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以掌力打出一道极轻的劲风，挂与铜钩之上的蓝色床帐蜿蜒落下。
“阿凝。”
沈照悬着身子，目光暗沉地看着她，沙哑而慎重地说道：“我喜欢你，更在意你，这辈子都不会变。”
他的手掠向那淡蓝色的昂贵绸缎，所过之处，衣衫散落。
烛火在账外不远处跳跃。
顾凝抱着他的颈子，晶石镯子上的宝石，因着那跳跃的烛火，泛着暖人的光泽。
“阿照……”顾凝半眯着眼睛，如飘在了云端，脑子里一片雾蒙蒙。
忽然，她失声惨叫：“痛——”
迷乱的神智回笼，她瞪大眼睛，看着悬在自己面前，沈照那张过度英俊的脸，“你、你——”
“对不起。”沈照的声音十分压抑，却饱含心疼，“乖，忍一忍……”
沈照缓慢，却极其坚定的把她抱紧。
顾凝再没机会说出半个字，小脸惨白的缩在了沈照怀里。
她甚至没有时间思考什么，整个人便陷入了一团狂风暴雨之中。
……
许久之后，顾凝缩在床褥之间，疲惫的睡了过去。
沈照侧身躺在一旁，看着她暖玉一样白皙的脸颊，忍不住俯下身子去吻了吻。
那吻温柔而缠绵，只是轻轻地碰触着。
睡梦中的顾凝皱起眉头，低声呓语：“你别……我还疼……”
“嗯。”沈照抬起头，温声说：“我知道，不欺负你了。”
他的唇瓣带着淡淡的笑容，翻身而起穿戴好，顺势把床帐又挂回了铜钩上去，才到了床边的柜子里，找出一块包袱布来。
他从柜子里拿了顾凝的衣裳，从里到外一整套。
然后取了一件自己的黑色斗篷，回到了床边上。
“我带你去泡一泡。”沈照说。
顾凝半睡半醒，也没有力气回应他。
晕晕乎乎之间，感觉自己似乎被人抱了起来，朝外走。
沈照出了门，丢下一句吩咐：“都别跟来。”
他抱着顾凝出了后院，直接进了紫玉山深处，走了好一阵子，到了一汪冒着热气的暖泉那里，才停下脚步。
沈照把干净的衣服放在一旁的大石上，便丢开黑色的斗篷，抱着顾凝进到了暖泉里面去。
不知过了多久，顾凝轻轻喟叹一声，睁开了眼睛。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结实的手臂。
她愣愣地看着，然后，诸多回忆冲入了脑海之中来。
他们竟然——
而且她现在几乎是未着寸缕地靠在沈照的怀抱之中。
顾凝的一张脸也逐渐有白皙转成了潮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醒了？”头顶上响起轻笑，是沈照的声音：“能自己靠着吗？”
方才因为她睡着了，身子软泥一样，所以进到暖泉之后，也是沈照半扶半抱着她。
若是以前，沈照自然乐意抱她泡着。
但现在……抱着她他便想要做点什么。
他知道她现在不舒服呢，可禁不住他再折腾。
“嗯……”顾凝咬着下唇，很轻很轻地应了一声，把自己缩在暖泉里面，只露出一个脑袋，还不去看沈照，别着脸，眼睛胡乱瞟。
沈照稍往旁边挪了挪。
暖泉很浅，水也只到他肩膀那儿。
两人就这么静默着，没人开口，气氛有点尴尬。
沈照的唇角原本还轻轻弯着，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下，也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心中有些不安。
良久后，沈照迟疑地开口：“阿凝……你是不是生气了？”
昨晚两人是不太愉快的，偏在这种时候圆了房，现在顾凝又是这个态度，沈照实在控制不住多想。
“没……”
顾凝含糊地应了一声，闷声说：“你先不要说话。”
沈照见她这样，心往下沉了沉。
她是觉得他卑鄙吧？
乘着她醉酒占她的清白……
两人一人占据暖泉一边，就这么继续泡着。
这种沉默，让沈照觉得很是不顺气，甚至十分的压抑。
沈照吸了口气，哗啦一声出了水。
顾凝下意识地看过去。
白雾弥漫之间，只看到沈照披了件白色的绸缎中衣，背对着她站在暖泉池边。
“我去喊兰月来照看你。”沈照淡淡说。
“什——”顾凝一怔，“你、你这就走了？”
“嗯。”沈照应了一声，人已经走出了几步去。
“……”顾凝呆住。
只看着他越走越远，身影都要隐与夜色之中的时候，顾凝终于反应过来，一股气闷直冲脑门，“你就把我丢在这里吗？”
顾凝气的不轻，不等他回答，又冷冷说道：“不用谁来照看我，我不缺胳膊不缺腿！”
她已经看到了池边那个包袱，猜到是衣服，便想游过去自己拿。
但她实在高估了自己。
绵软无力的手脚，让她不过往前游了两步，就因为力气不足，狼狈地栽进了泉水里去。
“咳——”
泉水猝不及防冲入喉咙，呛的生疼。
顾凝恼恨自己的无力，也更加气愤，心底甚至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气不断朝上泛滥。
“阿凝！”沈照微惊，快速折了回来，跳进暖泉之中将顾凝扶到了自己身前来。
“咳咳——”
顾凝又咳了两声，气愤地推着他：“你不是要走吗？还回来干什么？！”
“我不想走，可你生气了。”沈照叹了口气。
“……”顾凝瞪着他。
沈照认真说：“我便想着，我离得远些，你可能会气的少些。”
顾凝无言以对。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顾凝切齿，双臂却紧紧把沈照的颈子抱住。
沈照低头看她：“你不生气，却不理我？”
顾凝的回答是，直接在沈照的肩胛上咬了一口。
她哪儿是生气？
虽说喝了点儿酒，但不至于什么都不记得，两人发展到这个阶段，好像是她先又哭又闹缠他的。
还又是亲他又是扯腰带——
她是郁闷死了。
沈照认真地打量着她的表情，确定她真的不是生气，一切只是自己想多了，才彻底松下一口气去。
暖泉的水不深，但当真不浅。
到沈照的肩膀那儿。
顾凝只能踩着沈照的脚，挂在他身上，闷声说道：“你真过分，温存的时候叫我忍一忍，完事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说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