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我闭口不答,迈步继续往殿里边走,走进去时,殿内空无一人,那名叫英琪的少年已经不在那里面了,昨晚他们huan1yu2过的痕迹也一点没有留下,就仿佛,昨晚那个情景是发生在我的睡梦中一般。

“阿蛮……”身后的人缓缓的呼唤,伸出双臂环过我的腰,紧紧地搂着,令我不能再向前行走,又异常关心地问我:“昨晚是去哪里睡了,睡得可好?”

我平平淡淡地回他:“在留芳榭睡,那里很好,臣睡得很香。”

陈翾天安葬了以后,他亦不让我提起此地,甚至是‘陈翾天’这个名字。

此时,我听到了他不悦的声音。他在我耳朵边叫道:“宫里的殿宇多的是,只要是没有人住下的,你随便挑一个都可以,为什么要选留芳榭?!”

“我喜欢那个地方,那里又大又美,又有佛国的孔雀。”我脱口,依然平淡。

他渐渐地松手,把我放开,移到我身侧,一双怒目盯着我,满口质疑:“你喜欢那个地方?你是真喜欢那个地方还是到那里去怀念那个女人?”

怀念又如何,我是堂堂正正地去那里睡去那里玩儿,而你呢?却是背着我,在跟别人tou1huan1……

我不想多说,只求道:“我有一个请求,恳请皇上准许我今后住在那里。”

话音刚落,陈茜就咆哮起来,指着我喊:“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员外散骑常侍!是要在朕的身边时时服侍的!只能跟朕住在这个寝宫里!”

“那么,就请让我去成州赴任。”

“你这样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垂眸,坦诚道:“我只是认为,员外散骑常侍,你封错了人,你应该封给英琪,而不是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想侍奉朕了?”

“你既然这么问,那我只好回答,是的!因为你心里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我再侍奉下去,只会是碍手碍脚。”

他大概是想不到我会这么说,怔了怔,随之急躁起来:“你在说什么?什么更好的人选!朕心里只有你一个啊!”

我浅浅一笑,是个嘲笑,扭头望向他,把话说开:“那么昨晚的事情,你怎么解释?你昨晚不是跟英琪很逍遥,很kuai4ho2么?是的,他生得很俊秀,又很年轻,就像以前初次遇到你的那个我一样,何况,他还对你千依百顺,你已经迷上他了。”

“你是听谁说的?”

“是我亲眼所见,你跟他在榻上的一举一动……”

他百口莫辩,默然了片刻,开口试图狡辩:“那是因为,朕看你刚从千里之外回来,很是辛苦,所以才找了他顶替你一晚,真的只是一晚!”

我登时心里难以置信,没有想到他会说出如此奇烂无比的谎言,这样的谎言,别说是女子,连小孩都不会去相信。

心,骤然如山石崩裂——

不想再说什么了,我转身迈着步子,朝门口走去,想要走出这里。

“阿蛮,你要去哪里?你还没有服侍朕更衣!”他叫唤我一声。

我一直往前,没有停步,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回他一句,“你唤英琪来侍奉吧!我已无能为力。”

午时,到留芳榭来送饭的,是那个少年。

他把饭菜放在了桌案上,冲我笑了一笑,转身就要走。

我看了看他,问他道:“你屁股不疼了么,亲自送饭菜来给我?”

那少年哼笑了一声,答道:“我曾经一晚上跟十几个人做,再疼都已经经历过了,还会怕‘疼’这个字么?”

我听罢,一愣,随之嘲笑:“原来,你不是处子,原来你是个nan2ji4?皇上的眼光真是差啊,居然,看上了个nan2ji4吃了这么大的亏。”

“听说韩大人当初是以处子之身侍奉皇上,可真是傻。”他竟然不是省油的灯,也平静的嘲笑我。

他确实没有说错,说到了我的伤心处,我道:“是啊,我当初确实很傻,总以为他会真心,就顺从了他,后来他看上了别人的妻,我离开了以后,他派人千辛万苦地去找我,求我原谅他,出于个人利益,我原谅了他一次,没想到,这次,他又看上了你。”

他嘻嘻笑了笑:“那你再离开一次啊!最好再也别回来了,我会替你劝他,保证他不会再去找你。”

我正经的注视着他,问道:“你是真心爱他的,不是因为他是陈主,不是想从他身上图利?”

