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思考与行动

破败的村庄里,有巨型野兽留下来的足迹,彰示着附近的山林里其实并不宁静,但一路上,由于并没有遇上什么凶猛的野兽,所以兵团的人并没有太紧张,而且就算遇见了猬豹这样的凶兽,他们还有七百多人呢,必定能制裁异兽。

但直到他们听见无线电中的惨叫声,他们才真正紧觉起来,毕竟他们受过训练,第一反应就是拿枪。

可是已经晚了,后排车辆有十几辆瞬间失控,无毛的人身怪狼撕开了车座底部,在一瞬间内扭断了车上人的脖颈,仅管已有防备,但还是有很多士兵被杀。

黎蕾不可思议地看向把自己推向怪狼血盆巨口,然后跳车逃跑的尹世杰。

她不明白,自己高中谈了三年的男友,为何会对自己这样。

她和尹世杰在东建区的东建一中认识,她长得很漂亮,在开学典礼的节目上弹得一手好钢琴,尹世杰对她一见钟情,于是在刚入学的第一个月就表白,她觉得尹世杰生得阳光白净,还是篮球社的,一米八的运动男孩,学习也好,所以便答应了。

成为情侣后两个人很甜蜜,虽然双方的追求者都很多,成为了别人眼中的模范情侣,两个人学习都很好,在全年级都名列前茅,最后一起考中了一所全国十大名校。

故事到此已经很圆满了,他们也成年了,也可以做些男女寻欢作乐的事,她告诉尹世杰等他们离开父母去了学校,就把自己完整的交给他,成为他的女人。

可当自己看到副驾上的同伴被杀,驾驶员拿着步枪拼命抵挡怪狼时,自己害怕地抱住他,而他却满脸惊恐地把自己推向了怪物,打开车门逃了出去。

她脑海里还没有升腾起对这个男人的绝望,因为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尹世杰会抛下她,她能感觉到身后怪狼口中喷出的腥臭气体,想象到那因兴奋而颤抖的巨脸。

在她脑海中,还闪过一幅画面:一个浑身浴血,遍体鳞伤的男子,用碧绿的长剑划破车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张哲一把拎起两米多高的怪狼扔出车外,狠狠地扔在一间破旧的村舍里,房屋倒塌,烟尘四起。

他跳下还在翻滚的汽车,环视四周,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

已经来不及营救了,他只能看看他能不能把怪狼全吸引过来。

“吼!嗷——吼!”,还在失控的车辆中,爬出十余只无毛怪狼,双眼幽绿,嘴角淌出人血,呲着牙爬向张哲。

张哲看着把自己包围起来的狼群,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在刚才一瞬杀了两只怪狼,不包括扔出去的那只,因为肯定没杀死,但再拖延时间,另外十几辆车上的人得死光。

他背后的一道抓痕很深,因为杀死第二只怪狼时,不是他打的先手,所以被抓烂了衣裳,撕开了他的皮肤。

正面对付怪狼,他必然会付出代价,至于面对十几头,他必死无疑。

但是……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他妈的你们在干什么?拿起步枪滚远一点掩护我。”张哲吼道。

他要在狼群受子弹影响分神的那一刻,瞬间解决它们!只能这么一搏,不然全都要死!

平时,他因为心理问题脑子总是浑浑噩噩的,但此时他却无比清醒,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四十余辆车里活着的人原本还处于发懵状态看着这个男人,闻言后立马拿起车里的步枪,找到安全位置相互扎堆,对怪狼进行扫射。

子弹扫在十几只怪狼的身上,溅起一阵血花,它们吃痛地吼叫,但阴狠的目光没有离开张哲一下。

它们直立着身子,眼睛里闪动着不属于野兽的情绪。

张哲心中咯噔一下,掌心冒出冷汗,一颗流汗正击他的太阳穴,估计是哪个新兵没瞄准,但仅仅只是炸出一朵血花而已,没有理应的脑浆四贱。

弹头从张哲太阳穴落下,没错,这群无毛怪狼也明白,其实弹雨对它们根本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真正的威胁,只有张哲。

张哲摸了摸有些耳鸣的耳朵,自言自语道:“哪个畜牲开的枪?新兵检测怎么合格的?”

在这之前,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素质很强,但他并不清楚自己能不能防弹,毕竟没人会往自己脑门上开枪。

他能负重大概1万公斤,单臂托举大约5千斤,极限速度大概在80米每秒。

他自己亲测过后也是不可思议,毕竟这远超人类能达到的极限。

但他仍然是有极限的。

“真麻烦啊,要死在这了,还想回家和父母好好聊聊呢……”张哲仰望着蔚蓝的天空,想起了在区内的父母弟弟还有与自己熟识的人。

死后的世界是怎样的呢?在一片混沌中,是不是连怀念你们都不到?

“毫无意义地死去啊,我明明可以不管这群人的。”他眯着眼望着天上的太阳。

如果是为了陈永康和马语蓓,他必须得面对死亡,那他无话可说,老陈对自己不赖,各方面都仗义得很,为仗义的兄弟仗义地死去,没什么可说的。

马语蓓是自己的妻子,或许所知自己不深,但一个很单纯地爱着自己的女人,张哲为了她死也是心甘情愿。

他对刘斌相识时间少,但如果是对方,他也会去救的,毕竟对方对自己很和蔼关心。

他的人生已经很破烂了,没有什么所剩的东西,但这最后一点人和事,他会拼上性命守住。

可是你们凭什么呀,你们过着完好的人生,凭什么要求我拿仅剩的生命换你们的幸福?

你们遇到我这种人只会拿我开玩笑地走开,口里说着“得抑郁症的人纯粹是现在条件好了,闲得没事干。”“这个人是心理变态,离他远点。”“你不要以为你生了病,就可以博取别人的同情了!”

是,他是闲得有病,他是心理变态,他是博取不了你们的同情。

因为他在人群里默不做声,对任何人待以温柔,所以他是一个可以欺凌的人,你们可以把生活中所有的不愉快和因自己所遇到的不公平待遇生的气,撒在他头上,然后再冠以一个正当的名头。

他回不到人群中去了,他像是汪洋里的一芥孤舟,远离陆地上熙攘的人群,是掩映在礁石中的魔鬼,冷漠地看着人间的篝火。

可是为什么你还是这样做了呢?他问自己。

他举起手中的利剑,回过头冲远处的马语蓓说:“语蓓,等回去你就去找我的爸妈,永康兄弟知道地址,告诉他们,你肚子里怀了我的孩子。”

“如果你真的不想在原来的家里呆了,他们会接纳你的,你父母和弟弟再你伸手要钱,也不要理他们。”

“哲兄你这是干什么?”陈永康心中微颤,朝他吼道:“你媳妇他妈的得由你你自己领回家,让别的男人代做是什么意思?”

“陈哲,孩子需要爸爸……”马语蓓哭道,“我也需要你……”

张哲看着前方远去的大部队,眼神黯淡:“抱歉,我活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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