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山一边说着，一边唰唰在本子写下牛壮的成绩。
牛壮傻眼了。
咋的，他辛辛苦苦干了大半天，一分钱没赚到，竟然还要倒赔钱？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牛壮不服气：“你们这是欺负人，哪有干活还倒赔钱的！你们这是在剥削劳动人民。”
跟在后面的大妈就不乐意了：“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你也不看看，你今天浪费了多少材料，那些材料不要钱的吗？你还好意思说我们食品厂剥削你？我看是你想挖社会主义墙角吧！”
“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浪费原材料，食品厂早晚得倒闭。”
“可不是，你谁啊你，是我们金桂大队的人吗？就来我们食品厂工作！”
大妈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质问他，是不是想挖社会主义墙角？
牛壮动手打人在行，跟妇女同志打嘴仗，他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在众妇女的攻势下，牛壮气得脸红筋涨。
余乐阳挤开人群走了进去，了解事情经过之后，她连忙把大家遣散，这事儿她来处理。
大家还是很信任余乐阳的，她一出面，大妈们就陆续的离开了。
等工人一走，余乐阳就对牛壮道：“厂里的规定就是这样的，就算是我做坏了，也得赔钱。”
牛壮脸色漆黑，特别光棍的说：“我没钱，你们总不能把我扣在这里吧！”
余乐阳笑着说：“那哪儿能啊！你是我小姨父，今天又是你第一天试工，这些钱呢，我就先帮你出了。不过仅此一次啊，小姨父你明天要是再做坏，可就得你自己掏钱了。”
牛壮一脸的不乐意。
余乐阳就当没看见他的情绪，去办公室叫上柳叶，三人一起往家走。
回去的路上，余乐阳就跟牛壮讲起食品厂的待遇。
外面负责清洗的工人，八块到十块钱一个月，生产线上的工人，钱稍微多一点，一个月能有十三，要是干得特别优秀，能有十五。
牛壮一听这工资，脸都绿了。
他问余乐阳：“十三块不会是我下午干的那种活儿吧！”
余乐阳点头道：“是啊！你是我小姨父嘛，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当然要把你安排在工资最高的岗位。”
合着，在热得要死的厂房里，辛苦干一个月，才能拿到十三块？
牛壮嫌弃的撇了撇嘴，笑着和余乐阳打商量：“乐阳，你看能不能给我换一个工作？厂房里也太热了，我的身体扛不住。”
余乐阳说：“可是厂里已经没有其他适合你的岗位了啊！”
牛壮看了柳叶一眼：“你小舅妈的工作不是挺好的吗？轻松钱多，还不用在厂房待着。”
牛壮这是想从柳叶手里抢工作啊！
他的脸可真够大的，也亏他能说得出口。
柳叶气得够呛，冷笑一声：“我就一个小管理的职位，哪能配得上你啊！我觉得乐阳把她的工作让出来给你，才合适。”
牛壮哪能听不出柳叶在讽刺她。
他早就看柳叶不爽了。
一个婆娘，事事好强出头，骑到男人头上了。
“我跟乐阳商量事，跟你一个女人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要不是余乐阳的关系，你能进食品厂当管理吗？都是亲戚，我问乐阳要一个管理当当，怎么了？难道我还比不上你一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你歧视女人啊！男女平等你懂不懂，你妈不是女人啊？”柳叶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好吃懒做就算了，竟然还敢嫌弃女人！
牛壮怒火中烧，就想对柳叶动手。
余乐阳往中间一挡，对牛壮说：“小舅妈能当上管理，那是因为大队书记看中她管理的才能，所以提拔的她。你要是想当管理，普在食品厂好好表现，让李书记看到你的优秀，把你提拔上去。”
牛壮摸着自己的鼻子，目光闪了闪，就不再吭声了。
整个晚上，牛壮都垮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等回屋睡觉，牛壮二话不说，一脚朝李福苗踹过去。
随后房门‘咣’的一声关上。
紧接着，屋里传来一阵阵闷响。
十几分钟后，牛壮叉着腰直喘粗气，低声咒骂：“呸，一窝上不了台面的破玩意儿！”
李福苗拿开捂着脸的枕头，眼眶通红全是泪水，大张着嘴喘气，就一条濒死的鱼。
牛壮骂骂咧咧：“要我说，你这个外甥女，心眼都偏到胳肢窝了，看看她对你兄弟两口子多好，瘸子进县里的厂，婆娘就进大队的厂。再看看你这个亲小姨，一点好处没捞着。我厚着脸皮请她帮我安排个工作，你看看她都给我安排了什么？食品厂的一个生产工，里面又闷又热！完整内容
不想帮忙就直说，搞这一出恶心谁呢！”
牛壮越想越烦躁，伸手就在李福苗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李福苗痛得表情扭曲，躲也不敢躲，只能咬住自己的胳膊，才能忍住不叫出声。
牛壮又在她身上掐了几下，就把她赶下床，睡地上。
李福苗不敢让家人看到她的惨状，只能默默忍受。
牛壮虽然百般嫌弃，但他还是留下来在食品厂上班。
并试图通过巴结李胜利，让自己提前顶替柳叶。
可惜，李胜利不吃他那一套，马屁的拍在了马腿上。
这一天，牛壮上午就做废了四锅果酱，下午又是两锅。
晚上下班要赔钱，他直接对胡山说：“先记账上，月底一起结。”
第三天，才开工就又做废了一锅。
他上班两天不到，就把这个月的工资全赔进去了。就算做到月底，也一分钱都拿不着。
他干脆拍拍屁股，中午在钱老太家家吃过午饭，下午连食品厂就没去了。
不过晚上一到饭点，他就准时出现在李家。
食品厂的工作不怎么样，但李家的伙食还是不错的。
在李家有吃有喝有住，他暂时不打算挪窝了。
他在八仙桌坐下之后，拿起筷子就想捞丝瓜蛋花汤里的丝瓜。
钱老太一筷子拍在他手背上：“这一碗蛋花汤是孩子们的。”
牛壮嬉皮笑脸：“妈，我也是您的孩子啊！不应是个丝瓜蛋花汤吗，我喝一点咋了……”
钱老太利落的把鸡蛋，分到三个孩子碗里，才往牛壮碗里舀了一点汤：“你什么时候，把这几天的伙食费结一下？”
这年头，可不兴空着手上别人家白吃白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