他目光流转,笑道:“当然……当然是真心爱的了,所以你最好走,最好离开他,最好不要回到这座禁宫来。”

我悄悄握紧了拳头,却又奈何不了他,拳头又慢慢地松开了,眼睁睁地看着他转身得意地离去。

漆黑的夜幕降下来以后,我从湖岸边返回寝屋,当踏进里边时,肩披着一件外衣并坐在圆桌前的陈茜即刻入了眼,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我不想过问,也不招呼他,只径直走向寝室。

“朕是大活人,又不是鬼魂,你见了朕,怎不吭一声?”陈茜跟随着走进来,沉着脸,一张口便责备。

我把手伸进盆里的水中,搓洗了一下手,用布巾擦干,答道:“你知道这里有鬼魂,何必还要亲身过来?你来也不是时候,我要准备睡了。”

陈茜静了片刻,站着说话时,语气忽然变得缓和:“这里也挺雅致,朕今晚也在这里睡了,正好气一气翾天的鬼魂。”

他与英琪在那晚chan2mien2在一起的情景,我不曾忘记,把脸别向另一边的同时,用双手推了推他,反抗起来。

陈茜万万没有想到,愣了一愣:“朕特意来陪你,你……不愿意?”

我干脆对他撒了一个谎:“我不舒服,请皇上先行回宫,等明日晚上,我再去皇上那里shi4qin3,行么?”

“要不要,请御医过来看看?”

“不用,歇息一晚上便好。”

他从我身上离开,说了一句‘那你好好歇着,朕明日在宫里等你’就走了,我听见他离去的脚步声和格子门合上时发出的声音,等声音全无了,才哼了一声。

明日晚上侍寝,我怎么可能会去……

我心忖着,一整夜都没有睡,一整夜都在思考着接下来的人生路该怎么走。

次日没有早朝,我收拾好了行囊,把一封留给涂则夷的信函交给小太监,让他送到东阁,自己便去了天子寝宫,陈茜亦刚好不在那里,是不是去陪了英琪,我心里不再去关心。

打开小匣子,取出明音赠的佛珠带在身上,又将挂在颈上的玉佛扯下,放置在桌案上,没有再像上回那样留给他信函,我背上包袱骑上马,决定自行前往成州赴任,上路之前,想与阮三若见上一面,便先前往她的住处。

一路驰骋,出了城关,正欲往北,于野外小道上,被两个突然现身的高手拦截住,我惊魂未定,勒住马,拔出剑来反抗,剑锋落到对方的戟柄上,抬眼一瞧,愣住了,忙收回剑,回鞘。

——他们,是高肃身边的人。

那两个高手引我到了一片小林里,我的前方有一棵树,有一个身穿华服戴着带纱大斗笠的形似女子的人立在它下方,我上前至那人的身后,向那人拱手道:“姑娘,敢问你是高肃的什么人,何故要引我到这里来?”

那人回过头,解下斗笠,唤我一声:“大哥,是我,我是你的三弟啊!”

闻言,我愣愕了,听他的声音,觉得阴柔了些,不似云光辛,仔细瞧他的面庞,却的的确确是云光辛的脸,登时不由大惊失色。

“你……你,你是三弟?!你怎么会变成这副男女莫辨的模样?”

云光辛满目沧桑,垂眸答道:“大哥,你还记得当初我提起过我娘的事情么?我已经知道了,原来,她是倭国的巫女,漂洋过海到中土来是为了找一种叫长生果的东西,后来就在江南住下了。”

“你是怎么查到的?”我大为吃惊。

“我是咒子,在梦里就‘看见’了,大哥你知道么,巫女是不能成亲生子的,所以,惩罚降临到了我身上。”他抬起右手,指着额头上那道形似奇异咒符的痕。

我瞅了一眼,不觉担忧:“再这样下去的话,会发生什么事?”

