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节:提防(七)

“哪有,兄长你都听谁说的,告诉我,我打烂他的嘴巴。”

“秦大人说的,你敢去打他?”

关兴传一听,赶紧把头缩起来,徽州府内,他谁都不怕,就算是牛光天,他的直属上司,在他有眼中也不过是一个糟老头子,可唯独面对秦楚,他是毕恭毕敬,毕竟这个男人才是徽州府军真正缔造者,他能有今天,也都是秦楚给予的。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关兴传府上,关兴传府邸是一座三进大院子,根据徽州府各级将领防护准则,作为副佥事,在他的府邸安排十个哨兵,保护他的安全,

来到客厅后,早就有哨兵端上热茶,关培传拍了拍后腰,一屁股坐下,不经意间问道:“哪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爽妹子。”

关培传从关兴传眼中读到青年男女独有的火花,作为关兴传兄长,怎么会不知道关兴传性格,看来这个弟弟是动了真感情,家族就剩下他俩人,也确实到了给弟弟成亲的时候,让关家也有个血脉。

“你真心喜欢她?我可听说她是个寡妇。”

关兴传蹭的一下跳起来,脸色通红的说道:“寡妇怎么了,寡妇也是女人,寡妇我也喜欢,要是能把她娶回家,这辈子俺都好好待她。”

关培传冷不丁被关兴传一顿喷,不由得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拍,不怒自威:“你急个屁,竟对我发火?”

关兴传比关培传小十几岁,长兄如父说得一点都没错,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引发关培传更大怒火。

“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找个婆娘过日子,过段时间,兄长去秦楚那给你说媒。”

关兴传赶紧和兄长说道:“打住,打住,兄长你就别插一脚了,我要和刘良能那条老杂毛光明正大比一比,谁才是爽妹子的真男人?”

“怎么?还信不过我和秦楚关系?”

“这是我和刘狼毛之间的事情,你们大人,不,你们做哥哥的就等着喝喜酒吧。”

关培传突然被刘良能有些兴趣,于是问道:“这个刘良能是何许人也?怎么把你搞得如此狼狈不堪?”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兄长还记得我们从太平府突围到池州府的路上,不是被一只清军死命追击吗?”

从太平府突围出来那段日子,关培传当然记得,那段日子可是苦的很,抵达铜陵城后,拼死一搏,才和金声大人、吴应箕和朱盛浓等人里应外合,击败刘广雄,使得义军火种得以保存,只是朱盛浓在上个月折损在宁国府,要是他还活着,至少明军又多出一个能征善战将领。

“那刘良能就是追击我军清军将领,又被秦大人一把火烧的精光,最后也不知道咋回事,就从鞑子那里投到我们这,他还是鞑子总兵刘良佐族弟,然后一路打下来,攻占徽州府后,被秦大人任命为休宁军参将,作为带兵的人,也确实有几分本事。”

关培传一听,不禁有些恼火,也没有好脸色给关兴传:“你怎么没有成为带兵的将领,人家一个降将,都能被秦楚重用,亏你还是我弟弟,在一个什么兵部担任副佥事,简直是丢人。”

关兴传最见不得别人说他就是个练兵的,没有实战操作,只会指手画脚,他鼓起勇气说道:“这能怪我,我刚来秦大人这,就被定性为练兵教头角色,”

关培传脸色稍微好看些,关兴传又继续说道:“兄长你也是支持我来狼营,给秦大人练兵,所以我在这一直就是总教头,在这一快我就比不过刘狼毛,他手底下可有几千人马,别的不说,之前我带着二十个教头去女营见爽妹子,结果呢,人家刘狼毛带着三百甲士,全身铠甲往女营门前一站,哎呦,女营那些骚娘们叫的那个欢乐,而我这二十一个教头就是个笑话。”

“既然在这里不得志,那就跟我一块回去,这次击败鞑子后,我们肯定可以把实力推到更广地方,跟我去安庆府,重新成为带兵参将,免得被这个刘狼毛欺负。”

虽然在徽州府混的不如刘良能,可关兴传也不愿意回去,把头摇的和泼浪鼓一样快,说道:“兄长好意心领了,我还是喜欢留在徽州府,这里不像我们以前带过的军队,没有下跪这等烦琐礼仪,更没有克扣军饷喝兵血,人只要不好吃懒做,就又活下去希望,我想留在这,和秦大人一起,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不吹牛会死?”

关兴传慎重其事点点头,不吹牛真的会死。

见关兴传心意已决,关培传也就没有勉强:“你想留在这就留在这,不过我得和秦楚说说,让你从总教头还有那个兵部佥事中离开,你也要去一线,带领部下和鞑子血战,才会有真正过命的兄弟。”

这时,出去买食物教头纷纷回来,一大堆腌制品和主食等都放在桌子上,教头放下东西后就转身离去,关兴传却叫住他们,从桌子上拿出两条鱼干,一封腊肉,让教头拿回去打打牙祭。

教头拿着肉食开怀而去,关培传眨了眨眼睛,问道:“你啥时候也学会收买人心了?”

关兴传赶紧和他说起:“徽州府军从上到下都这样,大伙都特平等,没有谁可以高人一等,总之在这里大伙都过的比较开心,老哥还不知道吧,秦大人特别讨厌下跪这一套,谁要是下跪,一开始警告,然后扣除俸禄,再然后直接降级。”

“嘿嘿,那要是我的部下给我下跪呢?”

