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要作死

“这样的刁奴,你竟也能容忍,实在是叫朕看不过眼!”萧律真使足了力气,一掌拍向桌面,竟是将桌上高高摞起的玫瑰酥糖直接从碟子里震散了,哗啦掉了一地。

“什么?”纵然胡卓群心态稳重,此时也傻眼了,这怎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啊,不应该怪罪路柔吗,怎么又说到香兰身上了?

“你心善,朕是知道的,可你也不能一味心善下去。你是做主子的,怎么能被一个奴婢欺负到头上去,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萧律真适时换上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皇上,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香兰是打小就跟着臣妾的,她最忠心不过了,怎么会欺负臣妾呢?”虽然不知道萧律真是如何判定出这么个结果,但胡卓群还是先替香兰辩解了两句。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帮着她说话。朕可是亲眼见了她的德行,你怎的就这么袒护她?”

“可是香兰刚才说那些也是为了臣妾好,她没有坏心的。”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啊,真是烦死人了,胡卓群桌下的手不自觉攥成一团,显然是很不耐烦了。

“你看看,你还在为她找借口。不管刚才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用意,也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可她方才句句都在反驳你,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你是做主子的,你说的话,她应该句句都同意才是,怎么能和你作对?”不得不说,萧律真这个解释还是非常合理的。

胡卓群被这个理由堵得心头一哽,“可是香兰本意是好的,只是说话的方式不对罢了。”

“你看,朕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在袒护她。你也说了她是自小就跟着你的,从小伺候你,却一点规矩都不讲,这么些年了,半点长进都没有,要她还有什么用?”萧律真演得当真是好极了,“这种能替主子做主的奴才,留在身边也是祸害。”

“皇上……”

“你也不必为她辩解了,朕在这宫中,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就是因为你是个心软的,总是惦记着你们之间的主仆情分,才会叫她养大了心思。今日她能在朕的面前和你作对,往后她就敢把自己当成主子。这样的刁奴,合该打杀了才是。”

“不可,万万不可!”胡卓群被打杀二字吓得不轻,香兰是她用得十分顺手的,要是真把香兰杀了,她这一时之间,又该从哪里找一个听话忠心的来?“香兰如此不守规矩,只因为她是个蠢笨的。还请皇上饶她一命,臣妾一定会好好教导她的。”

“你如今怀着身孕,哪里有精力来教导,还是换两个聪明伶俐的伺候你吧。做奴才的,如果连主子都不能伺候好,留着也是没什么用的。”

“香兰好歹陪了臣妾这些年了,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请皇上看在臣妾的面子上,饶她一命。宫中只有香兰是臣妾熟悉的人,臣妾孕中本就多思,也就只有香兰陪着,臣妾才能松快些,求皇上体谅一二。”

“你何苦为了这么一个不懂事的为难自己,朕不要她的性命,你把她打发了也行,留在你身边只会给你添麻烦。不拘着你是从家里要个懂事的,还是要从宫里找个满意的,都不是什么难事。”

“臣妾只要香兰,求皇上成全。”胡卓群悄悄拧了自己一把,疼得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人都哭了,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萧律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这个时候不适合来强硬的那一套。“也罢,既然是你求情,这回就算了。只是,如果往后朕再发现刁奴欺主的事,朕可不会再饶她性命。”

“多谢皇上,臣妾定会管教好她,绝不会叫她再做出失了规矩的事来。”

“你既然想要叫她长久地留在身边,就让宫中的嬷嬷好好教导她一番,你自己就别操心了,如今没什么比你的身子康健更重要。”

“多谢皇上挂怀,臣妾定会叫人好好教导香兰的。”

枯坐了一会儿,辛远非常有眼色地过来禀报:“皇上,罗御史在外求见。”

胡卓群自是心领神会,“既是如此,臣妾先告退了。”

“嗯,辛远,你亲自走一趟,将贤妃送回永福宫。”

胡府,胡长文盯着人给胡长武上了药,一个人坐在廊下发呆。长武如今没了官职,又受了伤,还得了那种治不了的脏病,这往后的日子该如何过啊!

“长文啊,长武怎么样了?我这不过是出了一趟城,怎的回来就听说长武被皇上罚了?”胡夫人哭天抹泪的,要不是有侍女扶着,只怕是站都站不稳的。

看胡夫人哭得不能自已的模样,胡长文就头大,“娘,您怎么过来了,这里乱糟糟的,您还是先回去吧,等这里安顿好了,我再去叫您来。”

“你怎的能说这样的话,长武人呢,我要见他。”胡夫人着急要见胡长武,在侍女的搀扶下拂开胡长文伸过来的手,“你又为何要将长武安顿在这里,难道他受了皇上的斥责,就不能回自己的院子了么?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不让长武回自己的院子。他现在不大方便挪动,我也是想让他少受一点罪,这才就近叫他住在客院的。”胡夫人的胡搅蛮缠叫胡长文越发烦躁,“您现在进去打搅长武做什么,他正是需要歇着的时候,您就不能叫他安心睡一会儿吗?”

