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墨翟施恩救孙膑 田忌赛马用术谋

第五十三回墨翟施恩救孙膑田忌赛马用术谋

回前词《柳梢青》

贤师感叹!本意助推,却落惨患。决意拯救,设计惟妙,狡贼被骗。逃归故乡本土,君臣高敬不待言。赛马赌乐,巧谋取胜,知为雄冠。

话说庞涓为得到孙武兵法秘籍,设计蒙骗孙膑,让其感恩思报,自愿为己撰写兵书续本,谁知催逼过紧,却遇所派之人心存正义,便将实情告知孙膑。使其得知了这位学友,真是丧尽天良,竟做出这等阴诈不齿的恶事,也是深怀仇恨难消,却身在人家魔掌之中,如何脱出控制,成了难解之困,一时无计可施。却忽然想到师尊临行时,曾暗赠锦囊妙计,叮嘱其至急时,方可开看,于是用智获取到手,豁然看到三字,却为“诈疯魔”!暗含天机策谋,真乃绝妙之法。于是便按计行事,佯作疯魔呆傻之状,由于装的逼真难辨,竟骗过了狡猾诡诈的庞涓,又经忍受了非人的折磨,才获得了相对自由活动之机,为待时脱困创造了便利条件。这时墨翟先生关心孙膑之事,也是受到王栩的嘱托,正好问到弟子禽滑,才知道孙膑如此惨情,便决心要救孙膑出牢笼,利用齐国之力,当有解救办法。

当墨翟对田忌述说孙膑之才,并将庞涓嫉害之情详细道出,外加自己的分析判断,前因后果,合盘并吐,使田忌听后极为震惊,愤慨不已。连叫“可恶奸贼”!只见墨翟说道:“孙膑者,乃为兵祖孙武后人,从师于吾好友鬼谷先生,却是个通天彻地的博学奇人,对孙吴兵法深悟注释,变化难测,全数教授给孙膑,当为世间雄将奇才。其同门弟子庞涓,只学到些兵法毛皮,竟能纵横驰骋,打败各国强军,一举成名天下,若孙膑将兵,定能技压群雄,天下无敌。”田忌便道:“我是知道庞涓之能,因曾与之对垒,确实技高难敌,却不知还有孙膑大才,却为我齐国之人,何也?先生能否告知详情?”墨翟便将自己,曾去鬼谷山中会友,亲见过孙膑其人,与之交谈所知,又如何相伴鬼谷中,耐心等待庞涓荐举,却茫然无音。自己对此怀有不平,便前往魏国探听实情,知那庞涓为忘义薄情之徒,只顾自己得势受宠,并无荐贤友之心。于是亲见魏惠王,极力夸赞荐举,才被接聘重用,却遭庞涓嫉妒其才高压己,暗设计谋残害同门,致使疯魔街头,悲惨至甚。

田忌听后,便说道:“先生所言,实为相信,但那孙膑已然残废疯癫,就是设法营救来齐,还有何用处呢?”墨翟便急说道:“君有所不知,凭那孙膑才智,如何会骤然疯癫?其中必有诈谋无疑。怪不得鬼谷先生嘱我,当用心看顾此学子,定然预知其有此厄运,才让我助其脱困,看来是有先见之明,真神人也!”田忌听后,也大感惊奇,便说道:“就如先生所断,那庞涓狡诈阴狠,岂能识不破其计么?”墨翟便道:“这就是孙膑的高明之处,竟能骗过奸狡同门,其计必定高出一筹,要不怎会将其随意放逐街头,而不严加看管呢?真也是个奇绝之事!看来这场孙庞斗智,还不知鹿死谁手哇!”田忌听此一说,也觉不可思议,即忙说道:“齐国贤才,理当为国效劳,岂能埋没不用,真为可惜!我当亲去秉告国君,须设法营救便是。不过依先生之见,当以何种手段救出为好哇?”墨翟便道:“当须智取,不宜硬攻,否则玉石俱焚,何益之有?望详细谋划之!”田忌听后,不禁思谋片刻,忙道善策。

待商议好策谋之后,田忌便去奏报齐威王,将孙膑之事细述一遍,说到孙膑奇冤遭害时,齐威王竟拍案而起,大骂庞涓无道小人,显得愤慨异常。田忌遂说道:“国有贤臣,而令见辱于异国,吾以为大不可也!”威王怒曰:“岂有此理!寡人欲发兵向魏,以迎孙子如何?”田忌忙摆手道:“不可!那庞涓不容孙膑仕于魏国,又岂肯轻放归齐乎?若用兵威强取,定会适得其反,使得孙膑性命难保!不若用巧计迎取,方为稳妥。”威王便问:“计将安出?”田忌即说道:“欲迎孙子,须当如此这般,然后密载而归,方可保万全。”威王听后,抚掌说妙策,于是用其计谋,派出客卿淳于公为使,假以进茶为名,带人押车到魏都,去营救孙膑。淳于客卿领旨后,便携带了国书,率人押着茶车到了魏国,暗派禽滑装作从者随行,也是按照墨翟与田忌等,商议的计谋行事,亲替墨翟恩师去完成这一重任。

