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尚荣张着淌血的嘴，都还没来得及喊出一个“不要”的“不”字儿来，就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婆一口把药灌了下去。</P>
他只能咧着大嘴，绝望仰天大哭，鼻涕眼泪流了一脸。</P>
而此时赖嬷嬷的脸，已经比死灰还难看，她的眼珠已经凝住了，只愣愣听着贾琏冷声吩咐：</P>
“赶紧腾间屋子，让隋姑娘歇着。”</P>
赖嬷嬷和鲁氏都是精明人，俩人几乎是同时都听明白了：</P>
贾琏这是要亲眼看见赖家的根儿断在贾家，才肯答应让“赖门隋氏”与赖家划清界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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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嬷嬷憋了一肚子的话要骂贾琏，却偏偏一个字儿都发不出来，只能大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孙子在绝望地等着曾孙流产的消息。</P>
贾琏却不肯让她如此轻松等着，继续吩咐道：</P>
“赖家本是贾家的家奴，贾家待其何其宽厚，赖家几辈子人都受贾家恩典，让你们从奴才做到财主，你们竟然还不知足。</P>
人心不足蛇吞象，赖家不仅明里暗里都在大肆贪墨贾家的家产，更狗胆包天，竟然还胆敢偷盗御赐之物，真是有几个脑袋也不够你们赖家人死的。</P>
不过，赖家已经死了的人，算是得了便宜。余下的，想死也没那好事了！</P>
除了抄没所有家产之外，赖家尚在奴籍之人，一律都送到辽西庄子上去垦荒。</P>
房子？</P>
没有，你们不配，给你们个草棚子住都已经是发善心了。</P>
牲口？</P>
没有，你们赖家人自己就是牲口，用不着再给你们牲口去垦荒。再说了，牲口也比赖家人有良心，赖家人有什么脸面支使牲口干活儿？</P>
口粮？</P>
按干活多少配给，不干活就饿死，死一个就地埋一个。</P>
逃跑？</P>
敢跑就直接打断腿，打断了腿爬着也得去垦荒。我自会知会当地衙门，抓住逃奴有赏，你们可以试试，看你们有谁能跑得过猎狗不能。”</P>
贾琏的声音郎朗，冷森森的极为清晰，让在场的人都觉得后脊背发冷。</P>
“垦荒一事，都交由东府里的焦大全权负责。</P>
也就是说，我只要把人交到了他手里，生死随他；他只要每年给我按数儿开垦出地来就行，别的我不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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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孝一直跪在一群贾家家奴的最前头，所以他最是小心，唯恐自己脸上露出不该表露的表情。</P>
但此时，他的嘴角也不由微微撇了一撇，心下连连摇头：</P>
这琏二爷看着厉害，原来也跟他爹一样，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公子哥儿。</P>
垦荒是啥？他懂吗？那是小孩子过家家吗？拿铲子往荒地里一划拉，得了，开垦出良田了？有那么容易吗？那不开玩笑吗？</P>
赖家才几个人啊？就算全送到辽西，拿鞭子抽着他们没日没夜地去垦荒，在把他一家子都活生生累死绝了之前，能开垦出几亩地来？</P>
就这么个破事儿，还用得着搞那么大的阵仗来？</P>
其实谁看不出来啊，说什么垦荒啊，他不就是想把赖家人活活折磨死，那还用把东府里的焦大弄去搞什么“全权负责”啊？脱裤子放屁！</P>
不是我说，就焦大那个醉鬼德行，他不给你添乱，你都得对着老天念“阿弥陀佛”，还做梦想让他去盯着别人干活？他自己干过一件正事儿没有？</P>
唉——这贾家啊，看着风光，实际上真是跟坊间传闻一样：子孙是一辈儿不如一辈儿，除了废物就是败家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