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顺藤摸瓜擒杀盗匪 同仇敌忾联斗凶顽(二)

不多时到了县城,三人从城门口的街道起,但凡见到当铺便进去询问。一路问询下来,果然有三家的掌柜说确有一人拿着一对仿制的玉如意来典当。不过从店掌柜提供的情况来看,那当东西的并不是邱亮,而是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左脸颊上长有一颗指甲大黑痣的人。

杨俊道:“小叔,如今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办?”刘胜想了想道:“咱们这就去赌场转一转。”杨俊道:“去赌场干什么?”刘胜道:“赌场里什么人都有,万一那贼也是个赌徒的话,或许能叫咱们遇见。”杨俊道:“好,那就这么办。”

三人首先来到一家最大的赌场,进得门来一看,只见里边人头攒动,足有数百人之多。那些赌徒们个个神情专注,呼卢喝雉,正赌得不亦乐乎。

刘胜说道:“咱三人分头往里查看,如果发现那个脸上长有黑痣的人,先不要做声,都回到原地再商量。”二人答应,各往一边查看。

杨方接连查看了六张赌桌,并没发现贼人的影子。等来到第七张赌桌时,忽听一人骂道:“他妈的,今天点气真背,竟然一连输了十多局。麻三猴子,你先替我做两把庄,我先歇一会。”杨方一听,正是邱亮的声音。他挤到人群当中,踮脚向里观瞧,只见邱亮站在桌旁正咋咋呼呼叫人押注。在他身旁还坐着一人,年纪约有二十五六岁上下,尖嘴猴腮,在左腮上赫然长着颗指甲大的黑痣。杨方一见之下,差点没喊出声来,急忙折身回到原地,待刘胜和杨俊相继回来,便即说道:“我看到那个脸上长有黑痣的人了,他就在里边。”杨俊睁大眼睛道:“能这么巧吗?你可看清楚了?”杨方道:“我看的真真切切,确是那人无疑。这小子就坐在邱亮身边,看样两人的关系还不错。”杨俊道:“要这么说,到咱家放火盗物之人,大有可能是麻三猴子和邱亮合伙干的了。哼,这两个王八蛋,咱们这就去把他们一块抓住,送交官府问罪!”刘胜道:“在没真凭实据前,最好先不要惊动邱亮,眼下最要紧的是抓住那个麻三猴子,然后再从他嘴里逼问实情,他一旦承认了与邱亮同谋,咱们再收拾他也不迟。”杨方道:“小叔说得有理。咱们这就去捉拿麻三猴子!”说完,转身就走。

刘胜一把将他扯住,道:“且慢!”杨方道:“怎么?”刘胜道:“咱们去捉人不要紧,万一一下炸了锅,碰坏了桌椅器具,岂不还得包赔人家赌场的损失?所以最好能把麻三猴子叫出来擒拿。我看这样,我和杨俊先到门外藏好,你去把麻三猴子引出来,等他一到门外,我便和杨俊一齐动手,出其不意把他捉住。”

杨方点头说“好!”转身来到邱亮等人的赌桌旁,挨到麻三猴子身边,扯了下他的衣襟,低声道:“麻三猴子,外边有个姑娘找你!”说完,挤出人群,向门外走去。麻三猴子见了,略一迟疑,随即迈步跟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嘟囔:“是谁来找我呢?莫不是春香院的桃花吗?”哪曾想前脚刚迈出门外,只见两人猛地向他扑来。麻三猴子万没想到会有人偷袭,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早被刘胜、杨俊拳脚相加,打翻在地。

杨俊一脚踏在他的胸口上,怒声骂道:“麻三猴子,你个狗娘养的,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照着麻三猴子的头面,挥拳又是一阵暴揍,只打的麻三猴子鼻青脸肿,鲜血迸流。

麻三猴子大声叫道:“你是什么人?我麻三猴子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因何打我?”杨俊怒道:“麻三猴子,你干了些什么,难道自己心里不知道吗?”麻三猴子道:“我向来老实本分,做过什么了?你且说个明白!”杨俊哼了一声道:“四天前的晚上,你都做了些什么勾当?”麻三猴子道:“这几天晚上我一直待在家里,什么也没干啊!”杨俊冷笑道:“四天前的晚上,栖凤庄杨嵩、杨泰二位大侠家里忽然失火被盗,你心里当真就不清楚吗?”

麻三猴子心里不禁大吃一惊,嘴上却说道:“栖凤庄杨家失火被盗我也听说了,但绝不是我干的,此事与我没有一点关系!”

杨俊重重哼了一声,道:“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敢嘴硬,真是可恨!”猛地一拳打去,麻三猴子哎呀一声,只觉眼前金星乱闪,地转天旋,五脏六腑都要翻转过来。

刘胜怕杨俊盛怒之下把麻三猴子打死,忙上前拉开他道:“杨俊,你先歇歇,让我来审问他。”低头看了眼麻三猴子,说道:“麻三猴子,你若识相的话,最好把实话说了,免得再受皮肉之苦。”麻三猴子抹了把脸上的鲜血,哭丧着脸道:“好汉爷,如果我把实话说了,你们能否放我一马?”刘胜道:“只要你如实交代,我们可以把你放了。”麻三猴子道:“你说的话可当真?”刘胜道:“决不食言!”

