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吉变凶祸缘玉镇纸 真还假因系俏佳人(五)

二人快步疾行,工夫不大,便即回到客栈,进入房间,点亮蜡烛。

钟钰道:“你卸下装扮恢复本来面目让我瞧瞧!”那人点头,当下脱去外衣,去了头上假发,拿湿手巾在脸上抹了两抹,说道:“这便是我的庐山真面目,你可看仔细了!”

钟钰见他约有三十岁年纪,相貌清奇,形容古怪,一眼看过,便即终生难忘。钟钰疑惑的问道:“这真是你的本来面目?”那人笑道:“那还有假!若再把我的脸扒下一层来那可就变成没面目了!”钟钰点了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道:“我叫南宫朔,祖上乃是天下第一奇人南宫照老先生。”

钟钰见他自炫门庭时不可一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道:“你有什么办法就我的兄弟?”南宫朔一屁股坐在床沿上,道:“钟兄弟,你可还记得白素素主仆的谈话吗?”钟钰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我一时想不起来了。”南宫说道:“当时丫鬟叫白素素与那凤公子私奔,白素素却怕白幽燕伤心而犹豫不决。”

钟钰经他一提醒,当即也想了起来,说道:“原来我们潜伏在荷塘边时,你也在我们附近?”南宫朔道:“我前脚刚到荷塘边,你们后脚就跟来了。”钟钰道:“那你假扮成白素素潜入白家,到底有何目的?”南宫朔道:“我是想偷七色莲藕送给你们回去救人的,至于扮成白素素只不过为了行事方便而已。”钟钰感叹道:“想不到你竟然还有这一片好心!”

南宫朔笑了笑,接着道:“我刚到荷塘边就发现了白素素主仆,因一时不便下手,便伏在假山后等待时机。可就在这时,你们也随后赶来,我当时以为你们也是来偷莲藕的,因此略作停留后,就想先自撤离。不料我刚一动身之时,竟被白素素发现,听她发声呼喝,我一动也不敢动。哪知等她再喝时,你们竟然现出身来。后来白幽燕他们赶到,我趁着你们打斗的工夫,才悄悄跑了出来。我为了知道结果如何,一直蹲在墙下没走。后来见你一人匆匆逃了出来,便立时猜到金英他们定是给白幽燕擒了。”

钟钰点了点头,问道:“那你打算怎样救金大哥他们?”南宫朔道:“咱们既然知道了白素素的私情,何不在这上面做做文章?”钟钰不解,问道:“如何做法?”南宫朔道:“从白素素主仆谈话中可知,白素素与那凤公子的私情白幽燕并不知晓,一直都在瞒着他。昨天下午咱们一出白家大门时,恰好遇到白素素外出归来,当时谢芳尘问她去了何处,丫鬟说去太湖游玩了。她说去太湖游玩倒也不假,但却不是真实目的。”钟钰道:“你是说白素素以游玩为借口,其实是跟那个凤公子私下约会去了?“南宫朔道:“正是!”钟钰又道:“可这与救金大哥他们又有何关系?”

南宫朔道:“这关系可大了!”缓了缓又道:“那凤公子与白素素私会,未必很快就会离去。他若仍然还在姑苏的话,明天定然还会跟白素素见面。等到天亮以后,咱们就去太湖,悄悄盯着白素素的行踪,一旦发现她与那个凤公子相会,咱们立即想办法通知白幽燕,白幽燕知道后,必会赶往太湖去看个究竟。他一走,谢芳尘也多半会与他同去,这样家里就只剩下那个中年妇人了。凭那妇人一人之力,定然挡不住你我二人,咱们闯进去先救金英他们,然后顺便弄走莲藕,岂不就万事大吉了!”钟钰听了道:“你的主意倒是不错,就是有些不太磊落。”南宫朔道:“救人要紧,管不了那么多了!”

