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江月和李牧都清楚，不管她有没有复活，当李牧得知真相，李琼华还是必死无疑。
李牧或许不会真的出手杀她，但他的目光、他的话就足以逼死他的生母。
他个性中的自私，像极了他的父母，永远只会怪别人、永远都是别人的错。
面对这样的他，苏江月生不起一点同情，冷眼看着他咆哮、看着他崩溃大哭，她想转身就走，可是看到师娘额头上那血红的一片，她犹豫了。
在院子里四处看了看，最后在角落里拿出一把铁锹扔到他身边：“去挖坑。”
他不动，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泪水还在流。
“瞪我有什么用？安葬好你娘跟我走。”
“我不！”
看着他倔强的模样，苏江月气不打一处来。
雨势渐小，雷声渐弱。
苏江月叹息一声，拾起灭灵刀转身就要走。
他突然站了起来，拿起铁锹在树下挖起来。
泪水糊了双眼，他就抹去，然后拼命地挖，一下又一下，像发泄又像自责。
一刻钟后，一个偌大的坑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也不用苏江月交代，他自己小心翼翼地把李琼华抱了起来，轻轻放进坑里，然后跪在一旁，愣愣地看着她的尸身。
苏江月看了一眼鲁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开口。
“休想！”
很奇怪，他们就懂了彼此的意思。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将他们一起埋了，他懂了。
他绝不让鲁良和自己的母亲埋在一起，她也懂了。
不知怎么就想起小时候，三岁的小李牧跟在她的身后，踮着脚尖扯她的衣衫。
她回过头，就看到他满脸笑意，将藏在身后的手努力递到她面前后张开，掌心里躺着一颗糖。
“糖糖，初、吃。”
似乎是都想到了往事，两人目光碰到了一起，看到对方眼中来不及藏的忧伤，都别扭地转过头。
苏江月下意识咬住下唇，忍住想哭的冲动。
“埋好跟我走。”
“嗯。”
将他放在眼皮底下，她才能放心。
而他也知道，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跟着苏江月，何况他还有个顾诚君当师父。
埋好之后，没有墓碑，他将鲁良扔到屋子里，又从里面拿出几样东西随意一包，点燃火折子，抛向屋子里。
浇了油的屋子瞬间燃起大火。
他跪在李琼华埋骨地，磕了三个响头后，头也不回地走出院子。
直到火势蔓延到院子里，村子里的人才发现，赶忙敲锣打鼓叫人来灭火。
苏江月走在前头，李牧跟在她的身后，谁都没有回头，直接离开了村子。
路上，苏江月顺便去村长家说明情况：
鲁良上门偷盗不成，放了一把大火结果不仅烧死了李琼华，还烧死了他自己。
这一切有李牧作证，村长完全没有怀疑。
到了学院，雨才彻底停了，天还是阴蒙蒙的，上山的路满是雾气。
刚回到顾诚君的院落，就看到牛轰轰、霄仁和印川都在那里等她。
“阿月，你终于回来了。”牛轰轰第一个开口，“那个怪物居然是个蛇妖，我们刚才都看到真身了，好大一条啊！”
“谢师兄可还好？”苏江月忙问道。
“也受了重伤，现在在里面休息呢，顾老院长在看着他。”
“那怪物？”
“死了。”
这回，开口的是印川，说完他就单膝跪了下来，双手抱拳。
“属下没保护好郡主，还请郡主责罚。”
“属下也是。”霄仁也跪了下来。
李牧跟在她的身后，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瞪大了。
但转念一想，现在的苏江月就是从前的苏天初，那就不奇怪了。
“起来吧，不用这样。”
她多少有些心虚，虽然知道肯定是楚千夜安排他们保护自己，可她毕竟还没和楚千夜定亲，就算定了亲她觉得自己也只是个挂名的而已。
受不起，受不起啊！
“徒儿，进来！”顾诚君听到她的声音，又从窗子里探出半个身子喊道。
苏江月应了一声，对着牛轰轰道：“把他带到我的偏院去，找个房间让他住下来。别和他说话，也别相信他的话。”
“谁稀罕和她说话。”李牧瞪了她一眼，就跟着牛轰轰去了。
她又打发了印川和霄仁，才朝着正院走去。
一开门，浓厚的血腥味就传来，她一皱眉，快步走了进去，看到谢师兄躺在榻上，整个人看去无比虚弱。
“阿……月。”
“师兄。”
谢师兄看了她好一会儿，笑了起来：“真好，真好。”
她一脸莫名，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顾兄，可否让我们单独说会话？”他对着顾诚君说，但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苏江月的身上。
顾诚君痛快起身，走的时候还不忘帮他们把门关上。
“几百年前，我被最信任的下属背叛，一时不察被他夺了妖丹，还损了灵识。一直在外流落，活得浑浑噩噩。好在，后来有贵人出手相助，才活了下来。”
说起往事，他的目光都变得悠远起来，想起故人，脸上的笑意变得温和。
“那妖蛇就是背叛你的下属吧？”苏江月问道。
“是。”谢师兄拉回思绪，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我被贵人送到这里，成了顾兄的徒弟，受他照拂倒也活得自在。今日我感受到妖丹召唤，才记起一切。如今我夺回妖丹，手刃仇人，心事已了。”
说完，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现在的你或许不知道，曾经我们妖族兴旺，现在却没落了。我已经不想再回灵洲，也不想再管妖族的事，只想在这里痛痛快快度日，所以我有一事相求。”
“你说。”
苏江月一脸郑重，突然嘴里就被塞了个东西，还没等她看清就被他捂着嘴，生生咽了下去。
“谢师兄？！”
她惊愕地站起来，要去抠嗓子眼，被他拦住。
“阿月莫怕，我给你服下的是那蛇的妖丹，自此你不仅可以修正道，还可以走妖道。而且，有了这妖丹，之后你便百毒不侵了。”
然后他从身后掏出一块牌子，又道：“这是妖王令牌，今天起我就交给你了。”
“……”
所以，她莫名其妙成为妖王了？！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公平，你本不是我妖界中人却要你担此重任，但是，”谢师兄看着远方，突然一笑，“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因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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