黑暗中款款走出一个男子。
他身材颀长，身姿挺拔，黑发被白玉发冠束起，气质十分出尘，一身玄色衬得他无比清冷，眉眼间是淡淡的疏离。
苏江月觉得他十分眼熟，却又确定自己与他完全不相识，毕竟生得这样好的男子，上辈子她都没有见过几个，若是相识她必然会记住。
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气质、这眼神，活脱脱的是另一个九暮。
“你是谁？”苏江月又问，语气柔和了不少。
她可以感觉到他很强，这是九暮身上没有的。这样强的人，要对自己下手根本不必躲起来，光明正大就可以将她灭之。
“苏江月？”他不答反问，口吻冷淡。
他不答，她也不语，不断打量着他，良久之后笑道：“楚千夜？”
真正的苏江月是见过楚千夜的，只是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但这并不难猜。毕竟生得这么妖孽的，大武真的没几个。
他眉眼一弯，寒芒霎时不见，虽还是清冷模样，但却叫人怦然心动。他缓步向前，距她仅有一步距离时才停下。
“听说，你要嫁我。”
他声音低沉，带着浅浅的笑意，就像被发尾扫过，挠得人心痒痒。要不是他生得雅正，她都要怀疑眼前这人是媚狐所化。
“你和九暮什么关系？”
苏江月保持清醒，不被他的皮囊所惑。
她清楚记得，自己要嫁楚千夜这事，只有九暮一个人知道。
“你只回答是不是。”他突然低头凑近，两人之间仅有一拳距离，他微勾着唇角，神情专注。
他身上有淡淡的冷香，扑面而来，她心像漏跳了一拍，脸上染上一层红晕，浑身似有电流穿过一般，脑海里闪过一些莫名的画面，还没来得看看清就不见了。
这么近的距离，她视线落在他的薄唇上，很没骨气地咽了咽口水。深吸口气，仰起头直视他的双眼反问：“那你娶吗？”
他轻抽鼻子，也吸了口气，有一瞬的困惑。
他嗅到了故人的气息，虽然很淡很淡，但他几乎可以确定了。
很快，他拉开距离，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待你再大一些吧。”
面对他突然的抽离，苏江月反而松了口气。
这家伙的气场太强大，她险些抗不住。
刚才她都在想，若他再诱惑，她怕是会直接咬上他的唇，毕竟看起来太过可口了。
“你怎么会来祭拜李及之。”静默一会儿，楚千夜先开了口。
“我辈楷模，理当敬之。”苏江月答得理所当然。
他表示理解，拿起酒壶在坟前的杯子里添些了酒，自己拿起苏江月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的神情并不哀伤，自然得就像和许久不见的老友喝了一杯酒。
“夜深了，我送你回去吧。”
苏江月点头，两人并肩下山，走在寂寞的夜里，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却莫名的和谐。
她的心头有疑惑，明明是第一次见他，却觉得有些熟悉，就好像认识了许久一般，哪怕谁也没有开口，也不会觉得尴尬。
快到季府时，苏江月停了下来，双眼明亮地看着他：“你真要娶我？”
楚千夜一愣，顿时笑了起来，又在她的头顶揉了揉，语气十分温柔：“原来你这么想嫁我。”
“原本不十分想的，可你生得这么好看，看起来也可口，倒是真想了。”
她说得大胆，完全没有小女子的扭捏。
“不嫌我老了？”
苏江月觉得有些燥，心想下次见到九暮一定要揍他一顿，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这模样，再老个百年我也是认的。”
他忍俊不禁：“你还小，待你满十八，我们再订下婚约。”
“……”
这么容易的吗？！
她还以为传说中的楚千夜面冷心冷，如今看来果然传言不可信，但很快她又心生警惕，于她而言，要嫁楚千夜是因为换灵术，她不得不这样做。
那楚千夜这么容易就答应娶她，又是为什么？
见她小脸一阵变幻，楚千夜无奈，轻点她的额头：“在想什么？怕我对你有所图？”
说完，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
“美貌倒是可图。”
就这样，她捂着通红的小脸回到了小屋子里，看着朦胧的月光，心中是欢喜的。
虽然她明明是第一次见到楚千夜，可那欢喜从心底里传来，连她自己都有些不解。
并不多想，倒头就睡。
第二天，天才刚亮苏江月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她很不耐烦地问是谁，门外居然传来季怀礼的声音。
要知道，她自从被赶到这湖边小屋之后，季怀礼可从来都没有来过。
打开门就见季怀礼咧着嘴在笑。
“月儿，这里太破旧了，还是搬到你母亲的院子里去吧。”
“有事直说。”苏江月打着哈欠，转身就坐到椅子上，一副没事你就快滚蛋老娘还要睡觉的模样。
“那个，赤魅花……”季怀礼搓了搓手，眼神不停看向她的乾坤袋。
原来是为了这个。
她冷笑一声：“我得到这花时，楚国师已经买了，只待我炼成丹再交易。”
扯着楚千夜的大旗，季怀礼果然收了心思，眼睛却瞪得更亮了，连道好几声好，又说：“我说你如今怎么和五皇子疏远了，原来……”
“季将军！”
她黑了脸，目光不善地瞪着他。
这世间怎么会有他这样的父亲，觉得自己的女儿是为了攀高枝就不要脸面的人。
季怀礼一下捂住嘴，知道自己失言了。
他倒不怕得罪苏江月，怎么说自己都是她亲爹，但是他不敢妄言楚千夜，那可是连皇帝都要敬三分的人物。
拿不到东西，季怀礼也不想多待，交代她一定要好好办好国师的事后，就走了。
苏江月也没了睡意，干脆洗漱，准备找个地方把它炼成丹，省得他们个个惦记。
大武国的炼丹师少得可怜，各地有炼丹天赋的都被皇上请到京都来，但凡是炼药师，地位都很高，备受尊敬的存在。
所以大武仅有一个丹药房，外间卖丹药，里面是丹药师们炼药的地方。
他们招学徒，没有固定的时间，因为会炼药的人太少，来一个收一个。
苏江月刚到就被药童给拦了下来。
他趾高气扬地道：“今日不卖丹药，快速离开。”
“我不买丹药，我想借丹炉一用。”
“你？”药童眼睛都翻到头顶，“凭你也想用我们的丹炉，你算什么东西！别在这里吵闹，一会儿惊动了太子可有你好看。”
药童说完，直接堵在门口，生怕苏江月找机会溜进去。
“别自以为生得不错就可以引得太子青睐，像你这样的人太子不知见了多少，快滚快滚！”
他挥舞着手就像要赶走烦人的苍蝇一般。
原来是顾筵煜在里面。
苏江月怒极反笑：“你果真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