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奉文草堂坐落在南城经三街北侧一个幽深的巷子里,三进的院子挡住街市中的喧嚣。此刻,虎和风站在草堂院门外,等着瞿老夫子的传唤。按照惯例,像虎和风这样的贵族子弟,本可进入潜龙书院求学,而长公主特地安排虎和风转投奉文草堂跟着瞿老夫子学习。

“虎少爷,自邦少爷还没有找到机会吗?”大壮瓮声瓮气的抱怨,“要不,我们直接下战书吧。”这几天,虎和风一直在府内等龙自邦的消息,直到瞿老夫子派人找他过去。

柳忠毅在检查过龙自邦和龙自强的伤势后,给出一个结论:出手的人是内劲高手。为了安全起见,虎和风每次的外出都需要有护卫贴身跟随。今天,轮到大壮和陶老六两人贴身保护。

大壮是一个高大壮实的年轻后生,也是三十多名护卫中年纪最小的一位,来之前在虎狂风麾下的重甲军团中担任都尉一职,来都城已经快两年了,从开始的百般不愿意到现在的坦然面对,柳忠毅可下了不少功夫。如今大壮最喜欢跟虎和风凑在一起,谈论重甲骑兵的各种战法,每当虎和风问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比如重甲骑兵冲锋的时候,如何才能一次性杀伤更多的敌人,又比如被敌人包围该如何抵御和反攻等等,大壮都会思索许久,然后拿出他的方案跟虎和风讨论,一起完善后,两人就带着同为重甲骑兵的另外六位护卫反复测试战法的可行性。

陶老六则是长公主凤飞鸣麾下神射营的一位校尉,一手箭术出神入化,虎和风的护卫中就有他带来的六名弓箭手,个个都是陶老六精心调教出来的。虎和风的箭术也是陶老六开的蒙,两人的关系是亦师亦友。将近四十岁的年龄,高高瘦瘦的身躯,黝黑的脸庞,没事的时候总是眯着眼睛哼着家乡小调。最近从虎门五关传来消息,下一次轮换,陶老六就可以调回虎门,直接进入二线防卫部队担任箭术教官。

“大壮、老六你们说内劲到底是什么东西?”虎和风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也问过不少人,大家给出的答案都不同。

“这个我不懂,我只知道骑兵在冲锋的时候,要将骑手的呼吸与马匹的奔跑节奏同步,才能在短时间内达到最佳状态。”大壮挠挠头答非所问。

“内劲应该是将真气分成几股,依次激发出去。跟连珠箭的原理很相似。虎少爷,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长公主拿手的连珠必杀技吗,所用的应该就是内劲。”陶老六回答倒还靠点谱。

虎和风略有所思之际,瞿青从内院走出,吩咐道:“老夫子让你进去。”

瞿老夫子是一位干瘦干瘦的老学究,常年就是身上这件洗的泛白的文士服,花白的头发挽起用一根竹簪别着,稀疏的山羊胡子,微驼着背端坐于学堂之上,带着韵味的声音在学堂上空环绕,刚入门的学童一个一个正襟危坐,认真聆听他传授《字解韵声》的要义。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在皇家的潜龙书院担任讲义官,后辞官,开了这间书院,所教的也都是市井百姓人家的孩子。

虎和风的眼角无意扫见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个熟悉身影。原来她正在学识字呢。带着坏笑,快步走到柳清荷的旁边蹲下,小声说道:“柳师妹,好巧啊。以后有什么不认识的字,尽管来找我。”

柳清荷仿佛没有看到他。而瞿老夫子则注意到虎和风,便停下对要义的讲解,问道:“虎和风,你有许久没来学堂了,在家可曾温习过功课?”

虎和风还想再跟柳清荷瞎聊几句,听到瞿老夫子的问话,忙起身规规矩矩行礼回答道:“拜见先生,弟子已将先生送去的讲义认真温习过了。”

“国之兴,视民如子,国之亡,以民为寇。何解?”老夫子问。

“帝国之所以兴盛,是因为把百姓看作自己的孩子般爱护,帝国之所以衰败,是因为把百姓看作强盗般憎恶。”

“武贵克让呢?”

