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节:兵败(八)

秦楚下定决心,命令在丛山关守军立即撤回来,还有把尼堪等满清俘虏一并带回来,这是一张王牌,利用的好,会带来意想不到好处。

又命令后勤部和工部,立即前往丛山关,协助丛山关军民撤退到黟县,其他各军继续加强守备力量,大量青壮年被动员加入军中,从现在开始全城军民,实现实物配给制,每人每天一斤粮食,和以前在太平府一样,城内大量储存淡水和干粮。

一直以烤肉闻名全军的马锡,得知要在黟县防御清军相当长一段时间,于是从祁门到黟县,一路上打猎过来,射杀了几百只野鸡野兔,还有野猪等野味,他可不想在城内每天嚼干粮。

全城军民进入总动员,黟县城墙也分为东南西北四门,其中北门和西门是防守重地,南门和东门背靠林历山,清军不能够施展兵力,在这两门秦楚安排一千士兵驻守,主要兵力全部布置在北门和西门,其中西门守备全部由铜陵军承担,徽州府军则是承担北门防守,北门将会面对清军正面进攻,也是防守压力最大城门。

在命令下达后一天时间内,马锡率领祁门军赶到,当天晚上,谭功轩婺源军也抵达黟县,回到婺源后,谭功轩愈发想念黄颖,也不知道朝思暮想的她现在可好?

他很多次都想去女营和黄颖诉说衷肠,可又不敢去,谁都知道黄颖是秦楚未来夫人,谁也不知道,他对黄颖一片单相思之苦,好在他没有闲下来,婺源军被分配到的任务,是负责北门东侧一百米城墙防守,他和左昌两人带着部下很快进入阵地,左昌已经被提拔为副千总,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从一个败军之将,不到两个月时间又升到副千总,虽然和曾经狼眼营千总相比,寒碜不好,可总算是又一次迈进中级将领步伐,这一次,他发誓要替秦大人守住黟县,让众人重新认识他。

秦楚很久没有和马锡见面,甚是想念,下半夜,马锡没有睡觉,秦楚也没有睡着,两人不约而同进入大厅,都有些意外,却也释然。

秦楚他马锡始终记得张精背叛祁门军,有些伤感说道:“挺好的,就是前段时间被鞑子打了个措手不及,本想偷袭鞑子,哪想到被鞑子给偷袭了,还有张精这王八犊子,竟然干背叛老子,等老子找打他,非活剐了他不可?”

提起张精,秦楚突然说道:“哦?你说的这个张精,已经被鞑子宰了,我在这里告诉你,你也不要传出去,张精叛乱后投靠在黄山的李浓,李浓,你应该知道吧?”

马锡点点头,李浓他当然知道,是秦楚拜把子兄弟,虽然为人有些不齿,但是秦楚看中他,证明此人也还是有些本事,可是张精竟然投靠李浓,怎么又被鞑子杀了呢?

见马锡丈二的和尚表情,秦楚和他说道:“李浓是收留了张精这伙叛徒,李栖凤大举进攻我徽州府,我军兵力不足,特意派牛佥事,去黄山请求李浓出兵相助,哪晓得李浓拒绝出兵,反而被鞑子打上门,黄山守军全部被鞑子宰的一干二净,李浓仅以身免,这个叛徒张精和他部下,也被鞑子当做我军,杀得干干净净。”

马锡拽紧的拳头微微放松:“哦,原来如此,死的好,只是恨不能手刃此人。”

秦楚拿起桌子上一粒黄豆,扔到嘴里一边嚼一边说:“你心里好受多了吧?不过李浓比你更惨,他的夫人芸娘,怀着孩子被鞑子俘虏,不能击败鞑子,这辈子他都见不到家人。”

马锡比较耿直,直接问道:“为啥只有他一人活着出来?”

这随口一问,问的秦楚有些懵,但没有将李浓叛变,王得仁全军被歼灭这件两事情联想到一起,也是耸耸肩,他不相信李浓一个杀鞑子不眨眼汉子,会投靠鞑子。

两人并没有在这个话题由多国交流,马锡有一件事情一直想和挑明,这一次守住徽州府还好,守不住,朱由崧该怎么办?秦楚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朱由崧这张王牌,一直没有发挥作用,这一次守不住徽州府,也要把他送出去,

马锡终于切入正题,说道:“秦楚在,这次大军大军莱公,你和我说实话,你有没有把握守住徽州府?”

