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不过是攀高枝而已

久违地戴上黄金面具,但楚倾玄的心情已与从前不同,像泡在蜜罐儿里。

沈青雉牵着他的手,她冬日时总容易手冷脚冷,这代表体寒,可随身揣着暖手炉,这手也温暖。

她这样握着他,像把她的暖分给了他。

“长姐,快看,游花灯!”

沈轩宇认祖归宗两年了,但之前过年都是在侯府,大过年跑出来玩,还是头一回。

“还没十五呢,那些商贩竟然提前放花灯,哈!”他开心时,眼睛都在亮。

沈婉竹披着雪白大氅,不忍直视。“是不是蠢?”人在外,她端着温柔秀气的架子,可眼神里藏着掩不住的嫌弃。

“城里的姑娘少爷每逢过年会像元宵节一样,一直疯闹到后半夜,那些花灯是给姑娘们照亮用的。”

沈轩宇撇嘴:“我蠢?我蠢?就你最聪明,行了吧!”

“既然知道我聪明,就少班门弄斧卖丑嘛。”

这孪生的姐弟俩,真的是不管什么都能吵起来。

沈轩宇拉着楚倾玄,她俩慢悠悠走着,她顾忌着他身上的伤,不敢走太快。

“有没有累?”

“没有。”楚倾玄回应,并用了些力气,轻捏她的手。

沈婉竹眼珠一转,肉麻!但这是她做人的高明之处,她才不会像沈轩宇那样心事全写在脸上,那傻透了。

“青雉!楚公子!婉竹……”前方一人剑眉星目,但风尘仆仆,看着沧桑了些。

“宁哥?”沈青雉眼神亮了,竟然是晋王世子韩愈宁,还真是好久没见了。

韩愈宁朝几人走来,依然木讷,不苟言笑。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沈婉竹,才把眼睛看向沈青雉。

“我昨日深夜才回京,本想明日再去侯府拜年。”

沈青雉觉得风有些大了,怕楚倾玄受寒,于是拉着他对韩愈宁道:“前边有一家茶楼,不如一起坐坐喝杯热茶?”

韩愈宁牵了牵唇,似乎在开心:“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楚倾玄是个心眼多的,他只是看似不在意而已,但心细如尘。此刻瞧着韩愈宁,瞧眼沈婉竹,没错过韩愈宁那些细微的表情和眼神。

“长姐,那边有卖芝麻大饼的,帮我点个碧螺春,我先去买饼子!”沈轩宇扯脖子冲这边喊,撒腿就跑了。

可跑了一段儿,突然一顿,他猛地看了看四周,一切如常,但他皱起眉来。

不是错觉,有人在监视?是谁呢?

这是一条小巷子,一个女人浑身笼罩在黑袍中,她嗓音好似含了把黄土碎沙,听着粗沉沙哑。

“你若想报仇,不如找他们。”她看着沈青雉那边,那边的一行人已走进茶楼。

跟在黑袍女人身后的,竟然是家道败落的任天心。

任天心瘦了不少,从前的皇商之家,如今已从京城除名,从前的锦衣玉食,也成了过眼云烟。

任天心穿着粗布麻衣,这大冬天,却几乎衣不蔽体。

“真的一点转机都没有了吗?”她问那个黑袍女人。

女人讽刺一笑:“任姑娘,自任家出事后,你一直不相信那位祈神医会对你见死不救,你始终在做那美梦,可若他心里真有你,又怎会一点表示都没有?从始至终,你于他来讲,都是可有可无。”

黑袍女人这话说得狠,叫任天心红透了眼眶。

女人又嘲弄道:“也不必摆出这副黯然神伤的模样,说穿了,你做那样的美梦,又何尝不是利用他。你又喜欢他什么?不过是看上他的附加价值,想做尊贵的神医娘子,你并不爱他,只要那人是神医,不论是老是少,不论是美是丑,你都会愿意嫁给他。因为你虚荣,想攀他这朵高枝。”

