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刀道

女子行礼道:“妾身不懂。”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不该说的,你知道了只会大祸临头,请。”陵西之伸手向门外迎去,“公主该走了。”

女子目光暗淡,缓步向门外走去。

陵西之看着女子离去,冷笑一声,转头看向从屋内走出的云山,“感觉怎么样?”

云山活动活动身子说:“还不错。她是谁?”

“陈国公主,找我打听那位护国公算了什么,我不说,他就想找你打听。可有什么不适?”

谈及此事,陵西之面色有些不善,隐隐能看到一丝晦气。

云山内视着让灵气运行一周天,依旧没什么异常,“有必要这么防范吗?”

“她怎么样?”

云山想了想说:“很漂亮。”

“是啊,挺漂亮,从小学习棋琴书画,皇家礼仪,培养气质。相貌和能力必须要有一个,没有就要死。自懂事开始,权贵之间的争斗,下人们的得理不饶人,各自的仆从厮杀。”陵西之抽出云山脖子里的一根发丝,冷笑道:“对权贵用下三滥,对百姓官员用权势压人,这就是皇家子女。”

云山不解,“那这和头发有什么关系?”

“你信我,还是信她?”

陵西之没有回答云山,而是看着云山的眼睛,等待云山的回答。

云山没有迟疑,直接说道:“你是我师父,我信你。”

陵西之吹飞头发,头发飞速变大,上面的纹路逐渐清晰,“掩蔽阵法,跟踪阵法,窃听阵法,铭刻在一根细发上,真是大手笔。”

云山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你的时间不多了,抓紧学,明天还会来人教你。”陵西之走向神堂,边走边说:“你的修为到了什么地步?”

“练气后期,即将圆满,可解五指。”

“压着,不要想着突破。”陵西之关上半扇门,遮掩住云山的视线。

云山挠挠头,走进厨房准备做饭。

神台上的行者走在空中,垂眸看着陵西之,神情不善。

“移神雷府威光劈邪雷公将军陨落,清微主脉灭门,神霄派三大老祖突破大乘后期,离飞升只差一步,随时可以走出这一步,但他们谁都没有踏出最后一步。”

陵西之语气阴冷,神色狰狞,内心怒火中烧,“盲相派东方已,在神霄住了七日,被奉为上宾。”

“一朝得势万人捧,一夕落魄众人唾。曾经他们眼巴巴的想入天庭,现在视天庭为饿虎,其中缘由,你应当想的更清楚一些。”

陵西之忍着怒火,直接对行者吼道:“那他们更应该明白,没有天庭,此界撑不了几万年!”

行者面无表情,只是看着陵西之,用毫无感情的语气说:“世间有千万人,千万人有千万条道,小道更是无数,唯有斩断情丝,才能与道相容。得道的那一刻,世间与得道者因果已断。”

“那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昊天上帝的位子在一日,诸神就归于昊天上帝管辖,仅此而已。”

陵西之长叹一口气,瘫在门上,“那你说怎么办?你的斗战胜佛果位早就被那群杂毛占了个干干净净,已无力干涉神位,我们能怎么办?”

行者的眼睛愈发的冷,让陵西之直打寒颤,“神祇生于所求,成于大道规则,与大道规则乃是相存相依,死的不过是神祇的灵智而已,待大道规则在神位之上灵智再开……”

“求道者残响,你知道是什么吧?”

行者慈悲的笑了,宛若救世活佛。

陵西之麻溜的站起来,恭恭敬敬的拜下,“明白,将大道的求道者全部除掉,抹除在大道上的痕迹,让大道自然生灵。”

“你不行,大道相争,胜者与道相容,更何况,这极有可能牵扯到我。让那小子去办吧,他身上可是有太上的气息,没几个大道敢拘他得道。”

神祇起于生灵所求,生来执掌一道,可肆意使用大道规则,并建立神位与大道融合。神祇死后,大道神位空虚,求道者相争,胜者成道为神,此间争斗为大道相争。

大道相争,直至本源,棋子不行,分身不行,帮助不行,一旦牵扯,立即会被拉入大道相争,若退必死。

此事还有一个忌讳,那便是只能触碰一个大道相争,哪怕是别的大道上沾染一丝气息,就会被同时拉入两场大道相争,就算两场皆是胜者,两个大道神位也会将胜者撕扯到魂飞魄散才会罢休。