钟钰想了想道:“咱们何不事先藏在白家附近,一见白素素出门,便即尾随跟去。若是先行去了太湖,万一白素素没去,咱们岂不等了个空?”南宫朔道:“兄弟,你来过姑苏吗?”钟钰道:“没有,此次是初来。”南宫朔道:“我也是第一次来。”钟钰道:“你问我这个何意?”南宫朔道:“兄弟,那太湖风光可是名闻天下的,咱们难得来趟姑苏,如果不欣赏下太湖风景,岂不可惜了?所以依我之见,还是去太湖等候为好。白素素若是去了,自然没得说,若是不去,咱们就当解闷散心好了。否则留在店里,也不过是愁目相对,又有何益?好了兄弟,你就听我的吧!”钟钰扭他不过,只得答应下来。

二人又商量了一下实施细节,不觉已是天光大亮。南宫朔到市场买了早点和一匹马回来,二人胡乱吃了一口,然后各自乘了坐骑,离开客栈,径往太湖而来。

太湖在姑苏城西,约有八十里的路程,二人行了不到半个时辰,那太湖景色便已展现在眼前。但见万顷茫茫,水天一色,禽鸟翩飞,白帆点点。太湖七十二峰,有如翡翠屏风,突兀峥嵘,绚丽多姿。果然是景色绝美,风光如画。

二人将马寄存下来,沿着湖堤来到一个小岛之上。岛上临水处建着一带水榭,从岸边一直延伸到水中数丈,四通八达,玲珑别致。此时水榭中已聚集了不少游人,或凭栏看水,或优游远眺。

南宫朔眼光一掠之间,忽见内中一个绿衣少女怀抱宝剑,正呆呆望着远处的景物出神。他小声嘀咕道:“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又遇到她了!”钟钰顺着他的眼光一瞧,说道:“原来你说的是她?”南宫朔道:“像她这种刁蛮强横的人,最好离远点,万一不小心又惹着了她,可不是好玩的!”钟钰道:“你若非偷了人家的马,人家又怎么会那么蛮横,我看她把你打轻了!”南宫朔笑嘻嘻的道:“她虽打了我,我也把他气个好歹,我们彼此都不吃亏。”

二人从另一边上了水榭,沿回廊走到尽头,倚在栏杆之上,一边闲话,一边留意着白素素的踪影。

钟钰问道:“那天你偷了她的马,后来怎么又会在城中被她抓住了?”南宫朔道:“昨天我在离城三十里的林子里偷了她的马后,便一溜烟骑到城里,准备将马卖掉。哪知正走之间,忽觉身子一麻,竟然被她出其不意点了穴道,若非你及时赶到解围,我不知还要受多少罪呢!“钟钰道:“她能在顷刻之间追上你,可见轻功很是了得。”南宫朔道:“不错!我向来觉得自己的轻功已鲜有及得上的,可与那丫头一比,却还差远了。”钟钰点了点头,道:“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南宫朔道:“你说吧,我愿洗耳恭听。”钟钰道:“我听师父说,你们蓬莱南宫氏向来家风清正,名声极好,从不倚仗奇门异术为非作歹,可你因何不守祖训,擅自败坏家风做起偷骗之事?”南宫朔挠挠头道:“我从小到大向来遵守祖训,绝不敢越雷池一步,此番只因生计所迫,才不得已而为之。唉,想不到初次下手就被那个野丫头给抓住了!”钟钰道:“那是你祖上保佑,不愿你走上邪路,才在暗中阻止,免得你泥足深陷,不能自拔。既是这样,你何不悬崖勒马,就此停手呢?”南宫朔呲牙笑笑道:“好吧,既然你诚心劝我改过,那我就听你的,以后决不再仗着易容之术去偷人骗人了!”钟钰道:“你说的可是真话?”南宫朔道:“此心天日可表,若有半句虚言,叫我死无葬身之地!”钟钰心中大喜,走到南宫朔面前,立起手掌道:“南宫大哥,那咱们就君子一言——”南宫朔也立起手掌道:“驷马难追!”二人手掌相互一撞,开心得大笑起来。

笑声未歇,忽听背后传来一声娇叱:“你这人狗胆包天,竟敢来找本姑娘的晦气,真是找死!”二人同时一怔,忙回头看时,只见那绿衣少女正与一个大头人拼斗起来。

正是:小榭情方洽,湖边恶又生!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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