云光辛道:“我也不知道,兴许会蜕化成女子?”

我膛目结舌,那样的话,三弟岂不是要变成三妹?!心里纵然是无法接受这样奇妙的结果,三个大男子结拜为兄弟是常事,但男子跟女子结拜实在是前所未闻,登时话语从齿缝里挤出来:“这……这怎么可以……”

云光辛大笑起来,笑我道:“大哥可真是容易唬弄,我也不过至多是难以从这张脸上分辨出是男是女罢了,身躯还是男的。”

“真的么?”我盯着他的那身打扮,不可否认是有些质疑。

他看出了我的心思,表露出无奈的神色,忽然用双手扯开自己的前襟让我瞧他平坦如初的胸口。我愣愣地瞧了一眼,这才相信他所说的话。

他整理好了衣袍,问我:“大哥怎么会在这野外小道上,是要赶去哪里?”

经他一提起,我想起自己是要上阮三若的闲居,答道:“去一个朋友府上拜访。”

他盯着我肩上的包袱,迟疑了:“拜访之后,大哥你是要……”

我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我要离开建康了,去成州赴任。”

云光辛微惊,脱口:“是陈茜遣你去的?他竟然舍得遣你去那样远的地方?!”

我轻轻一笑,坦然告知:“他任命我为成州刺史时特诏我不用去赴任,我是违诏去的。”

“他既然有意留你,为何还要去?”

“想去就去,没有理由。”

我有意将实情隐瞒,理由也懒得胡乱编来一个,便随口敷衍他,而他也没有对此追究下去,只当着我的面叹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以后想要三个人聚在一起喝酒可就难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是人总有分开的时候。”

我安抚他,话说出口之时也在暗暗以此安抚自己。

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两个人即使是曾经相爱过的,也总有分开的那一日……

他又是轻轻一叹,不再说了。

“这次,你又是偷偷南下了?”换我追问他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才不是啊!”他否定了我的猜测,右手一抬,食指弹出指向停在附近、在树木间若隐若现的一辆马车。

“高肃?”我脱口,再度猜测。

“嗯,朝廷终于给了他封号,封他为兰陵王。”

“兰陵王高肃?”

“兰陵王高肃,高长恭,高孝瓘!”

“……原来他还有另外的名,高孝瓘?”

“陈主天嘉帝也还不是?陈茜,陈荃菺,陈子华。”

他一一将他的名字数出来,随之纳闷:“也正好是三个,不过,幸好报名也只是其中一个,全部报上来好烦啊!”

对此,我亦是颇为认同,庆幸道:“幸好我要报上的只有一个名,一个名字行走于天下。”仰面望了望天色,觉得已是不早了,又道:“我要上路了,如果高肃不介意,那就一起走吧?”

云光辛点了点下巴尖,回到车中,乘车与我一道上路。

入了袅罗仙居,阮三若上小楼中的花厅招待,她一见几个素未谋面之人,很是好奇,一开口便是问:“这几位都是什么人,莫非……可都是你的朋友?”

我回话:“是啊!都是我的朋友,你得要好好招待。”

“好,好,一会儿我让芳儿把放了□□的茶端给他们喝。”

“阿若……!”

阮三若见我有些慌急,大笑起来,说道:“你慌什么?我只是开个玩笑罢,当然是会用上好的山泉泡的好茶给他们了,我是济世的大夫,在茶里下药随意害人不是我的所做所为。”

“我还真怕,哪日你真来了这样的兴致。”虽是经历了一个玩笑,但真相揭露以后,我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担忧,脱口。

阮三若收敛了笑容,认真起来:“那我阮三若向你保证,我真来这兴致,先害了韩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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