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螳螂捕螳螂螳螂在后

本质上,作为一位存在等级三,铳王是没有睡眠的必要的。

但是他自己通常却希望能在睡梦中寻得一种安稳。

在清醒的时候,他一直都是害怕的。

画王所能看到的只有他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不顺心就对外来者,甚至自己的领民大肆动手。

就如同坟某在他没有允许的情况下踏进了自己明面上毫不设防的领地就要将它置于死地,哪怕表示出自己谈和使节的身份也仅仅是换取了十秒钟的时间。

然而,这之中的一半却是他掩藏自己不安的一种过激手段。

他相信,自己越是过激,越能让那些自己害怕的东西远离自己。

如今,铳王已经八十六岁。

如同画王,棍王一般,他并非生而为王。

在那之前,他曾是一位游历过四个国家的旅人。

那段时间,那怕见证王国倾颓,目睹家破人亡,他也觉得这与孑然一身的自己无关。

到头来,这都是顶头上的那几位的冲突罢了。

而有着超脱其他人许些的智慧,自己制作出的一把铳枪针对其他普通人的防一防身便足矣。

自己大可以作为一位见证者去旁观,去感叹。

直到他四十五岁,想要暂时结束路途休息一番的那一年,他的铳枪莫名其妙的成为了王器。

没有去过任何冶炼池,它就这么成为了王器。

令他明白,自己被选上了。

自己不知何时有了称王之资。

力量与认知带来的欣喜仅仅维持了十秒。

跟着他便明白了。

自己已经成了要面对冲突的【顶头上的几位】之一。

跟着,自己就要被其他王器持有者视为眼中之钉。

一定会。

他们一定会来取自己的命。

未知,其他王的一切都是未知。

他们长什么样?有什么王器?有什么能力?

不知道,他也不敢去知道。

于是,铳王固步自封起来,躲在了这座钢铁管道之山里。

管道,是通道,是眼线。

是能令自己王器打出的子弹改变方向,能通过自己王器的力量,令自己足不出户,也能知晓外界动静的必要设施。

如此,自己就只需要躲起来,在这里把一切敌人赶走,杀死。

不需要判断其他王打算对自己做什么。

不需要信任或者猜忌。

不需要交流。

不需要这一切可能触发对方能量的事项。

然而越是这么做,他就对未知的其他王越是害怕。

他会止不住地思考他们会否有一些自己根本应对不了的力量。

只有在梦里,没有它们的梦里,自己才能寻得一丝清静。

——就这样度过了四十一年。

逐渐习惯的恐惧之后,他自己的本性开始重新显露了出来。

一些曾经作为旅行者的好奇,一些曾经设计出铳枪的自负。

以及一些当自己处于了自以为安全的环境后,就会开始从恐惧逐渐转变成的烦躁。

令他不能忍受任何不顺心的事的烦躁。

只是他解决的方式大多都是把那源头杀死。

如今却正是因为将那源头杀死了而不顺心。

“……”

铳王已经五天没有睡着觉。

黑暗中,铳王昏暗的双眼布满了血丝。

他惦记着坟某掏出来的枪。

那把铳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推断不出来它的结构?是因为自己没等到那家伙彻底掏出来就把它一起毁了吗?

该死,如果能知道的话,就可以把这把王铳也改装成那个样子了……

画王的人凭什么可以拥有那种东西?

等等,会不会那本来就是要献给我的东西?那家伙不是说自己是画王使吗?这种礼仪应该是明白的……

那我岂不是把原本就属于我的宝贝毁了?!

想到这里,盘坐在管道上的铳王又是一阵抓耳挠腮,跟着抄起自己简陋的铳枪不断地向着管道里射击,射击,射击。

令子弹们漫无目的地飞向四面八方。

这几乎成了这五天铳王的固定行程。

基本上,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会在听到动静后躲进自己的巢穴,然而仍有一位带着傻笑的男性在管道上晃荡。

他天生就有一些智力障碍,父母的早死使他更加没人在意。

他今天很开心,因为自己捡到了一块在这种地方不多见的白色小石头,他想和这块小石头多玩一会。

“——”

而跟着,倒霉的他就被子弹扯下了脑袋,喷涌着血液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没有其他人在意。

就如同他揣在手中的一小块【辰】字面具的碎块一般。

“——”

随着他的死去,这块不到指节大小的碎片从脱力的手中滑落,在管道上弹跳了几下之后落到了漆黑的缝隙中。

在那片黑暗中,一个白色的身影伸手接住了这块本就属于它的东西。

“……”