所以,陵西之是棋子,不能参与大道相争,一旦参与行者必定被拉下场。

到那时,行者身上便是三场大道相争,斗战胜佛一场,天庭介于正神和野神的神位一场,移神雷府威光劈邪雷公将军一场。

所以,陵西之和行者都不能参与进去,反而要离大道相争越远越好。

但,大道相争由于天庭各部设立的缘故,将大道规则借给下部神位,造成那些下部神位不可强行拘留正神入神位。

而云山正好身上有正神因果,移神雷府威光劈邪雷公将军的大道规则借用的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太上乃是三清,至高神之一,哪怕是正神都没资格强行拘神。

虽然只是因果,但陵西之敢打包票,六御之下的大道,没人敢冒着风险强行拘神。

陵西之想明白这其中路数,擦掉额头上的冷汗说:“那便,按照行者说的办吧。”

行者咧嘴笑了笑,表情有些瘆人,挥挥手,一只金毛小猴子从房梁落下跳到陵西之面前,“这是我的一根毫毛所化,自成灵智,让他跟着那小子吧。”

“好,那我明日便安排人教导他修习雷法。”

“不必,我与雷部有几分关系,让他进入大道相争,还是可以的。”行者露出阴森的笑容,“一个不会雷法的胜者,就算那个神位气急败坏,想要强行拘神,也办不到。”

“尊行者法旨。”陵西之恢复往日的神态,从神堂中退去。

此间对话云山并不知晓,云山依旧在思索着燕匣教过的刀,陈乐至教过的儒,那位公主教过的琴。

每日晚上的睡前,是云山为数不多能认真思索的时间,云山喜好思索,又不好思索,往往想了很多东西,想透了很多东西,睡下之后,这些东西就藏在记忆深处,唯有用到的时候才会拿出来。

只是,这些思索总是想忘记了一般,用不的时候怎么也想不起来。

之后的几年光阴中,陵西之很少再和云山讲解太多东西,只是让云山随着那些教导的人认真学习,至于学多少,学到什么程度,陵西之从来不问。

……

上山第三年零两个月,云山十八,已经是个高大的小伙子,比陵西之还要高半头,身上多了几分灵性和几分空洞。

此事的云山不再随那些前来算卦的人学东西,而是与那只金毛猴子对练,只对练武,却从未胜过。

今日依旧,云山手持双刀,猴子舞着木棍。

如果说燕匣是一往无前,那么云山就是诡异无痕,猴子则是无法揣摩。

你永远不知道猴子到底准备怎么打,怎么还击。

两者僵持片刻,云山左手刀上撩,同时转身右手刀刺去。猴子手中的棍子斜打刀刃,削出一角尖锐,踩着刀背跳起。

云山瞳孔一缩,回过神来,猴子已经用棍将云山钉在墙上。

“我输了。”

猴子转身背过手,涌现出莫名的大师风范,哼哼两声说道:“跟我比,你还要多练几……人嘞?!”

斜视云山的猴子就看到墙壁宛如湖面,让云山一下子陷了进去,等反应过来,已经没了人影。

陵西之的脑袋从院墙冒出来,“教完这一课,你随他下山。”

说罢,陵西之的脑袋再次陷进去。

万千刀意纵横,万千刀势磅礴,万千互争明暗的刀心,在一处虚无空间以那两把直刀为中心,展开了争斗。

刀心为锚点,刀意为躯壳,刀势为前行的脚,所有人朝着那两把直刀前行。

每一个刀心前进时,都在留下一条通往刀道的路。刀心无数,行路错杂难以分明,不断的交叉,蹭边而过,哪怕道路残留着刀势,也无法分析是谁留下的。

此地风云莫测,刹那间便有无数刀心陨落,又有无数刀心升起,与刀搏斗。

云山逐渐分析起路况,发现了一条笔直的路,起点离云山不远,只是两步。云山走过去,站在起点上,道路的第七步距离,一道残影显现。

是燕匣,与当年的燕匣一般无二。

云山的眼睛往深处看去,越过每七步便有一个的大道残影,直视深处的燕匣本尊。

他本人,现在正与残影搏斗,两者互有伤势,但明显能看出本尊更加占优。

再抬头,云山看着近若咫尺的两柄直刀,长舒一口气,就要抬脚走进去。

“道离万物只在咫尺之间,这咫尺之间要走的不是脚步,而是所悟。”陵西之的声音响起,一只手拉住云山,陵西之继续道:“刀之大道,此地的大道相争已有百万年,无一人成功,你确定要进去吗?”

云山知晓大道相争,没有回答陵西之的问题,反而问道:“刀之大道,很难吗?”

“这不是刀之大道难不难的问题,而是所有大道都难。不然,大道相争,胜者成道也就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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