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开始。”猴子躲在云山身后瑟瑟发抖,“普化天尊吗?”
“陨落的那尊雷部神祇?”云山突然反应过来,“不对,我不知道。”
猴子看着天边,心不在焉的说:“陵西之说的大部分话,都是为了引你入局,知道神祇陨落,那就会被拉入这场世间相争,这可比大道相争狠多了。为了引你入局,陵西之可是只关了半扇门,就差直接对着你说了。”
云山咬着牙,很想大骂两句,但忍了下来,“直接给我说不就行了,何必演戏。”
“那不是演戏,只是为了让你听到,顺便在声音上加了一点修改。”
云山脸色阴沉,“说重点。”
猴子缓了半天,才缓和情绪,手指指向天空说:“诸神死了无数,斗战胜佛都已经死了,低于斗战胜佛以下的必死,高于斗战胜佛的至少重伤,强于斗战胜佛的能保住命,胜于斗战胜佛的才有可能有完好之躯。”
天地之间的忧伤越来越沉重,甚至有哀乐在耳边出现,云山咽了咽口水,颇感大祸临头。
不,现在已经大祸临头了。
可,猴子的话依旧在继续,“凡间的生灵为神位上的大道争斗,有大王坐镇,他们不敢强取,可大王一走,无数神位支离破碎,生灵强之又强。”
“莫要说了,我们之间的因果就此断了。”云山脸色突然淡漠,丢下布袋和棍子,往远处走去。
“因果岂是说……嗯?真断了!”
猴子有点懵,看着云山狠狠的薅了一把毛,没做梦啊,再看一遍因果?
还是断了。
大王!因果说断就断的存在,你让我应付!这是强猴所难啊!
不对不对,大王说过此人不简单,甚至有可能当场回归紫河车降临之时,因果断了不算离谱。
猴子思来想去,想到一个办法,看着云山的背影大吼:“就算因果断了,只要入局,哪怕逃离天外也躲不开!”
云山停下脚步,神魂与天地沟通,确认答案,整个人也慌了。
这是一个多大的局啊,入局的因果被斩断还离不开这个局,逃到天外都躲不开的局。
云山整个人慌了,彻底慌了,转过身奔向猴子,握着猴子的手真诚的问:“大哥!求破局之法!”
猴子哭丧着脸说:“大哥,大王说破局就在你身上。”
人眼对猴眼,越看越失望。
云山松开猴子的手,垂头丧气。猴子跟在云山后面,垂头丧气。
猴子也很慌啊,破局之人不知道从何破局,甚至还想逃了这个局。
这种场面猴子是真见过,也见过真逃掉的,所以猴子才更慌。
那次的场面不如现在这么大,但收尾很惨烈,除了破局之人和天地庇佑之人,所有人入局的人死的干干净净,死的那就一个利索,死的那加一个干净。
史称,三国之战。
破局之人司马懿,有能力破局不破局,就躲着,干熬,熬死了一代人,流的血不够,这债就落在所有入局人的身上,甚至蔓延到了司马家族存在多久就收多少债的程度,太狠了。
走了小半天,云山才回过神,重整旗鼓,准备破局。
抬起头一看,破屋烂瓦,十几个凑不出一副牙的老人坐在尚算完好的房屋前嚷嚷着旁人听不懂的话。
“这什么地方?”
猴子抬头瞄一眼说:“你之前住的那个村子,小小年纪,记性就这么差了,真可惜。”
“不对吧,我记得这里还有一个木牌写着名字来着,还有那王老爷家最是阔气,盖了一个大木房子。”
“一个月前,草莽英雄了县叛乱,又遇旱灾,百姓们粮食被抢,只能吃木头和草,所以木房子全被吃了。”猴子指着远处的一个大坑继续说:“有个人从那里挖了点观音土,当晚,那里就出来一个大坑,村里少了几个年轻人,骨头都没被人找到。”
当晚,村民去那里抢土,发生争斗,死了几个人,在饥荒的时候,人也是粮食,骨头更是粮食。
云山搓搓鸡皮疙瘩,又看向几个老人,心生慈悲,想要掏出点东西给他们吃,却被猴子拦住。
猴子拉着云山离开村子,边走边说:“不救将死之人,这是规矩,你就算救了,也是害人。”
“曾经有机会救的。”云山看着猴子的脑壳,低声说。
猴子松开云山的手,笑了起来,“没机会,从一开始就没机会。春江水暖鸭先知,最先知道乱世将来的从来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行者和权贵,而是百姓,只不过有些人成了枯骨,有些人成了英雄。”
“算了,反正我也听不懂。”云山耸耸肩,越过猴子往前走,“说点别的,谈点开心的。”
“你都懂,装作不知道是没用的,这些事情会慢慢铺在你面前,就像卷起来的清明上河图,换换打开,当全部打开的时候,你才能明白,这是一张多么精彩的画。”
云山抽出棍子里的直刀,刀尖抵在猴子的额头,和善的笑道:“我们接下来,要往什么走?”