“有武力更要坚守谦让的品德。”

瞿老夫子点点头,吩咐道:“在我的书桌之上有一份我整理出来的讲义,好好抄录一份,带回府中认真温习,过两天我要问你。”

“是。”

就在虎和风快要走出学堂的门口,瞿老夫子突然叫住了他:“虎和风,一个人是否有才学,要看他对人间万物感悟的深浅,而不在于他人嘴里的说辞。”

虎和风愣了一下,随即回身拱手说道:“弟子知道,不过对于有些人嘴里的胡言乱语,我总是手痒痒。”

“你小子太荒唐,滚吧。”

“哎。”虎和风笑嘻嘻的转身逃开。临走前,还不忘对望向他的柳清荷做了一个鬼脸。

柳清荷反感的皱了皱眉头。此刻,她怎么也想不到,晚上,自己会心甘情愿跟着虎和风走在热闹的夜市街头。

“柳师妹,你看那边。”虎和风指着不远处,被荡漾的红色光波围绕着的小湖,殷勤地向柳清荷介绍,“那个湖就是墨卿湖。”

墨卿湖。柳清荷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虎和风继续道:“相传是青龙圣祖和墨青国师决斗而形成的湖泊,你可能不知道,这个湖跟普通的湖泊都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柳清荷记起母亲曾经跟舅舅提到过墨卿湖。

“它的湖水不停旋转流动,周而复始,很多人都会买花灯,到这里来放。据说谁的花灯能沿湖转上一圈而不沉入湖底,来年就会获得好运气。”

她刚想提出过去看看,身后父亲的话打消了她的这个念头:“和风,今晚你绝不能动手,丫头,你帮我看紧他。”

就在傍晚时分,龙自邦派人给虎和风送信:龙自游今晚会参加赏菊宴,地点还是坐落在城北的百花坊。

“柳叔,伤龙自邦的内劲高手今晚会去百花坊。”虎和风终于在焦急中,等到刚踏入府门的柳忠毅。

“我收拾一下,跟你去。”柳忠毅步入大堂。

“内劲高手真的很厉害吗?”虎和风跟在他的身后,道出心中的疑问。

“怎么说呢,内劲属于一种秘技,是那些传承千百年的武林世家,用来增强自身修为的功法。”

“跟军中的武技比呢?”

“不一样,军中的武技是用于杀敌,讲究用最快的方法杀死敌人保全自己。”柳忠毅想了想,回头总结道,“如果只是正常比试的话,内劲高手可轻松打败百战老兵,但如果在复杂多变的战场上生死相博,结果难测。”

正说着,柳清荷抱着书本从府外走了进来,听闻此事,也吵着说想去看看。

于是,掌灯时分,虎和风带着女扮男装的柳清荷,柳忠毅则叫上大壮,一行四人出了府门。

往东穿过几条大街,映入眼帘的是一处繁华的庭院,高墙环绕,围墙上披着大红的绸缎,一对火红灯笼,映红悬在门上的匾额,上书大大的三个字-百花坊。

虎和风向四处张望,有人从一处小巷中快步走来,近前拱手行礼道:“我家世子请几位移步。”

虎和风认出是龙自邦府中的仆人,便带着众人跟随他来到小巷之中,龙自邦正从一辆马车上跳下,见柳忠毅跟在虎和风的身后,忙上前行礼道:“柳师父。”

柳忠毅点头,目光却望向胖子身后,此时,从巷子的角落中走出三人。

“这两位壮士都是我请来的。”龙自邦见状忙指向中间一位身材壮实的青年,介绍道:“这位是我从南方浔垣城请来的方恭布。”

柳忠毅右脚向前迈出一步,双手抱拳问道:“方老爷子身体可好?”

方恭布的年纪在三十岁上下,听到对方问起家中长辈,抱拳回道:“我爷爷他身体硬朗,您认识我爷爷?”