换做【平时】,坟某或许不会对此视而不见。

然而此时,坟某却散发着一种漠视一切的气质。

一种存在。

三顶存在。

这令它看不到了一中这种微小如细菌般的存在,却又令它看到了另外些东西。

就比如自己的过去与未来。

它要搞清楚自己五天前为什么会突然做出那种充满攻击性的判断。

按照自己的性格,自己应该会在最后一秒时干脆离去才对。

哪怕不能和谈,也至少能避免冲突。

虽然自己并没有从铳王胡乱释放的情绪存在里感觉到针对自己那一行为的敌意……或许是他误会了什么或者理解出了什么差错。

但若是不能找出这种失控的原因,自己接下来的活计就会变得很麻烦。

而话虽如此,坟某在这五天的前两天里反复观测自己的过去,也没有得出什么结果。

这并不是意味着就没有发生异常,作为高等存在,既然自己身上发生了不明不白的事,那么异常就一定存在。

会出现这种现象,就意味着有什么干扰了自己的观测。

“……作为原住民有些本事,知道消除自己作为的痕迹,不同于目前遇到过的几个三级,是有些存在理解的。”

“然而还是不够,我逮到你了。”

后三天的时间,坟某在观测未来的同时逐渐将其影响。

虽然与四级那般随手操控天差地别,但是也已经能够做到渗透和诱导。

首先,以自己为锚点,排除其他所有存在在未来中的【内容】降低成型压力,仅仅留下自己的单口相声,以一定的时间段……比如说以一天为单位作为内容,将虚无缥缈的未来作为概念产生出来。

跟着,连接上不同可能性产生的未来的自己,以它们当下的感受来判断状况。

一天后的时间没有收获,就再往后延伸一天,直到十七天之后,坟某在其中一个自己身上得到了【原来是你】的意识。

将自己其他可能性的未来全部消除,将所有的计算能力和控制力交给这一个剩下的未来,令它能够重新观测到自己以外的存在,令它们在自己的观测中【形成】。

将那个【原来是你】的存在,展现在自己眼前。

整个过程中没有收到其他存在的反制或者阻碍,意味着对方并没有想到坟某的行径。

没有想到,就是未知,未知,就意味着无法防范。

哪怕此时,未来的对方在惊恐中看向了自己,也仅仅是知道了自己已经到来。

一个长期接触存在的跳跃者与一个一知半解的原住民,就存在着这样的差距。

想象力与执行力的差距。

而看到对方身旁漂浮的烛灯,坟某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也猜到了对方的方式。

八成就是她的王器力量。

“——”

跟着,就如同坟某在棍王城中遭遇的。

未来的影像逐渐开始降临现实,双方不知何等的距离被面对面地覆盖。

对方的身影,对方的三上存在逐渐地清晰了起来。

甚至,坟某已经能够感受到对方愈加急促的呼吸。

相信,对方亦已经可以听到自己的说话。

“灯王,你妨碍我的活计是有何贵干?”

“……”

一言不发,对方似乎开始集中注意力,同时坟某感觉到了降临受到了阻力。

然而,仅仅是灯王三上级别的的阻碍,已经不能令已经发生的现实降临停止。

“迟了,灯王,你阻止不了我,现在你最好思考怎么跟我说清……”

“——逮到你了!”

“?!”

第三个声音突兀地响起,令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灯王身上的坟某猛地一颤。

是铳王那苍老的声音。

“卧槽你不要他妈过来啊!”

坟某并不是怕了铳王。

但铳王同样是三上存在,还是个啥都不懂任由存在释放的三上存在。

一个灯王不能阻止的未来降临,再加上一个铳王在【现在】进行影响,就会轻易的崩溃。

“——”

未来的景象变成了只有坟某能看到的漫天碎片,坟某的视野再次被黑暗的管道缝隙填满。

“……”

它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根管道出口,虽然没有亲自降临,但是铳王的声音和存在就是从那之中传来。

“画王使,既然还待在我铳王城,为何不来面见……”

“你他妈有病吧!老子这边正办着要紧事诶!你有什么事不能他妈的晚点再说!这下好了!那女人要跑了!”

坟某像是要掐住铳王的脖子一样狠狠地抓住了管道。

“无礼的东西!什么女人能他妈比老子的事要重要!赶紧把你那把铳献给老子!什么女人老子不能赏赐给你!”

管道叫骂着扭曲了起来,反过来钳住了坟某的双手。

“你他妈听懂了多少就敢跟老子犟嘴!”

“你好放肆啊画王使!你家主子怎么教出来的你这种东西!”

“哈?!”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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