此时齐魏两国正通友好,那淳于客卿到魏都见了惠王,说明是齐国君派自己来,对大王致于问候,送上几车上好茶叶做礼物,以示交好,不成敬意。魏惠王自是大喜,也愿同齐国交往,欣然接受齐国君的好意,因此高待来使,命人送到国宾客馆住下,并吩咐热情招待,以示对齐国使节的尊重。禽滑见魏国并无防备之意,便装扮成市民先去探路,本自知道孙膑此刻,会时常出现的地点,便悄然游走到街上,看见孙膑仍靠着井栏坐着,还是发疯痴呆之象。他见白日街上人杂,不便与之接触,以免引人起疑,便乘其不意,假装随便扔掉废物,将一小布团甩到孙膑脚下,便迅速离开,然后偷看孙膑动作。却是悄然无声,后竟稍待捡起,便知其已然会意。原来孙膑虽装疯病,却是理智清醒,他已在街人嘴中,听说齐国有使者车马来到魏都,也自格外留心。因鬼谷先生早已告知,他终究还要回到故土,才可摆脱厄运,或有报仇雪恨之机。

这正是:磨难当头难摆脱,街巷装疯度蹉跎。亟待贵人施策救,庆幸仙师已暗托。困苦心悬望故土,留意齐邦来往车。今闻风信应吉兆,果见异动闪念捉。

且说孙膑见有人,无故将布团扔在脚下,自知必有蹊跷,于是趁人不注意时,便将那布团捡起,躺卧地上暗中观看。只见上面只写“黑土”两字,不禁心中惊异,随即想到黑字下面加土,乃为墨字!必是墨翟先生知道了自己遭遇,要设法救出困境,却谈何容易。但又想到刚才那人,必是墨翟先生派来联络的,此刻不会再是庞涓试探,当信墨翟智谋颇高,自会有计谋安排,只能等待即可,然后再行思判。孙膑于是假装睡卧,将那布团暗埋土中,便安然等待天黑后,看还有何异常之情,再断其真假虚实,也是心情紧张,但却兴奋不已。当他想到此为墨翟先生,派人先来报的暗信,真也巧妙至极,那黑土二字,实在令人费解,也只有自己能够悟出,别人就是看到,恐也不会理解何意。真不愧是鬼谷先生好友,设计足见高明,谋划必然严谨无误,否则很难骗过庞涓,心中也深怀忐忑。

果然夜黑之后,有个人趁着夜色,向孙膑所在处走来,见四下无人注意,便悄然移步靠近,随即站在孙膑面前,孙膑看着不语,只是四目相对。只见那人暗自垂泪,开口小声说道:“孙卿受困至此!我乃墨师弟子禽滑,吾师言孙卿之冤于齐王,齐王甚相仰慕!淳于公此来,非为贡茶,实欲载卿入齐,为您报刖足之仇耳!”孙膑此时听后,便坚信为真情,非为庞涓派人试探,顿时泪如雨下,良久言道:“孙某思早晚死于沟渠,不期今日有此机会,真乃幸遇!但庞涓疑虑太甚,恐不便携带而走,当何办呢?”禽滑便道:“早已定下计策,孙卿不须疑虑,待有行期,即当相迎!万勿移动地方,就在此处相会,自有安排。”孙膑忙即答应,禽滑赶紧离开,怕是待久,被人看到不便,再出枝生节外,孙膑便仍如往常之状,等待禽滑前来解救。

翌日,魏惠王设宴款待淳于客卿,知其为善辩之士,特意表示尊重,并厚赠金帛礼品,以结友好,淳于客卿感谢不已,说是过两日便回国交差。惠王自然答应,命庞涓代王送客,自是迎来送往,不失国家礼节。待过了两日后,淳于客卿辞过魏王欲行,庞涓便在城外长亭置酒饯行,也是奉命行事,本欲交好齐国,为其谋攻别国铺路之举,淳于客卿自是以礼应付。其实此刻禽滑,早已于头天晚间,便在夜深人静时,悄然带几个人出去,将孙膑快速救出,抬在事先备好的温车内,迅速躲藏到隐蔽之地。却将孙膑脱下的衣服,让随人王义穿上,再披头散发,脸上抹些泥土,装作孙膑模样,照常倒卧原处,来了个金蝉脱壳之计,以此骗过庞涓的暗控。庞涓已接地方报告,说孙膑照常在原地躺卧,庞涓因此不疑,其实禽滑早就驱车前行,淳于客卿应付庞涓,与之欢饮而别,且在后押车徐行。