“二十多年前在墨阳山下,曾有幸经老爷子指点。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受益匪浅。”

方恭布面露惊异,上前一步问道:“您是柳墨双绝?”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

“拜见柳师叔。”方恭布立刻单膝跪地参拜,“爷爷经常提起您,说他最佩服的人就是您了。”

柳忠毅连忙扶起方恭布。一旁的那位微胖的中年汉子叫焦旺侯,北方铁掌门派的弟子。见此情景,忙收敛武者的傲气,微笑着躬身行礼。

紧随在龙自邦身旁的瘦高男子只是跟柳忠毅微微点头示意,他是北霄王府的侍卫首领麻陇卫,在得知龙自邦今晚要找龙自游讨回公道,便坚决要跟着来。

相互寒暄了几句后,龙自邦对虎和风说道:“我约好了,也打听过了,这次他们来了好几位内劲高手。”

“强子呢?”虎和风没有见到龙自强。

“他说一会儿就到,不管他了,我们先进去。”龙自邦摆摆手,带头向着百花坊的大门走去,虎和风听出胖子语气中的不满,但在这个场合下他也不便过多询问。

进入大门,是一个可容纳上千人的庭院,院子四周竖立着许多用丝绸包裹的树桩,粗大的树桩向外支出树丫,在每个树丫上挂着一盆正盛开的菊花,再在不同颜色的菊花旁配上相应颜色的灯笼,在微风中摇曳的灯光衬托着花的色彩,映射出一片五彩斑斓。

“柳师妹,漂亮吧。”见柳清荷望着眼前的流光炫影微微发呆,他终于找回一点颜面。龙自邦回身,展露今晚的第一抹笑容:“柳师妹,我叫龙自邦,他们都叫我胖子。”

“她是我师妹。”虎和风不满道。

柳清荷根本不理虎和风,微笑回道:“邦世子,我叫柳清荷。”

龙自邦用肥胖的身躯硬生生挤到虎和风与柳清荷之间,煞有介事向柳清荷介绍道:“这个百花坊是都城数一数二的花坊,分一主四辅五个华堂,华堂和华堂之间布置竹林、小湖、假山、曲桥,还有精致的两层小楼。喧闹和幽静在这里相得益彰,别有一番风韵。我们前面这座就是主华堂了。”

华堂门口站着一溜青布短衣的少年司仪,见虎和风等人走来,立刻分出一位,点头哈腰上前招呼。虎和风、柳清荷和龙自邦在司仪的引领下步入主堂,其他人则被安排到一旁的辅堂之中。

柳清荷跟在虎和风的身后,目光环顾四周,主华堂大致被分成三块区域,大堂的东西两侧区域摆放众多的俎案,她初步估算有近三百张,正对面的南侧三级台阶之上又形成一个区域,这里的俎案最少,分左中右各摆放两排俎案,而且她发现所有的俎案都是面向大堂中间空旷之处。司仪径直将他们让到南侧靠右的俎案位置上,等众人落座后,立即殷勤的吩咐人将酒菜摆上。

柳清荷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忍不住好奇,悄悄歪头问向坐在身边的虎和风:“花坊是干什么的?”

虎和风用手肘支撑着桌面,手掌轻轻拍着前额。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跟着来。他又不好明说,便含糊道:“在这里大家可以喝喝酒,看看舞。”想想又补充一句,“看谁不顺眼,还可以痛痛快快打上一架。”

柳清荷觉得虎和风说了跟没说一样,便不再问他,继续仔细观察起四周,发现众多穿着艳丽轻纱,精心梳洗打扮的女孩,穿梭在宾客之间,不时传出阵阵娇笑,有些男宾已经落座,身旁都会有一个女孩相陪,女孩们的娇憨嗲语,奉承嗔怒,把酒言欢,将身边的男人们迷的神魂跌倒,其中的丑态,实在难以尽述。

虽然柳清荷从没有见识过,但在军户堡的时候,也是听老兵们提到过世间有这样一种场所,当下不禁垂下眼帘,低声道:“你们怎么来这种地方。”虎和风摆出淡然从容神情,学着瞿老夫子的样子,摸着下巴,用长辈教育晚辈的口吻道:“守住心,世间万物都是幻象,看看又有何妨。”