关兴传把腊肉拿出来,头都不抬回他兄长:“那你俩都降级。”

“那要是又部下想这招损我呢?”

“咋会呢?”关兴传看了看周围,只有他俩,悄悄告诉兄长,徽州府军有一个神秘部门,叫做内务部,专门负责这些千奇古怪的事情,要是被发现以这种方式陷害上级,那可是要直接驱逐,永世不能回头。

“你们这真是稀奇古怪,懒的很你瞎扯,总之你做好出镇准备,不要再窝在这里,像个土鸡样。”

兄弟俩把酒言欢,外面哨兵中有一人鼻子嗅了嗅,闻到了酒味,徽州府军只有在特定日子才可以饮酒,在战争期间绝对不许饮酒,这个哨兵默默记下关家兄弟饮酒的时间和地点,换班后,换上一身布衣,跟在给内城运输垃圾牛车混进城,然后直接奔向内务部,在内务部门口,将一个小纸条塞给一个内务部官员,然后又跟在牛车后面混出城,他是花三娘布置在徽州府五品以上官员身边的密探。

但是这个密探,从进入城中开始就被韩三刀发现,韩三刀这一队侍卫,不仅仅时保护秦楚安全,还要秘密监视内务部,防止内务部权力过大,在军中形成山头,进而影响到秦楚权威。

可就是在不知不觉中,徽州府军形成各种派系,内务部自成一系,侍卫队又是秘密针对内务部,各部门和各军之间也有矛盾,后勤部渔夫和聆听阳关系非常好,城防军和内务部关系也不错,刘良能和众人关系都不错,属于万金油角色,但唯独和兵部关系不好,因为情敌关兴传的原因,他一直和兵部对着来,狼喉营虽然是秦楚直属军队,却和参谋部关系很不错,因为郭渊曾经就是在参谋部任职,所以二者关系非常不错。。

马锡和王献保持独立,但是王献却又只听命秦楚,和其他人关系时好时坏,谭功轩新提拔将领,在军中根系尚浅,还是属于小字辈,炮营和工部关系又非常铁,因为炮营需要工部是相辅相成。

侍卫队又和情报部关系紧密,因为情报部佥事徐仁才以前就是秦楚侍卫队将领,七部门中只有经济部独善其身,倒是经济部内部出现乱像,以朱由崧为首的一拨人,不服黄绍山管理,经常和黄绍山对着干。

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秦楚纵然又天大本事,也还是剪不断理还乱,更还有女营,黄颖朝着要将女营升级,至少也要达到守备级别,女营将士也不再局限于后勤等工作,黄颖在一次军事会议上提出女营也要成立战兵,和各位大老爷们一起上战场。

这个提议被全体文武官员当场否决,气的黄颖小脚一跺,红着眼睛从议事大厅跑回去。

徽州府军就是在这一次次吵闹中,发展到现在格局和规模,秦楚在回城途中,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自言自语说道:“谁在骂我?”

曹宇宙却突然说道:“大人莫不是受凉了?”

他的关心却遭到李挺无情嘲讽:“老曹,你瞎说啥,这么大热天,你和我说大人受凉,我看你才是发烧说胡话?”

李挺虽然是代理千总,却已经自诩为狼后营四大千总之一,他也知道李长刀伤势恢复后,狼喉营肯定会给他留一个位置,他也会到新组建营军担任千总,不过这些都不妨碍他队曹宇宙热潮冷风。

在他心里,曹宇宙还是个新人,还是刚刚从关培传那里调来的,在徽州府军属于后辈,所以他对曹宇宙一直是不冷不热,在曹宇宙面前摆足了谱。

曹宇宙懒得和他一般见识,他也知道自己是新人,等过段时间和其他将领混的更熟,找个机会好好教训李挺这孙子一顿。

刘良能看见秦楚没有说话,知道秦楚也懒得搭理二人,揣摩出秦楚心思,赶紧说道:“你俩别瞎比比了,城内还等秦大人回去指挥战斗,你俩有这功夫和力气,还是省点留给鞑子吧?”

曹宇宙和李挺不再说话,众人带着粮食一路上狂奔,秦楚觉得速度有些慢,很有可能还没有抵达黟县,黟县就被耿仲明围攻,秦楚将这个隐患告诉三位将领,最终决定扔掉粮食,轻装前进,八万斤粮食,每人只带十斤,其余粮食全部找个山谷,就地掩埋,等打败耿仲明,在把粮食取回来。

秦楚一行人终于赶在耿仲明之前返回黟县,他平安回来,金声也放松情绪,只要秦楚在,他心里就有底气。

秦楚回城第一件事情,就是全面接管城防权利,马锡和牛光天等将领向他汇报城中大小事宜,秦楚在他不在这几天时间里,城内秩序井井有条,城外斥候也源源不断将祁门和绩溪两地清军动向传回来,出乎秦楚意料,在祁门孔有德大军,竟然没有半点动静,他们既不撤回去,也不向南进攻黟县,或者进攻更南边婺源,孔有德像是被冰冻一样,就在祁门县一动不动,而在绩溪县的耿仲明大军,已经杀到松萝山,距离黟县只有半天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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