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往事不可追

后来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月又白对宜黛有些同病相怜之感,自己淋过雨便想给她撑把伞,带着她行商赚钱,帮她脱离困境,又怜惜宜舒年幼多病痛,待她也很好,好到华琅彩总认为他们有点什么。

月又白的情意宜黛不是不懂,年少时身边有这样的少年才俊,又对她处处关照,即便她早早封心锁爱也难免触动,可她无比清醒冷静,她早便知道月又白被皇帝惦记,月家迟早要出事,她不可能跟着他去抗击皇权,她胆小怕死,怕惹祸上身,对月又白那一丝丝心动不值当她为他破釜沉舟,她假装不懂。

月又白心里有她,却依旧去勾搭华琅彩为自家谋得喘息机会,在他心里,他的家族和妹妹也比宜黛重要的多。

他们两人都有负担有顾忌,谁也不曾明说过,甚至月又白离京之前都没有给她留下只言片语,没有问过宜黛要不要跟他走。当然即便他问了,宜黛也不会答应,她不可能跟着他去亡命天涯,宜舒也经不起颠沛流离。就算宜舒愿意跟她走,皇帝势必要对乔家人发难,虽然他们对她不好,可乔云生是她亲爹,她做不出和一个通缉犯私奔置全家人于死地。

他们俩都是商人,最懂得权衡利弊,有些话不必说开,他们心知肚明。过了几年风头小了月又白再回京,宜黛和梁祁烨的婚期在即,他再想努力也来不及了,有些话当年没说,如今也不必再说。他只能看着宜黛和梁祁烨成婚,和他延续合作关系,他们还是最默契的搭档。

回忆往昔就容易触景生情,宜黛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转移话题道:“你说盈盈是中了毒?她中的什么毒?难道凌云也治不好么?”

她只知道盈盈常年吃药,凌云也从未细说过,她以为是先天不足需要用药调理,原来是中毒。

提到那段记忆,月又白的神色很是沉重,“是一种西域奇毒,本来是给我准备的,盈盈替我挡下了毒针,这毒入体不过一刻便会身亡,幸好当时凌云在我们身边,第一时间封住了盈盈的筋脉,为她取得了救治时间。那时凌云的师父还在,给盈盈用了他毕生绝学凝练而成的一颗丹药,暂时压住了毒性,可盈盈也吃了很多苦,直到凌云出海进修归来,结合东西方医学为盈盈换血洗五脏,才算将毒素清理干净,只是她因此五脏衰竭,需要常年吃药滋养。”

宜黛心里揪着,想到那么美好的盈盈却有这样的经历,上天怎能如此不公。

“是谁干的?”

月又白眼里凝起杀意,“杀害我父母的人。”

宜黛心里一抽,试探着问:“那你知道杀害你父母的人是谁吗?”

“知道,可我没有能力报仇,很没用是不是。”

宜黛不知道该怎么说,劝他放下仇恨是断然不可能的,他们一家都被那个人害惨了,只是这样算下去,她和梁祁烨也……

月又白似乎看透了她心里所想,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牵连无辜的人。”

宜黛问:“那盈盈知道吗?”

如果她知道,宜黛便要想想她进宫的目的了,也太危险了。

月又白说:“她也知道。”

所以他才担心,可盈盈进宫后已经不是他能随意伸手的了,他只能尽量往宫里塞人,危急时刻护盈盈周全。

宜黛只能唏嘘,“我会常去看她,你也要振作起来,和我们合作,帮助梁祁烨建立他的政权,若真有那日,我们不会拦着你,属于你的东西我们会尽数归还。”

她知道梁祁烨对那个人没有感情,弑父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够了。

月又白笑了:“你这会儿满口答应我,你说了算吗?梁祁烨怎么想的,你知道?”

宜黛道:“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就算他有别的想法,我会说服他。”

月又白垂眸轻笑:“借你吉言。”

兔死狗烹的先例不在少数,梁祁烨如今瞧着有情有义,真坐上了那个位置,难保会和他的父亲一样行事,没有一个君主会容许首富这种家族存在。

外头雨渐渐停了,月又白去洞口冒了个头看看外头,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了,他回来对宜黛道:“睡一会儿吧,说不定天亮了他们就找来了,若没找来,我便带你走出去,也得养足精神才行。”

宜黛也确实累了,只是身上黏腻极不舒服,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养神,慢慢地真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月又白搬开洞口的石头,外头已是光天化日,昨夜下了雨,山林间分外清新,月又白抱着宜黛出来呼口新鲜空气,见山洞旁有个小水洼,昨夜下了一夜雨积了水,这会儿瞧着是干净清澈,月又白渴的不行,便捧了一汪水喝,大概是渴坏了,竟觉得有几分甘甜。

“你要不要喝?”

宜黛点头,他便再捧了一汪水快速跑到她跟前让她喝。

“还要吗?”

“要。”

从昨日到现在,她除了那几颗野果外水米未进,饿还能忍忍,渴是真的忍不了,哪怕她知道这水不干净,也顾不得了。

宜黛喝了两口水,缓解了些嘴里的燥意,月又白把她抱进洞里,对她说:“我出去探探路,还得准备些工具,我试着带你走出去吧,你在这儿等我。”

月又白出去时把洞口封上了,在洞口堆了些草木枯枝挡着,他猜今日会有人找过来,但不确定找来的人是敌是友。

一夜山雨细碎到早上才停,苍岚和水吟冒雨找了一夜,看到树上系着的月牙色布条,苍岚知道这是月又白留给他的记号,他们应该就在这附近。

宜黛听到洞口有响动,第一反应是月又白回来了,可她仔细听着,觉着那响动有些轻悄克制,月又白回来时总是带着几分急切。

她有些紧张,回来的可能不是月又白,来人是敌是友不好说,这山洞也没有别的出口了,她无处藏身,当即拔下了头上的剑簪攥在手里藏在袖中,趴在石头上假寐,实则留了一丝余光看向前方。

伴随着洞口一声闷响,动静便熄了,宜黛凝神听着,待她听到脚步声靠近,来人已经到了她身前,她余光中瞥到一身麻色布衣短打和一双青色布鞋,随即便是寒光一闪手起刀落,她立刻翻身躲到了另一边,从地上扬起一把沙尘挥向这人,想往外跑去,却体力不支摔在地上,那人手持短刀袭来,宜黛本能的扬起双手抵挡,心想着哪怕把她的手砍断,能保下命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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