秦楚摇摇头,面对十几万清军,仅仅依靠徽州府军一万多军队,是守不住黟县,就算加上金声六千铜陵军,仍旧是杯水车薪,面对清军强大攻城能力,秦楚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马锡,我知道你的来意,你是想带走他,是吗?”

马锡点点头,他是大明的臣子,是秦楚的兄弟,但却不是徽州府军将军,内心始终忠心大明朝,他想尽快送走朱由崧,也正式和秦楚说明来意。

“我想带走他,这里已经是危险之地,我护送他去西南,那里还有数十万我大军将士,至少可以和鞑子划山而治。”

秦楚脑海里呈现出天人斗争,在芜湖大战中,拼了半条命才将朱由崧救出来,本想找一块适合地方,拥护朱由崧再一次继承大典,这一年来却始终被军事斗争拖住后腿,他也在战争中明白,朱由崧并不是一块非常值得利用旗子,在清军实力席卷全国,残余明军又处于四分五裂之际,冒然推出朱由崧,只怕是给徽州府军按下加速死亡的加速器按钮,他问道:“现在就带走他吗?”

“对,我现在就送他去西南,江西的金声恒不是反正了吗?正好可以从江西进入西南,你放心,我送他到达后,立即提兵北上支援你,你只需死守此地,我马锡定会来救,若有违背誓言,死后永世不得超生。”

秦楚内心微微一叹,马锡永远是一根筋,轻声问道:“你对西南那一片官场熟悉吗?”

马锡对西南并不是熟悉,只知道广西巡抚瞿式耜,是一个忠臣,广西和云南等地也是没有收到清军铁骑侵扰,算得上比较和平的地方。在云南黔国公沐天波,世食朝廷俸禄,数百年忠心耿耿,去云南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秦楚最终还是决定把朱由崧送给马锡,在清军没有合围之前,让他带朱由崧逃出这四战之地。很平静的和他说道:“去了就不要回来,就在西南等地辅佐他,这里就有我们来拖住鞑子,马锡,记住,不要再内讧。”

马锡眼眶也有些湿润,他也不忍心离开秦楚,这一年多时间,不长也不短,却是生死与共,要不是为了朱由崧,为了大明江山,他一定不会离开黟县,会选择和徽州府共存亡。

事不宜迟,清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打过来,秦楚说道:“他就在经济部担任郎中,今晚就带他走,明日我对外宣城,你们去江西请求金声恒援兵。”

突然,大厅传来一阵叩门声,秦楚和马锡相互望了望,这么晚,还会有谁来拜访?

两人同时拿起武器,走到大门口,秦楚问道:“谁?”

门外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是金声,秦楚赶紧打开门,迎接金声进来,金声进来后,看见秦楚和马锡在一起,他知道马锡是马士英之子,也是弘光帝在南京禁军提督,为了抗清,甘心屈身在徽州古担任副总兵。

对马锡微微点头,以示敬意,马锡也同样对他施以微笑。

金声今晚前来也是为了朱由崧,三人都知道朱由崧的存在,也就没有顾忌,金声和马锡一样,也想将朱由崧送出去吗,至少送到一个更安全,军力更强大地方,而不是在徽州府这里被清军包饺子。

秦楚歪着头,有些倦意问他:“侍郎大人,你想把他带到哪里?”

出乎秦楚和马锡的意料,金声竟然想带朱由崧去江西,去投靠金声恒,金声恒刚刚反正,拥有数万大军,迫切需要一杆大旗,来获取其他各路势力支持,有朱由崧这面大旗,金声恒很有可能得到隔壁湖广地区何腾蛟支持,还会得到两广总督丁魁楚等势力鼎力支持,这对各自为战明廷势力是一剂强心剂。

金声看秦楚和马锡两人有些不解,继续说道:“去西南诸省,一是路途遥远,路上恐有不测,就这湖广的何腾蛟,在福建的陛下,数次请求他出兵,接他去赣州,可有半点回音?我军去西南,必须从他地盘经过,这不是送给他一块肥肉吗?”

秦楚对何腾蛟为人很是不齿,虽然是忠于朝廷,可做的事情却是南辕北辙,和清军军事斗争失利,玩阴谋诡计搞内讧却是非常擅长,朱由崧要是被他掌握,还不如死在徽州府。

金声看着秦楚和马锡脸上有些理解,于是继续说道:“其次,在福建的朝廷,距离覆灭不远,正是需要树立一杆旗帜,以免各地势力争权夺利,又出现人心不齐的情况,在福建败亡之际,让陛下重出朝廷,势必会激发天下有志之士抗鞑子之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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