待过了数日后,估计禽滑已出了魏国边境,假扮孙膑的王义,在暗夜中悄然脱掉脏衣,换上备藏的衣帽,摇身一变,从容离开魏国,不久便骑快马赶上了车队。魏都中地方管事之人,看见孙膑衣物撒了一地,却不见了人影,便赶忙报给庞涓,庞涓派人去查验,确实果真如此,便怀疑孙膑或已投井而死。即刻命人打捞尸首,却始终不得,只好四下查访,并无任何信息,却令庞涓纳闷,心想难道那鬼谷师尊,真有神鬼不测之能,将那孙膑度化去了,也真是咄咄怪事。庞涓也是无可奈何,又恐魏惠王见责,便只好暗自吩咐左右,假将孙膑溺死身亡之信,申报给惠王知道,惠王也只是叹息,并未责难庞涓。事后庞涓也曾想到过,孙膑或被那齐使给救走了,但地方始终报说,孙膑这几日行迹,确实就在其原处,从未见其移动过,每日派人去看,都是准确无误。怎能会有假情呢?庞涓百思不得其解,也只好不了了之,渐渐淡化了此念头。

再说淳于客卿赶过魏境,却不见魏国派人追赶搜查,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赶上禽滑车马后,便速行到了齐地,才让孙膑在客馆沐浴,换好新衣新帽。用软车载着孙膑,一直赶到了齐都临淄,这时早有人提前去报告,田忌知计谋成功,心中万分高兴,本要告知墨翟先生,却已悄然离开本府,不知去向。田忌知墨子为高士奇人,不欲邀功恩报,曾说是自己荐举惹祸,无颜再见孙子,只好悄然躲避走了,田忌也无可奈何。便亲率人出城十里迎接孙膑,也是礼仪隆重,比那魏王迎孙膑时,相差无几,田忌与孙膑见面叙礼,互道仰慕之情,说是听墨翟先生嘱咐。孙膑已在禽滑口中,知道了墨翟先生同田忌共定计策,借齐王之助,才得从虎口脱身,也真是一大幸事!便赶忙向田忌致谢。却不见墨翟露面,便问墨子先生何在?田忌便说听闻孙卿获救,其早已飘身远去了,孙膑竟叹息不止。

这正是:疯魔痴傻变换施,磨难羁困苦尽吃。人生多遇不如意,厄尽甘来自有时。妙计智出非凡者,安识欺诈瞒虎知?温车欣迎贤能客,恩报飘然远消失。

孙膑安全到来,齐威王得报后,即命用蒲车接到朝中相见,威王叩问其兵法,孙膑讲的韬略娴熟,兵机深奥,威王听后大喜,赞称真将才也!便欲拜封高爵。孙膑听说后,赶忙辞道:“臣无有寸功,便骤然高封,恐人不服,因此不敢受爵!庞涓若闻我用于齐臣,定又要起妒火,与齐为敌,再生事端。不若暂隐此事,不宜声张,待有用臣之处,然后再行效力,若何?”齐威王听了孙膑之言,觉得这孙膑谦虚恭谨,是个难得的贤才,于是便痛快答应其请,赐给不少金银钱币,暂住田忌府中,等待时机召用。孙膑这时想起禽滑,能冒死前往魏都救己,实当感恩拜谢之,当寻找其人时,却说已追随墨子先生去了,不辞而行,免受恩惠,高风亮节,使孙膑好不惆怅,叹息不已。孙膑再使人访听孙平孙卓信息,根本杳然无闻,方知庞涓使诈,那所送之信,或就是庞涓伪造之计,是自己上了鬼当。

孙膑清楚了实情之后,便暂在田忌府中客住,自有田忌派人,伺候饮食起居,也算过上了安定日子。当时齐威王闲暇之时,经常与宗族诸公子兄弟们,进行驰马射箭等娱乐活动,以赌胜为欢,而田忌因马力不及齐王佳,屡次落败输钱,甚是苦恼无奈。有一日,田忌要赴约到射圃,参加跑马驰射比赛,便邀孙膑一同前去观看,也是为使其出外游玩一番,散心解闷,尽为好意。因有国王参加角逐,众公子都踊跃参赛,引得观者数百上千人,当时赛场十分热闹,不仅各有车马随从,还搭好了观览凉棚,供这些达官贵人乘凉坐赏,就如今日的观览台一般。待比赛开始后,马道上骏骑驰骋,大家欢呼助威,热闹非凡,角逐很是激烈,获胜者沾沾自喜,得金而归,失败者垂头丧气,失金败兴,也是百态俱生,十分有趣,赛后谈议不止。

