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百夫长抵挡不及，也被其中一个黑衣人踹下马，一把弯刀同时挥过，百夫长的脑袋飞了出去，撞到了天桥边的石柱子上，砰砰两声落了地，死不瞑目。
有三个黑衣人朝着顾凝和曼月围攻而去。
顾凝心底一惊。
她是去丞相府治病，且那玄玉匕首那夜攻击过苏清寒，怕被认出，所以没有带出来，只能立即闪身躲避。
曼月已经拔剑一跃而起，应对那些黑衣人。
嗖——
暗处忽然响起一声很轻的破风声，顾凝翻身后撤一躲，同时又是一道破风声响。
这一声更轻。
顾凝没有内力，无法听声辨位，反应便慢了两分。
右肩骤然一疼，顾凝只觉得一瞬间脚下虚浮踉跄，她听到曼月的惊叫声。
“少夫人！”
顾凝的手抚上额头，一时之间似乎觉得天旋地转，软软跌了过去。
……
丞相府寒月轩
“你说什么？”苏清寒眼蒙白色纱织缎带，缓缓朝着柳一舟的方向看过来：“再说一遍。”
“主公，龙威军接顾凝前来丞相府的路上，遇到了刺客袭击，一百龙威军死伤过半，顾凝也被人算计了——”
“那小丫头伤势怎么样？”苏清寒问。
柳一舟回道：“中了一只暗器，暗器似乎有毒，现在已经被她身边的婢女带回南阳侯府去了。”
“派个人去过问一下。”苏清寒淡淡说道：“本相的眼睛还得仰赖她呢，可别死了。”
“是！”
“另外——”苏清寒又说：“可查出是什么人下的手了？”
“……”柳一舟顿了顿，低声说道：“那些黑衣人快进快退，十分凌厉，伤了人之后便立即退走，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苏清寒眉梢微微挑了一挑，冷冷一笑：“敢在京城地界上动本相的人，有意思，有一两年没见过这么大胆的了。”
柳一舟神色十分凝重，意有所指地说道：“今日那些黑衣人的人数不多不少，是二十四人，而慕容离养出的影煞阁杀手正好就是二十四人。”
“所以，你还在怀疑慕容离？”
柳一舟说道：“是！慕容离值得怀疑的地方太多了！”
“哦？你说来听听。”苏清寒微微垂首，修长的手指点在额头上。
柳一舟说：“当初通天塔之约，只有主公和慕容离知道，能提前在塔上做下安排，除了他本来就不做第二人想。”
“其二，黑衣人袭击顾凝，本就是因为顾凝能为主公治眼，他们是不想让主公好起来，完全可以直接杀了顾凝。”
“以他们的能耐，未必做不到，但他们没有，只是冲顾凝打了暗器，给她下毒。”
“这么说来，他们不想要顾凝的命——”
柳一舟垂下头，说道：“不瞒主公，属下一直就怀疑慕容离，所以最近暗中派人查探慕容离在京中的一切。”
“属下查到，慕容离那个侧妃楚灵轩也来了京城，楚灵轩身患奇疾，需要医治，慕容离前几日还曾亲自带人前去南阳侯府门前求过那顾凝，但不知为何被拒绝了。”
给顾凝下毒，是为了让她无法给丞相的眼睛解毒。
同时也可以以毒威胁顾凝，为慕容离的侧妃医治，这一切合情合理。
“而且——”柳一舟还说：“江湖之中闻名的鬼医，擅毒擅蛊，就在湘西之地，已经被慕容离收入麾下，为他所用，主子身上的奇毒连太医都解不了——”
若非是那毒蛊双绝的鬼医的手笔，还能是谁？
苏清寒慢慢说：“你分析的倒是有理有据，不过，这毒顾凝那丫头也能解，难不成她就是鬼医？！”
“……”柳一舟静默。
他在说鬼医和慕容离，为何主子张嘴就扯到了顾凝身上去？
沉默片刻后，柳一舟又说：“总之这件事情很蹊跷，慕容离绝对逃不了干系！”
苏清寒笑了笑：“一舟，你还是太单纯了。”
“什……什么？”柳一舟错愕，“主公何出此言？”
苏清寒缓缓说道：“一切的证据都指向慕容离，反倒太过蹊跷，懂吗？”
慕容离是什么人，做事不可能露出这么多首尾来让人怀疑。
尤其是今日袭击龙威军的二十四人，太过刻意。
柳一舟迟疑道：“那主子的意思是……今日之事另有其人？！”
“不错。”苏清寒站起身来，深紫色的袍角滑落地面，“本相最大的劲敌，一直是宫中那位，觉得自己是天生凤命的贱人啊，一舟你忘记了吗？”
“……”
柳一舟哪里敢忘？
他十岁上便跟着苏清寒了，二十年来，苏清寒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更加明白，宫中冯太后当年对丞相所做的事情。
之后，丞相就变了，不择手段的掌握权利，视人命如草芥，不择手段的报复所有人，报复太后。
可是却还是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形成了如今两人并存的局面。
这两个人，其实柳一舟也不太懂得他们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说他们是仇人吧，却会时常……亲近在一处，京郊的灵台寺，每月十五都去密会，现在都成了京中公开的秘密。
说他们是爱人吧，但他们背后相互捅刀子绝对不遗余力。
平静的表象之下，这朝廷之中，太后和丞相的两股势力一直在拉扯，焦灼，谁也不让谁。
柳一舟大胆地想着，也不知道以后是太后先杀了丞相，还是丞相先杀了太后？
“许久没出门了……”苏清寒缓缓舒了一口气，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弧度：“本相也该出去走走，进宫瞧瞧。”
……
南阳侯府枫园
顾凝脸色有些发白，衣服朝下褪下三分，露出了光洁而白皙的后背。
后肩位置上，此时有个小如针尖的位置，泛着乌黑。
沈照神色凝重，扶着她趴睡在自己膝头。
云少泽应了一声，从药箱之中拿出一块罕见的磁石，往顾凝肩头一放。
叮！
磁石吸出了里面的细针。
云少泽把磁石和针又都收了起来，递给沈照一颗药：“喂她。”
沈照接了，扶着顾凝起来一些，靠在自己怀中，捏开她的下颌，把药放了进去，等着顾凝咽下后，才慢慢把她放回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