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姑娘的心真狠

宽敞明亮的厅堂,堂前庭院中整齐的种着苍翠的樟木树,红木雕花栏被擦洗的一尘不染,到处透着新鲜二字。

秦云舒端坐红木椅上,眸里带着留恋不断逡巡。

候在一旁的柳意瞧出自家小姐眼里的不舍,顿时困惑万分,小姐今天太反常了,在宫中的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反常的厉害!

这时候,王管事拿着账本走了进来,躬身行礼后递上。

秦云舒接过翻看时,周嬷嬷才慢悠悠的进来,神态极为放松,双眼笑成一条缝。

“大小姐,我这老婆子一把年纪了,银两方面还能有什么……”

说的正起劲,此刻,一道带着厉光的眼神嗖嗖而来,周嬷嬷吓的心一阵咯噔,莫名的慌张。

直觉告诉她,这回大小姐不好唬弄了。

啪——,账本被猛的拍在红木桌上,突如其来的动作将所有人震住了。

秦云舒面上泛出道道厉色,原本柔和的眸子也跟着锐利起来,透着不符合年龄的骇然。

“周嬷嬷,平均每个月花三十两碎银,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说到后面,声音陡然变大,厉色满满。

周嬷嬷一下子懵了,嘴巴张了好几下,说话时也是懵的,“我没花那么多。”

三十两,怎么可能呢,算上她赌博输的,也没那么多呐!

周嬷嬷刚这样想,突然一个激灵,眸子跟着亮了,“大小姐,你冤枉我了,我真没……”

秦云舒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白纸黑字,账本上写的清清楚楚。”

说着,她看向柳意,“带几个小厮去来记当铺。”

被点名的柳意一愣,但她来不及多想,连忙福身,“奴婢这就去。”

听到来记当铺四个字,周嬷嬷更慌了,赶紧拽往外跑的柳意,随即噗通跪下,声泪俱下。

“姑娘,你是不是听了闲话?老婆子我瞧着你长大,对你可是忠心耿耿!”

一时之间,哭声越发悲怆,老泪纵横,像是被恶毒主子欺负一般。

可她哭的悲伤,拽住柳意的狠劲丝毫不减。

一旁的王管事面上默不作声,实则无比困惑。

只有他清楚账本上写了什么,周嬷嬷花销多,但每月开支都在合理范围内,什么时候三十两了?

不用多想,他就知道大小姐故意整治周嬷嬷。这就让他不懂了,大小姐十分敬重周嬷嬷,怎么会……

“周嬷嬷,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在府外的那些事,打算瞒我到何时?”

秦云舒一边说一边起身,缓步走到周嬷嬷身旁。

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周嬷嬷,懵了傻了,她赌博欠债的事传到大小姐耳朵里了?

“秦府家风严格,容不下嗜赌成性的人。王管事,派人发卖了。”

发卖两字一出,王管事双眼不禁瞪大,“发……卖?”

跪在地上的周嬷嬷哭声立马止住,彻底崩溃了,也不拽柳意了,连忙扯着秦云舒的衣摆。

“大姑娘,老婆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怎如此狠心?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万万不能啊!”

周嬷嬷在大户人家呆了几十年了,发卖是最要命的。一旦被卖,就沦为贱奴了。对付贱婢的招数,痛苦不堪。她一大把年纪了,吃不消啊!

想到这,她哀求的更加厉害,“你这么对我,死去的太夫人知道,地底下会不安!”

秦云舒唇边泛出冷笑,“若我不这么做,她才会不安。”

秦府想要安宁,内宅必须稳妥,存了私心的刁奴,坚决赶出去!上辈子吃了这亏,今生定不能!

周嬷嬷听出她话里的坚定,双手死死握住,不管不顾的朝着秦云舒磕头。

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每次力道都重,额头快磕出血来了,声音也嘶哑了。

“姑娘小时候身体不好,我日日煮药膳,寒冬腊月也不停,膝盖毛病就这么落下了。现在姑娘大了,老婆子不中用了。”

秦云舒看着她悲戚的样子,如果没有重生,听了这话肯定心软。

但现在,她知道,好听的话全部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秦云舒轻笑一声,也不多言,只撂下一句话,“派几个人处理。”

话音刚落,周嬷嬷也不磕头了,红了眼嘶叫起来,“姑娘的心这么狠,哪个男人敢娶?你这样对我,我死了,一定要去太夫人那说你!”

喊叫间,根本不顾主仆礼仪,甚至朝秦云舒扑去。索性王管事和柳意利索,忙拖了她下去。

秦云舒一脸常色,静静的看着周嬷嬷被拖出去,人影已经不见,嘶吼声依旧盘旋。

渐渐的,声音也跟着消失,彻底清净了。

秦云舒站在庭院中,抬头看向粗壮苍绿的樟木树。积雪压了满树,依然生机勃勃。

她要秦府和这树一样,无论多大的风雨,都能扛过去。她的至亲,永远在身旁。

“舒儿。”

带着慈祥的苍劲男人声忽然传来,秦云舒的心跳猛然加快,这声音,她有多少年没有听到了?

她的父亲,为她上树摘枣,不顾旁人言语,准她爬上他的背玩骑马,下雨天大半伞都在她这边,她问起来,他只会说。

“爹的小舒儿心疼了?没事,爹喜欢淋雨。”

秦云舒再也无法控制,转身直接朝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跑了过去。

父亲还是喜欢穿深灰色外袍,用他的话说,颜色深耐脏,灰色显的人也随和。

“阿爹!”

秦云舒激动的唤了一声,直接扑进父亲怀里,闻着那丝檀木香味,她的眼眶红了。

秦太傅被女儿这副样子吓到了,旋即一想,下朝时他听说了昭府庶女的事,这人和舒儿关系好,也是舒儿带进宫的。

也许女儿怕好友出事,担心的哭了吧?

于是,他连忙扬手轻拍女儿的背,“别急,你那朋友没事。殿下不会和她一般见识,等风头一过,这事便过去了。”

秦云舒正处在再次见到父亲的激动中,忽然听到朋友两字,怔怔的抬起头。

“瞧瞧咱们舒儿,都大姑娘了,哭成一个大花猫呢!爹不骗你,你的朋友真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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