猴子讪笑道:“要不,我们先去享受一波生活怎么样?”
不等云山开口,猴子就开始即兴发挥,“在距离此地的二十公里处,有一座叫领需的县城,那里的物价便宜,各种服务优秀。而且,因为那位草莽英雄的缘故,一些凑热闹的人也不少。”
“简单来说,就是要各类需求场所都有,乐子也有。”
“二十公里有点远啊,那走吧。”云山收回长刀,拍拍脸回神,“现在我这个年纪一般是什么修为?”
猴子松了一口气,赶紧跟上云山,“十八岁一般都在筑基和金丹晃悠,当然也不乏一些天才,如今已经到了金丹和元婴。”
“筑基吗。”云山浑身气息突变,周遭灵气入体,体内灵气化液,“带路吧。”
猴子张张嘴,内心惊涛骇浪。连准备都不带准备的,直接突破,还一下成,这可以与历代天骄争锋了吧?
“愣着干嘛,带路啊。”
“好,好嘞。陈乐至”
二十公里于普通人而言并不算近,脚程快也要走个大半天,但对于修行者而言,不算远,稍微加持一点灵力花不了一个时辰。
就算如此,到领需城的时候,天色已到黄昏时,这主要还归功于云山的懒散。
黄昏时的领需城并不如那些凡人为主的城市,加上没有专门的修行者监管部门,正是热闹的时候。
特别是城外,走两步就能看见几个人在打架,再走两步就能看见几片血,直到快进场,这种迹象才少了许多。
如果不是城内有大能,那些人怕冒犯大能,这城里怕也是不得安宁。
交了进城费,墙边的摊位摆成一派,云山买杯饮品边喝边走向内城。
在内城找家客栈订了间客房,随后在一楼下面找个桌子坐下,点上几道菜等菜上来。
猴子站在云山脚边,一副猴样,手里拿着根糖葫芦,一双金眸忽闪忽闪,打量着四周。
“你这糖葫芦哪来的?”
云山喝着杨梅饮品,提着猴子扔到旁边的长凳上。
“你又不肯给我买,我只能自己拿。”
“偷的?”
“读书人的事能叫偷?这是劫富……”云山扬起拳头,猴子话锋一转,低着头满脸丧气,“偷的。”
“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偷东西。”云山叹息摇头,一脸惋惜。
猴子憋屈的坐在原地,看着手里的糖葫芦,吃也不是,丢也不是。
恰逢此时,靠窗的饭桌的两个书生发出一阵争吵。
“一两的酒,就要四两的米,四两的米就能让一个难民吃上一天,这就是你救灾的态度吗!”
“赈灾是朝廷的事,粮也是朝廷出的,我这喝的酒,是百姓们自己做的,你事怎么那么多。”
“事是这么说的,可你剩下的这点钱,买点粮食赈灾不是也行?!”
“你懂个屁啊,没听过子贡赎人?如果我做了这件事,那就是把天下的读书人抬起来,那些连自己都吃不饱还要买书的人怎么办?”
“狡辩,你分明就是不想赈灾!”
“那位公主都……”他压低声音说:“躲起来不出面,我们做什么都没用。”
“她那是为了对付七小姐,是为了更好的赈灾。”
书生自知理亏,但依旧死鸭子嘴硬,只是语气没有刚才那般激烈。
客栈的食客只是瞧了一眼这边,就又回头吃饭聊天,丝毫不当回事。
云山则是听了全部,猴子趁着云山不注意这边,麻溜的把糖葫芦塞进嘴里,嚼都不带嚼的就咽下。
两个书生争吵许久,突然抬头往附近瞧了一眼,低下头不再言语,默默吃饭。
此时云山桌上的饭菜已经上齐全,云山拿起筷子夹菜,问猴子,“这是怎么回事?”
猴子正啃着一个猪蹄儿,听到云山的话抬起脑袋,双眼迷茫,略微思索,说道:“这些文人就这样,今天因为这是吵,明天因为那事吵,习惯就好。”
“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赈灾吗?”猴子又啃了一口才说:“这次灾情很严重的,难民百万,难区方圆几百里,灾情惨不忍睹,草莽英雄也是因为这事才叛乱的,抢了几百个富商最后被朝廷的人一刀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