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人去楼空芳庭犹在 斗功较技再逞威风(二)

四人穿过月亮门,走到花园尽头,钟离魅先携那少年跳出墙外,随后东方岳、李香香也跟着跳出。

李香香道:“前辈,难道你真的就这样放了那几个女贼吗?”钟离魅道:“咱们武林中人除了看重侠义外,再就是这信用二字了。我既然答应了她们,怎能出尔反尔!”李香香道:“信用虽然重要,但也要分针对什么事而言。咱们眼下最要紧的乃是除贼灭匪,匪患不除,百姓又岂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前辈此时若是姑息放过了匪贼,那她们就必将继续作恶,若让他们继续作恶,那岂不又成了咱们的罪过?因为咱们的罪过而使百姓遭殃,小信倒是守住了,却失了人间大义,这岂不是轻重颠倒,本末倒置了。所以宁失小信而守大义,才是侠义道中的大原则,大风范。何况咱们本就为捉匪而来,捕快与匪贼之间又有什么信义可言呢?晚辈年幼识浅,不知说的对也不对,还望前辈斟酌。”

钟离魅听了,细细琢磨一番,忽然一拍脑门道:“你说的有道理。若非你出言提醒,我还真转不过这个弯来。好,咱们这就回去捉拿那几个女贼去。”东方岳指着那少年道:“他该怎么办?”钟离魅道:“你身上有散碎银子吗?”东方岳往怀里一摸,掏出一大把递到钟离魅面前道:“这些够不够?”钟离魅笑道:“哪用得这么多。”拿过一块碎银,递到少年手里道:“我们还有点事要办,你拿着银子先找家客栈住下,明早就回家去吧。”少年虽然对自己的遭遇一直都很糊涂,却不便多问,急忙拿了银子,千恩万谢而去。

三人翻过高墙,走过石径,穿过月亮门,一直来到方才打斗之地,只见华屋之中和小楼之上灯火皆无,周遭万籁俱寂,静得出奇。钟离魅看了一回,放声喊道:“你们这些恶贼,快点出来,我叫花子又找你们晦气来了!”声音在夜空中飘荡,却是无人答应。

钟离魅道:“咱们搜上一搜!”三人将各个房屋,楼上楼下,花园内外仔仔细细搜了个遍,却是一无所获。

钟离魅道:“她们也忒狡猾,看样已经逃了。唉,都怪我一时糊涂,轻易把她们放了。”李香香道:“贼人原本就十分狡猾,她们逃走,也是咱们始料不及的,前辈无须自责。”看了看华屋和小楼道:“贼人既然逃了,咱们正好住在这里,等天明后再问人打听万氏五虎的所在。”钟离魅点头称善。

三人先找到厨房填饱了肚子,然后各找房间歇息。次日天明,三人洗漱已毕,到马市上购了三匹马,打听明白了万氏五虎的所在,快马加鞭,飞驰而去。半个时辰后,来到万氏五虎的住处,东方岳一进院就喊:“爹,李叔叔,我们回来了!”

李靖等人听到喊声,急忙迎了出来,一见二小归来,都是欢喜非常。玄化、东方一剑、刀万佛、金平南一眼看到钟离魅,急忙迎上前去。玄化哈哈大笑道:“哎呀,今个不知是吹的哪阵风,竟然把老叫花给吹来了,这可真是稀客呀!”说着上前一把抓住了钟离魅的手。东方一剑、刀万佛、金平南皆寒暄问候。

钟离魅哈哈大笑道:“我老叫花自有千里眼顺风耳。我就这么一看一听,就知道你们都来左云了,老叫花甚是想念各位,随后就追来了。”东方一剑笑道:“幸亏你有千里眼顺风耳,否则两个孩子可是不容易逃出那逍遥双煞的手掌啊!”东方岳接话道:“爹爹说的是,若非钟离前辈碰巧把我们给救了,我们恐怕早已遭遇不测了!”接着把破庙中险被毒蛇咬死的遭遇说了。众人听了,又是吃惊,又是感慨。

李靖早听东方一剑说过钟离魅的大名,当下走上前来,抱拳道:“久闻钟离大侠的高名,不期今日始得相见,幸何如之!”东方一剑笑道:“咱们只顾叙旧,竟忘了给你们引见。”指着李靖道:“这位便是当年东平萧铣,南破辅公祏,北灭突厥,战功赫赫,名震寰宇的卫国公李靖李药师。”又指着红拂女道:“这位乃是李靖的夫人张出尘女侠。”红拂女笑道:“两个孩子能够逃出二煞的魔掌,全赖钟离先生相救之恩,我夫妇这里谢过了。”说罢向钟离魅深施一礼。