“够了!我不想再听了!”这些话像扯掉她的遮羞布,叫任天心难以忍受。

黑袍女子哼笑一声,“你可要想好,若错过了今日,再想找沈青雉和楚倾玄报仇可就难了。以你的本事,如今想接近侯府,难如登天。”

说完,黑袍女子将一个小瓶子扔过来,拂袖转身走了。

可她像个跛子,走路一瘸一拐,步幅不大,踏着的竟是端庄的小碎步,好似一位养在深闺的小姐,而她背脊又是那样笔直,一身气势决绝的可怕。

任天心望眼那黑袍女子,又攥了攥女人扔给她的小药瓶,她徐徐红透了眼眶。

沈青雉他们来到茶楼,在二楼要了个雅间,窗户打开,外面寒风涌入,能欣赏楼下的车水马龙,室内烘着个火盆,倒也不很冷。

“长姐,快尝尝这个!芝麻大饼,洒的这层芝麻煎的可香了,里面是白糖馅的,我尝过了,十分好吃!”

沈轩宇拎着几张芝麻大饼冲回来,先孝敬长姐,又顺手往韩世子和沈婉竹手里各塞一张,才没好气地把最后一张给了楚倾玄。

那模样,骄傲地扬着下巴颏,像在用眼色说“还不快快谢恩”。

楚倾玄失笑。“多谢小舅子。”

“小舅子!?”沈轩宇猛地深吸气,眼珠一转,倒是没反驳。

长姐的哥哥叫大舅子,长姐的弟弟叫小舅子,哼!算这楚倾玄嘴甜,倒是会说俏皮儿话了。

他法外开恩,冲楚倾玄丢个赞赏的眼神,就坐下喝起他的碧螺春。

这时沈青雉在和韩世子闲聊,不过韩愈宁是真的很不擅话术,这天儿聊着聊着就总能聊死。

比如她问:“世子今天吃的什么?”

韩愈宁:“吃的包子。”

然后,就没了。

就没了?

就自顾自地陷入沉默了。

就这?就这?

就不能反问一句吗?

比如“青雉你们今天又吃的什么”?

搞得她都不知咋聊了,但又不能任由冷场。幸好自家妹妹是个贴心的,懂事地为她解围。

“世子近日可好?”沈婉竹为长姐倒了一杯茶,才笑吟吟地问韩愈宁。

韩愈宁一顿,点了点头:“最近匪患不绝,皇上派我外出剿匪,怕是年后还得出一趟远门。”

“世子辛苦了,不过能得皇上重用,是件好事,许多人求都求不赖。”

韩愈宁再次点头:“是这样的。你……你们,最近如何?我昨夜回京,就听说……似乎发生不少事?”他态度拘谨,又好似斟酌。

沈婉竹等闲应对,“都挺好的呢,都过去了呢。”

“那……那便好。听说青雉喜辣,我之前在城外发现一家铺子,那里的蜀地佳肴做得不错。”

“诶?当真?那家铺子在何处?”

沈婉竹来了兴趣。于是二人顺顺利利地聊了下去。

可沈青雉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个笨拙讲述,一个兴致勃勃认真聆听,她心里划过丝异样,茫然地看楚倾玄。

楚倾玄捏了捏她的手,含笑轻颔首。

沈青雉:“???”

就在这时,“叩叩叩”。

外面想起敲门声,紧接着:“客官,掌柜的送了您一壶茶水。”是个故意压低的女声。

在座的这些人精眉梢一挑,沈婉竹笑吟吟的把玩着手中茶杯,韩愈宁猛地皱眉警惕,沈轩宇一眯眼,咻地一下,不知从哪儿拔出把匕首。

倒属沈青雉和楚倾玄最清闲。

沈青雉清了清喉咙,“进来吧。”

她含着笑意的声音传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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