“长文,我不过是想进去看看,不会打搅长武的。”胡夫人被突然发火的长子吓住,倒是止住了眼泪。

胡长文被胡夫人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弄得无话可说,“好,您非要进去也成,但得说好了,您不许掉眼泪,不许打搅长武。”

“好好好。”胡夫人忙不迭答应了,只要能看儿子,旁的都不重要。

胡长文心中暗叹一口气,亲自带着胡夫人进去了。才一进屋,胡夫人便瞧见了胡长武的伤处,未语泪先流,“我的儿啊,皇上怎么这么狠心啊,竟叫我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娘,慎言!”听到胡夫人的不敬之言,胡长文两眼发黑,险些晕过去。如今他才被皇上训斥,家里又遭了难,要是再有什么不敬的话传到皇上耳朵里,胡家可真是承受不起后果了。

“你何苦这样计较,你也不看看长武如今是个什么模样了,竟还想着那些乌糟的规矩。你是长武一母同胞的亲兄长,看到长武如今的模样,你难道一点都不心疼吗?没想到,你竟是个铁石心肠的,真是造孽啊!”胡夫人没想到长子竟然还在计较规矩的事,当即气得口不择言起来。

“糊涂!”胡相刚到门口就听到了夫人与长子的话,“你真是越发糊涂了,上次弄出个什么踏青宴,向路家求情不成,还当着一众宾客和路家闹翻,把家里的脸都丢尽了。我看在这么些年的夫妻情分上,并不曾与你说什么,你莫不是还觉得自己做得挺好?”

“老爷……”

“你方才与长文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简直是混账!皇上也是你能非议的,你有几个脑袋够皇上摘的?难道不知道咱们家现在是个什么境况,还敢满嘴胡话。我今日就和你好好说说,若你还不改过,我只能给你一封休书了。”胡相沉着脸坐下,话里丝毫没有留情面。

胡夫人这会儿也顾不上哭了,扯着嗓门喊:“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嫁到胡家多少年了,为老爷你生儿育女,如今孩子们都长大成人了,你倒是要休了我,凭什么?”

“凭你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你只看到长武躺在这里,却看不见这个混账做了什么,要不是他自己作死,他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你说长文铁石心肠,你怎么就看不到他今日被长武连累在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入朝。就连我,今日也被皇上当着一众大臣的面斥责,这么些年了,我何时被皇上这样对待过?”

“这些也不是长武愿意的,归根究底不都是皇上做的决定吗?”胡夫人并不觉得胡长武做错了什么,“这都些小事,但凡皇上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没有这些事了吗?”

“好啊,你是愈发有出息了,现在竟也能做皇上的主了。”胡相被气笑了,“这个混账已经违反了律法,平时和那些人鬼混也就罢了,竟敢踩着律法作死,真当这天子脚下无人了吗?你这当娘的,不知道教导他,反倒还要娇惯包庇他,非要等到哪天把自己的小命送掉,才肯回头吗?”

“哪里就这么严重了。”胡夫人弱弱答了一句。

“是,不严重,如今咱们家已经是岌岌可危了,等到咱们家破人亡了,那才能勉强称作是严重,是不是?”胡相忍着满腔怒火,“长武那个混账丢了官,长文也暂时要歇在家里,我手头里的权也被分了不少,你还当咱们胡家是以前那个胡家呢。你要是再不能管好自己的嘴,只等着一家子去死吧。”

听到这里,胡夫人这才闭了嘴,显然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了。“老爷,那能不能叫群儿向皇上求情,她好歹也是皇上的贤妃,还是能说得上话的吧。总不能就这么被皇上罚了,那什么时候才能和从前一样啊?”

“你别想了,皇上如今在气头上,要是叫群儿求情,不但不能叫皇上宽恕我们家,反倒也连累了群儿。她自己在宫中,有皇后和柔妃在,本就过得艰难,此时她独善其身才是最好。”

“可是……”胡夫人心里小算盘打得飞快,只是一个求情,哪里就会连累什么?

“你不要在想了,你心里那些小算盘,我不用问就能知道。我只和你说,你要是作死,敢私下叫群儿求情,我绝对会休了你。你要是实在不能安心,就好好在家找照料长武,叫他能尽快恢复。”

休书果然是如今唯一能压制住胡夫人的东西了,她只能憋屈地应了下来。“是,老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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