柳清荷哼了一声,低头不去理他。

这时,三位女孩来到虎和风三人的俎案前,款款下拜,其中一位身材玲珑,样貌甜美的女孩未语先笑,“虎三公子、邦世子,还有这位俊俏的公子,今晚由我们伺候公子,请多怜惜奴家。”

龙自邦点头,三位女孩分别坐在三人旁边,其中坐在柳清荷身旁的女孩,殷勤的伸手拾起旁边酒坛中的酒勺,柔声问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她边说边款款移动身躯往桌上的酒壶中倒酒,带着香气的娇躯有意无意的贴靠过来,全身紧绷的柳清荷下意识手臂一抖,女孩一声惊呼,娇躯被弹坐在地,酒壶倒在桌上,酒勺甩到一旁。

虎和风扭头看见柳清荷那尴尬中带着怒气的脸,忙忍着笑起身将那位女孩扶起,抱歉道:“这位‘贾’公子第一次来,不太习惯,请美女多多包涵。”

女孩早已发觉异样,忙扶起酒壶,俏生生回道:“是奴家没有坐稳,不关公子的事。”她的美目迅速望向其他两位女孩。原本还准备面露娇羞、投怀送抱的女孩们连忙坐直,规规矩矩起来。

虎和风和龙自邦对视一眼,齐齐举起杯,遮住紧咬的嘴唇,只是他们的身躯带着微微颤抖。

“不准笑。”柳清荷冷冷道。

不说还好,此时两人直接趴到俎案上剧烈抖动,杯中的酒水全部泼在前胸的衣服上。

外面传来一阵喧闹,柳清荷连忙将头转向门口,借此掩饰脸上的红晕,一位身穿淡紫色锦袍的少年,在八位亲随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少年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模样,面如银盆,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面对众人的起身行礼,他却熟视无睹,侧着头跟同伴聊着天。

“来了。那个护卫就在他的左侧。”收起笑脸的龙自邦提醒道。

虎和风顺着龙自邦的目光望去,那位护卫相貌极其普通,二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一双浓眉,细细的眼睛半眯着,宽宽的鼻子,厚厚的嘴唇,只是他右边脸颊上的那道刀疤,比起他身边几乎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兄弟,更加彰显出他的彪悍。

虎和风的目光迅速移到跟龙自游并排而行的同伴身上,借着明亮的灯光,这也是一位‘贾’公子。虎和风觉得事情越来越好玩了。女孩身材不高但很匀称,看年纪也只有十五、六岁,白皙无暇的脸庞透出桃花般的粉红色,淡淡的眉毛分明精心修饰过,给人深刻的印象是她那双灵动的眼眸中带出的一股傲气。

在司仪的安排下,龙自游等人登上台阶来到左边俎案处,龙自游同俊俏少年并排坐下,随从们则转身跟司仪前往辅堂。不知道是不是百花坊有意安排,准备大打出手的两波人正好隔着中间的一排俎案,脸对脸坐着。

龙自游首先发难,他撇了一眼虎和风,“你终于露面了,我还以为你只敢去欺负女人呢。”

“龙自游,听说你的胳膊已经好了,来,给大爷我活动活动,看看是否好利索了。”虎和风用他一贯打人打脸,骂人揭短的语气回应,“等下要是再断了,可别哭啊。”

龙自游闻言,紧握酒杯,眼睛冒火,正准备扔过去。旁边的少女突然拦住他,露出一对小酒窝,“阁下就是镇北侯虎三公子吧。”

虎和风饶有兴趣的对望,“这位‘贾’公子,有何指教?”

