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5章 他眸神敛沉

如今,雪儿又……,如果不是她时常教导,以姜家大局为重,万不可随意择人。

雪儿岂会?远嫁周国,那周皇室,能是什么好地方?

思及此,姜老夫人叹气,唯瞧着眼前的外孙女,才平缓几分。

“我现在,只有你和铠儿了。”

眸中沉淀岁月,悠远又沉重。

秦云舒扬手,在姜老夫人肩上轻轻拍着,“怎么只有我和堂哥呢?你还有大舅,大舅母。他们,不都很孝顺你吗?”

说罢,她又笑道,“你这么说,回了京城,我要去找大舅。说他,忙着刑部,也不陪陪老人家。”

玩笑话罢了,但姜老夫人听了,十分受用,更觉的,这么贴心的外孙女,为什么被自己冷落?

到底,是她没看开,说白了,眼瞎。

“舒儿,你可怨外婆?真心话。”

姜老夫人面色凝了几分,手却依旧握住外孙女。

若是违心话,秦云舒必定乖巧回话,但现在,她不知如何回答。

说不怨,怎么可能?母亲的死,大舅和父亲连年疏离,两府关系形同冷漠,就算现在缓和,这些事也如板子钉下。

“我知道,你怨。等我西归的那天,我去找婉儿,向她赔罪。”

秦云舒抿唇,不似刚才那般笑,平静回道,“外婆,你对她有养育之恩。别人不好说,但母亲,我敢肯定,她从未怨你。”

她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母亲在她心中的印象,永远停留在迎春花旁,低头观赏的侧影。

这也是为何,她喜欢腊梅,又喜欢迎春花的原因。

只因母亲说过,无所畏惧,恣意生长。

“外婆,不说这些了,今日是兰夫人寿辰,咱们该喜庆点,您准备什么礼了?”

姜老夫人并非一品诰命,即便谢兰比她年岁小,但到了正式场合,姜老夫人仍要尊称一声兰夫人。

“兰夫人喜玲花,现在这时节,不能种,等来年开春才行。我带了一盒种子,这种子请人开过光,寓意吉祥。”

谢兰,夫婿早亡,到夫家家业不小,娘家更不小。

所以,谢兰真不缺什么,若以贵重相提,最多放置杂屋,一些感兴趣的小玩意,很可能留下。

“这东西不错,我准备了寿星绣物。”

秦云舒笑着回道,而后掀开帘子,瞧瞧走到哪了。

此时,天还是黑的,等天些微薄亮,又行了一炷香时辰,到那时,恰巧辰时一刻。

不算早,但也不晚,刚刚好。

“定北侯夫人,姜老夫人到!”

负责报礼的小厮接过拜帖,瞧着府邸名,更加恭敬。

府内大管事立即赶来,请秦云舒和姜老夫人进去。

寿礼由跟在后头的小八拎着,其余兵士拉了马车到马厩,在后院等候。

“定北侯夫人真气派,人家都是丫鬟,要不然侍卫,她带了八个士兵,各个威风不已。”

“那些兵往那一站,谁敢凑她面前去?”

几个闺秀扬起帕子,遮着半张脸,低声议论着,一双眼睛不离秦云舒片刻。

只因那等身姿,出众非凡,特别是红色披风,质地上等,颜色鲜亮,衬的人纤细有致。

随意一站,泱泱人群中,第一眼注意的,就是她。

秦云舒扶着姜老夫人,随管事朝前走。

府内张灯结彩,大红寿字贴于门窗,就连树干,也用红绳绑了几圈。

府邸不大,胜在淡雅宜人,亭台楼阁穿立其间,园子中的花都很普通,但修剪护养的很好。

“二位等待,容我去通禀。”

距离正厅不远处,秦云舒和姜老夫人停下,管事躬身行礼,随后禀告。

姜老夫人视线逡巡而过,最终落在厅门旁的嬷嬷身上,低语道,“可是皇后来了?”

秦云舒相继望去,而后点头,“确是。”

那位嬷嬷,就是在椒房殿当值的那位,伴在谢蔓儿左右。

皇后出自谢家,是谢家最得宠的小姐,现今姑姑寿辰,过来贺寿也在理。

但挺着肚子,不是出宫那么简单,马车一个时辰,颠簸了些。

静静等待时,恭敬的侍卫声忽然从旁传来。

“大人,各家夫人和小姐,都已到齐,寿礼呈毕的高门,已请至各处水榭,品糕赏景。”

“嗯。”

沉沉一声,和往常一般,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唯独那双黝黑的眸子,看向不远处。

鲜艳红色披风,即便侧影,他也一眼认出。

在他打量时,身影忽而一转,四目相对,唯空气流缓。

“是谢大人。”

姜老夫人低声道,继而朝远处微微点头,以示礼节。

秦云舒轻嗯一声,没有过多言语,谢运之却走了过来。

“姜老夫人。”

语气不同以往的恭敬,姜老夫人并非一品诰命,换做别的夫人,谢运之大可不必。

因他没必要向每个高门夫人问候,只因,她是秦云舒的外婆。又因,问候姜老夫人,才能近距离的站在她面前。

视线移转,静静的落在秦云舒身上,这一刻,他眸神敛沉。

“谢大人。”

女子声轻缓,礼貌非常。

说罢,秦云舒挽住姜老夫人,“外婆,管事出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点着远处,只见管事从正厅走来。

“我领你们进去。”

低沉的一声,谢运之手往前伸,恭敬相请。

厅内,谢兰坐在上首,遣退奴仆,只留近身嬷嬷在旁伺候。

下首上位坐着谢蔓儿,肚子已隆起,一旁宫婢正给她倒热水。

“姑姑,小叔叔也到了。”

谢蔓儿笑着出声,就要站起,却被宫婢阻住,“娘娘,您慢些。”

谢兰眉眼扬起,不一会起身,上前几步,“姜老夫人。”

说着,她忙向嬷嬷递去眼神,“快,倒杯热茶。”

姜老夫人被谢兰亲自扶着坐下,年岁上,谢兰比她小了不少。

“兰夫人,今日是你办寿,您扶我,我怎担得起?”

“怎么担不起?我乐意就是。”

谢兰微微笑着,眸神一转,看向秦云舒,上下打量,“你我初见,你那时还未嫁人。转眼,我该唤你一声侯夫人。”

论品阶,同为诰命,论家世,她夫君史官大人,秦云舒丈夫有爵位,她该行礼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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