麻三猴子点了点头,喘了口粗气道:“好,那我就把实话跟你们说了,但愿你们能说话算数。“缓了缓又道:“四天前的一个晚上,我和邱亮在酒楼喝酒时,偶然从一个人的口中听说了杨家的男人都出门的消息,于是便生出去杨家偷盗财物之心。等到了半夜,我穿好夜行衣服,悄悄潜入杨家,为了方便行事,我先去马厩放了把火,然后趁着众人大乱之际,悄悄撬开一间库房的窗户,进去找寻可偷之物。后来我在一个箱子里找到了一对玉如意,觉得价值不菲,于是急忙随身藏好,悄悄溜出了杨家。第二天,我因急需银子去赌博,便拿了一支玉如意去当铺典当,哪知掌柜的看了东西却说是仿制品,说什么也不收。随后我又去了两家店铺,两家当铺掌柜的说法也是一样,我这才知道原来所偷之物竟是假货,一文不值,于是在回家的路上就随手扔了,自认倒霉。这就是事情的以往经过。三位好汉爷,都是我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傻事,所幸尚未给你们造成巨大损失,还望三位好汉爷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回,我以后一定改过自新,再不干这种缺德事了!”

杨俊怒道:“我母亲因你放火受惊而死,这损失还不够惨重吗?哼,今日无论如何也饶你不得!”麻三猴子讶然道:“怎么?你娘……你娘竟受惊死了?哎呀,这……这可真是意想不到!”杨俊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前胸,提起来道:“麻三猴子,我再问你,那晚你到我家放火盗物,是不是还有帮手?”麻三猴子道:“没有,就我一个人。”杨俊哼了一声道:“你方才说,那晚你临行动前还跟邱亮在一起喝酒,难道你的所作所为邱亮就一点不知吗?”麻三猴子道:“我们喝完酒后,他就回家了,我去你家根本没告诉他,他一点也不知道。”杨俊道:“邱亮即使没和你一起放火盗物,但也逃脱不了和你同谋的嫌疑。哼哼,你们俩狼狈为奸,串通一气,平日里说不定都干了多少缺德事!”

此时赌场中的人听到外面的喝骂声,早已走出门来围着观看,邱亮也夹杂在人群里。邱亮此时一听杨俊说出侮辱自己的话来,不禁心中大怒,忙分人群走了出来,指着杨俊说道:“杨俊,你真是门缝里看人,把我邱亮给看扁了。我邱亮尽管好赌,但从来没干过偷鸡摸狗的事,我也不屑所为。我跟麻三猴子交好不假,但对他去你家放火盗物之事却一点不知,直到今天他也从未向我提起,此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可是你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出口不逊,竟然当众中伤于我,败坏我邱亮的名声,杨俊,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杨俊放开麻三猴子,冷冷说道:“邱亮,你竟然还有脸说我过分?难道你就不过分吗?你要是不过分,怎么会做出那么多缺德事?哼,咱们城南城北住着,你邱亮是个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吗?你吃人饭不拉人屎,穿人衣不说人话,你简直就不是人,你就是个禽兽、畜生,你坏事做尽,恶事做绝,早就应该五雷轰顶,万仞分尸,我要是你早就横剑自刎,悬梁上吊了,可你竟然还在腆脸活着,真是死不要脸无耻之极!邱亮,你说你算个他妈什么东西?”

邱亮听了杨俊的这一番话,只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手指杨俊厉声说道:“杨俊,我邱亮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竟然一直跟我过不去?上次在柳河套你故意向我挑衅,今日又当众羞辱于我,杨俊,你真是欺人太甚,今日我若不好好教训你一番,还只道你家邱少爷怕了你!”猛地跳到杨俊面前,出手就打。杨俊闪身躲过,怒道:“邱亮,我今天若不把你打成残废,便不姓杨!”挥动双掌,连翻功上。二人心中都甚恼恨,一伸上手,就打得异常激烈。刘胜、杨方再想上前劝解,已是无能为力。

二人拳来交往,圈子越展越大,从赌场门口渐渐打到大街之上。围观群众中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总盼着事情闹得越大越好,非但不为杨邱二人担忧,反而大声叫好,鼓掌起哄。

二人顷刻之间斗了五六十招,邱亮因长期赌博,荒废武功,抵挡起来颇觉吃力,渐渐落于下风。他见自己就要吃亏丢丑,心中不禁大为着急。

又斗了二十多招,两人打到一个打把势卖艺的摊子近前,摊子旁边的兵器架上放着刀枪等各样兵器。邱亮瞥眼看到,急忙飞身上前,随手抄起一把钢刀,照着杨俊猛砍猛斫,大声嚷道:“姓杨的,我今天若不把你一刀砍死,誓不为人!”

刘胜一见邱亮拼命,不禁大为担忧,心想:“两人都在气头上,这一拼起命来,实是险恶之极,无论谁把谁伤了,后果都不好收拾。”于是扯嗓子喊道:“邱亮,你要冷静,快把刀放下;杨俊,你也不要再打了,快点住手!”哪知他话音刚落,只听杨俊大喝一声,一脚把邱亮手中的钢刀踢向空中,接着他使了个旋风扫趟腿,一下把邱亮扫翻在地。就在邱亮刚刚到底之际,杨俊踢向空中的那把钢刀恰好直落下来,也是事有凑巧,这把刀不偏不倚,恰好插在他的胸口之上,邱亮惨叫一声,两腿一蹬,顿时毙命。

杨俊本想把邱亮制住后狠揍他一顿出出气也就是了,万没想到事情会突生变化,邱亮竟被钢刀贯胸而死。杨俊望着邱亮的尸体,顿时呆在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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