“好眼力。我叫楚熙,来自落叶城楚家。很早就听人说起,镇北虎门出俊杰,虎家老大勇冠三军,虎家老二足智多谋,这虎家老三嘛,”俊俏少女微微蹙起眉头,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最后才叹口气说,“还真没听说过有什么名头,不过这次来到镇旭城,我才知道原来虎家老三只会欺凌弱小。”

她的话引来龙自游挑衅的拍案大笑。

气氛骤然紧张,虽然楚熙的嘴角还是带着微笑,但柳清荷明显能感觉到她的两手移到俎案边缘,毫无笑意的目光紧紧盯着虎和风,身体半弓着,看这架势,她是随时准备掀桌子起身开打。轻咳一声,柳清荷将身体靠向虎和风,低声提醒道:“她是在有意激怒你,不要上当。”

虎和风闻言强行压下胸口的那股战意,挤出一丝微笑,举起桌上酒杯,“嘿嘿,说的好,不管等下会发生什么,我还是先敬你有这份胆量。”

“好说。”楚熙斜斜瞟了一眼柳清荷,洒脱将酒倒入口中,感觉赢了一局的龙自游连忙殷勤的帮她将酒满上。

龙自邦没想到虎和风就这样忍气吞声,转念一想,或许虎和风是要将报仇的机会让给他,于是,他起身在虎和风的耳边嘀咕道:“疯子,我去安排一下。”

不想却被虎和风一把拽住,重新坐到座位上。

对面几位盛装美女的到来,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门外又是一片喧哗,不一会儿,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缓步走进主华堂,男子修长身材,两眼深邃,一副美髯飘在胸前,在场的宾客们忙又起身行礼,中年男子含笑停下脚步一一回礼,这才径直走上台阶,见龙自游、龙自邦和虎和风也都起身行礼,男子笑着挥挥手,“在外面,没有必要讲那些礼数。”

“翔文叔,今年由您来主持赏菊宴吗?”龙自邦满脸堆笑,语气中却带着迟疑。

龙翔文目光在两边巡视一番,淡淡说道:“我说是太后硬要我来,你们信吗?”

虎和风目光扫过大堂,往年都会来凑热闹的那些皇族子弟们一个都没有出现。他转头瞟向龙自邦,用眼神告诉他,鼎文侯的话可能是真的。

龙翔文径直走到中间的俎案坐下,再次挥手示意。龙自游和虎和风等人这才分别落坐。

见龙自游还有龙自邦和虎和风都低着头,完全没有刚才的嚣张气势,柳清荷好奇的凑到虎和风身边,悄悄的问道:“来的是谁啊,你们都这么怕他?”龙自邦歪头凑了过来,小声解释道:“鼎文侯龙翔文。皇族子弟没有不怕他的。”

“怕是太后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虎和风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他可不想再去惹太后生气,禁足的滋味可不好受。

“一定是龙自强那个混蛋。”龙自邦咬牙切齿道。

来参加赏菊宴的客人们基本上都到了,龙自邦眼见报仇无望,便将俎案搬到柳清荷一侧,开始给她介绍起赏菊宴的来历,“这个赏菊宴是每年一届,已经开了十几届了,刚开始是百花坊推出的一个展示其风韵的宴会,后来其他的花坊也逐渐加入,最后就形成这个涵盖都城花坊业的重要盛会。有头有脸的花坊都会派出人选,在宴会上表演拿手的才艺,决出各自的魁首。”

刚才被柳清荷撞倒的侍酒美女含笑点头,俏生生地将酒杯捧到柳清荷的面前。

龙自邦见状,惊讶的问道:“今夜你要上场吗?”

“小女子韩小莲,今晚会上台表演舞蹈步步生莲,望邦世子多捧场。”

“好说。”龙自邦笑道。

柳清荷上下打量韩小莲一番,身材玲珑匀称,乌黑的长发盘起,鬓角斜插着一只小巧精美的粉红色莲花,精致的小脸扑着粉,画着眉,水汪汪的眼睛带着一丝兴奋。

“抱歉。”柳清荷为刚才的事道歉,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以前商家为了各自的商业利益暗中请武者,干出一些恃强凌弱的事来,掌管巡城司的翔武叔立下规矩,只允许商家在赏菊宴上用公平比武的方式,化解彼此之间的争端。所以,我便想着约龙自游出来做一了断。没想到今年翔文叔来了,报仇的事基本无望。”龙自邦举杯将所有的悲愤化作酒水吞入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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