钟离魅见李靖相貌丰伟,红拂女容颜昳丽,眼波流彩,一个是男中丈夫,一个是女中豪杰,不禁心生敬意,暗自赞叹,哈哈笑道:“二位的大名,老叫花早有耳闻,今日相见,荣幸之至!”说着单手握拳在胸前晃了两晃,算作是答了二人的礼。

接着杨氏双侠,邱氏双侠,卢元以及众少侠都与钟离魅彼此见过,众人一起来到厅上落座。钟离魅先把来左云寻找众人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随后又把巧遇妖艳妇人一伙女贼的事也说了。众人听了,都大为惊讶。

李靖道:“这伙女贼虽然也掳掠少年,但跟天花观僧道和万氏五虎又不尽相同,二者看似有关系,却又不象是同路人,这里边的头绪一时还不太好理。”东方一剑道:“万兴南能否故意隐瞒了这事?”李靖道:“从万兴南招供时的情状来看,不像是有所隐瞒。”东方一剑道:“这样看来,事情可是愈发复杂了!”

刚说到这里,忽听得一声怪啸破空传来,众侠大吃一惊,急忙出厅观看,只见两人站在对面屋顶之上,身穿兽皮,发如乱草,赫然便是逍遥双煞。

原来钟离魅提着二小离开破庙不久,申屠逍便拎着两只山鸡和一只野兔回来了。他见弟弟独自坐在庙前,也没理会,径自向庙内走去。等进了庙里一看,除地上爬着几条蛇外,哪有东方岳、李香香的影子。申屠逍勃然大怒,将山鸡野兔狠狠摔到地上,气急败坏的叫道:“老二,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两个是不是叫你给害了?”申屠遥以为必是二小被毒蛇咬死,心中窃喜,表面却装作不知,慢吞吞地说道:“你的人我怎么敢加害,你冲我喊什么?”申屠逍嚷道:“不是你害了他们,那人哪去了?”申屠遥一怔,腾地站起身来道:“人不是在庙里吗?”申屠逍道:“你过来看看,连个人影都没有。”申屠遥十分诧异,急忙跑回庙中一看,果然不见了东方岳、李香香。

申屠逍满面怒容,恶狠狠地说道:“老二,你跟我说实话,他两个是不是叫你给害了?”申屠遥脸色十分难看,说道:“老大,我向你发誓,我连他们一根汗毛都没动。”申屠逍道:“那他们怎么会不见了?”申屠遥道:“我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申屠逍道:“我点了他俩的麻穴和哑穴,三个时辰内绝不能自解,若非你做了手脚,难道见鬼了不成?”申屠遥道:“你爱咋想就咋想,反正我没害他们!”说完扭头就走。

申屠逍叫道:“慢着!”申屠遥停步道:“你待怎样?难道还要跟我动手吗?”申屠逍道:“我不会跟你动手,你就是真把他们害了,我大不了跟你断了兄弟之情罢了。”申屠遥黯然道:“老大,你不相信我吗?”申屠逍没有言语,沿着破庙走了一圈,然后喃喃说道:“老二,我相信你,只是我弄不明白,他们两个明明被我点了穴道,怎么会糊里糊涂的就不见了呢?”申屠遥道:“你走之后,我就去前边的林子里坐着了,始终没离开过这地方。”

申屠逍想了一想,忽然说道:“我明白了,他二人定是给人救走了!”申屠遥愕然道:“这人能在我眼皮底下将人救走,看来功夫绝不在你我之下。”申屠逍脸色铁青,一跺脚道:“他们走不多远,咱们快追!”申屠遥道:“他们逃向何方,咱们根本拿不准,往哪里去追?”申屠逍甚是沮丧,一屁股坐在地上,默然不语。

二煞呆坐到天明,申屠遥道:“老大,天已亮了,咱们走吧!”申屠逍站起身来,和申屠遥寻路往山下走去。刚走了几步,申屠逍忽然停下脚步,说道:“老二,咱们还是回到万氏五虎的住处看看为好,万一那小子是被他爹那帮人救了,咱们必能见到。”申屠遥道:“见到又能怎样,他们人多势众,岂能容你把那小子捉了?”申屠逍想了想道:“不管那么多了,先去看看再说。”说完拔腿便行,申屠遥无奈,只好于后跟随。

半个时辰后,二煞来到万氏五虎的住处,飞身上房,挨处寻找。找来找去,找到众侠说话的厅堂,二煞当即落在厅堂对面的屋顶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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