田忌本带了三匹好马参赛,与威王角逐胜负,却是落得三棚皆输,失金不少,更是面色无光,十分烦恼。孙膑看在眼里,见田忌所备快马,与那威王之马相差不甚远,只是稍微告负,却自输掉了比赛,很是觉得惋惜。于是便对田忌说道:“君明日复赛,臣能令君必胜!”田忌听后大喜,遂说道:“先生果能使我必胜,吾当请于国王,以千金诀赌!”孙膑便道:“君但请之无妨!”田忌便对威王说道:“我屡次赌输失金,来日愿倾家财,一决胜负,以千金为采,如何?”威王见田忌好似发急,便笑而应从其请。是日,诸公子都盛饰车马,齐至赛场观看这场豪赌,百姓听说后,也都到场来看,聚观者竟达数千人,真是观一场定胜负的较量,定要看这最后高低结果。田忌便问孙膑道:“先生必胜之术安在?千金一棚,不可弄儿戏也!”孙膑显得很有把握的说,决不轻易就输,请您看好吧!

田忌还是心中忐忑,不知孙膑有何妙法,能够使之转败为胜。只听孙膑对他说道:“齐之良马,聚于王厢,而君欲与次第角逐争胜,确实难矣!然臣能以奇术得之。我看你们赛马,都有上中下之别,若先以下驷,对王之上驷竞赛,会先输一局。再以上驷对其中驷,以中驷对其下驷,君虽一败,必有二胜也!”田忌听后,连称“妙哉!”便命将金鞍锦垫,给那下马饰上,伪装打扮成上马模样,先与威王的上马赌第一棚,自是两马相差甚远,田忌竟是先输失去千金,威王不禁得意大笑。田忌便说:“尚有两棚未赛,臣若全输,再笑臣未晚!”等到二棚三棚赛完,田忌之马果然全胜,夺得彩物千金。看威王大不解,田忌便说道:“今日之胜,非为臣马之力,乃孙子所教也!”因述说其故,威王听后叹道:“即此小事,足见孙先生之智矣!”由此更加敬重,赏赐见厚,后来风传世间,被人赞佩称奇。

不说孙膑隐藏在齐国,平日以化名称呼,很少人知其底细,也是待机报仇雪恨,这样隐名埋姓,便过了一段安逸之日。再说魏惠王既废孙膑,还想进一步对外扩张壮大,便责成庞涓统兵,想要恢复中山之事,便说道:“中山国本已为我所有,只因赵国争夺阻碍,以致失守不存,能否重新夺回,也算完整祖上之基业,以壮大我国实力。”庞涓便道:“中山远于魏,而近于赵,与其远征,不如近割。臣请为君直捣邯郸,以报中山之恨。”魏惠王觉得有理,便命庞涓率军攻赵国,于是调动大军出征,与北面的赵国交战。庞涓便出兵车五百乘,率大军围攻邯郸,邯郸守城赵将叫丕选,与魏军对垒接连战败,急表奏国君赵成候,赶快派兵来救,也是火烧眉毛之事,否则邯郸很快便要失守。

赵成候自知不敌魏军,只好派使向东面齐国求救,并将中山之地许给齐国,以此为好处,使齐国出兵援救,以解邯郸之危,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齐威王接到求救之请,权衡齐国利益,实也不愿看到魏国强大,依仗将雄,穷兵黩武,随意凌辱周边各国,使边境纷乱不宁,威胁到本国的安全,也为给予教训。他已知孙膑之能,再加本国兵力雄厚,乃为东方强国,也该显示实力,威慑各国,想定能战胜魏将庞涓,便要拜为大将,使之率兵救赵。孙膑即固辞道:“臣为被刑之人,若使主兵为帅,显得齐国别无人才,恐为敌所笑。不若请以田忌为将,自己在暗中辅助,还可迷惑庞涓,使其轻视错判,便能从中获益。”威王听后,即刻准允。

这正是:才智虽高藏胸中,

难见施策隐未功。

巧遇赛马屡败北,

失金无颜烦闷生。

觅透端倪出奇术,

略作颠倒即赌赢。

由此识得孙君计,

堪为将帅兵道雄。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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