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9章 各有心思

翊坤宫。

宜嫔打发乳母和宫人们退出内殿,盯着榻上近九个月,玩着自个脚丫子的儿子一脸怨念说:“你说说你怎么不早点到老娘肚子里来?要是被老娘早生下来两三年,今日你也就能沾上七阿哥的光被你皇阿玛封个贝子。笑!就知道笑,”

点着儿子的额头,宜嫔牙酸得很:“七阿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能自个看书了,而且能自个走路,你呢?叫个额娘都叫不利索,更不用说认字看书了!”

团子胤祺是正常小孩儿,能知道什么,他只是看着他家额娘边玩脚丫子边“咯咯”笑,宜嫔见状,把儿子的脚丫子扒拉好,不许小家伙再伸手去够,团子胤祺以为额娘在生气,急得忙从榻上爬起,抓着宜嫔的手就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额娘……笑……”

吐字清晰,小手蓦地搂住宜嫔的脖子,“吧唧”一声就在他额娘脸上亲了口。宜嫔先是一怔,旋即高兴得抱儿子入怀:“还知道哄额娘,算了,看在你这声额娘叫得清晰和哄额娘开心的份上的份上,额娘就不生气了!”

她有儿子,被皇上封爵什么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愁。

和翊坤宫同位居西六宫的咸福宫偏殿,贵人纳喇氏满目忧郁地凝望窗外,似是自语又似是对侍立在旁的大宫女紫萱说:“八阿哥上面,三阿哥出身最为尊贵,一生下来就被皇上封为太子,原以为其他阿哥的起步点差不多都一样,可今日我才知,早出生几年到底有早出生的好处。”

作为纳喇氏的心腹宫女,紫萱从一开始伺候纳喇氏开始,就深知她的前头全系在住在身上,只要主子荣宠在身,那么她这个奴才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然,她没想到皇上心里似乎并没有她家主子,哪怕她家主子怀上龙种,哪怕她主子顺利诞下八阿哥,在皇上那都为掀起丝毫波澜。

主子前年刚被太医诊断有喜那会儿,皇上闻知消息,只是按照嫔妃怀上皇嗣的惯例,着梁公公送来赏赐,再然后,就没再见到皇上来咸福宫,

来偏殿看望她家主子;去年主子诞下八阿哥,皇上作为皇父,在乾清宫得知喜讯,只着梁公公再度送来赏赐,外加一句不冷不热的关心,人依旧没来咸福宫;

今年初,八阿哥临近一周岁,忽然夜里高热不退,眼看着危在旦夕,咸福宫方把皇上盼来,然,这次皇上依旧没怎么搭理主子,只是从主殿敬嫔那抱走八阿哥。

数日后,八阿哥恢复健康,被乳母抱回咸福宫,却没交到主子这个生母手上,仍送回敬嫔身边抚养。

敬嫔,不过是位分高她主子一点,不过是居住一宫主殿,就能抚养主子生下的八阿哥,这按照皇家的规矩是让人无可置喙,

然,敬嫔自打抚养八阿哥是怎么做的?想着法子杜绝她家主子看望八阿哥,用不着多想,她都知道敬嫔的心思——想把八阿哥当自己孩子养,想要八阿哥只认养母不认生母。

敬嫔的算盘打得啪啪响,主子即便知道,却也无能为力,只能日日望着主殿垂泪。作为奴才,有些话她不能说,但不想主子因为八阿哥养在敬嫔身边抑郁成疾,

就劝主子看开些,等八阿哥长大些,知道他的生母是哪个,自然就会和主子亲近。主子经她劝慰,心情总算好点,熟料,敬嫔嘴上疼着八阿哥,

却在八阿哥快一周岁时差点夭折,如此面善心恶之人,皇上却把被太后救下一命的八阿哥送回到敬嫔身边,而非交给主子这个生母照看。

对此,她心里很不舒服,可不舒服又能怎样?同样都是因为位分低,不得不把孩子交给主位上的娘娘抚养,凭什么德嫔就能得皇上怜惜,

不仅晋升位分,并没过多久又怀上皇嗣,而她家主子既没晋位分,也没再得圣宠,成日守着偏殿这三间屋子过活。

难道是她家主子的命不好?不,她不这样觉得,在她看来,德嫔能有那般好运,无非是抱上太后的大腿。然,她主子生性木讷,

虽有张清纯秀丽的美人脸,一张朱唇却像锯嘴葫芦,不管是与其他嫔妃相处,亦或是在皇上面前,始终如木头美人一般。这般性情,受嫔妃欺负,不被皇上待见,说实话,真得再正常不过。

就在一个多月前,她想了想,终下定决心给主子吹耳边风,让主子学学德嫔,以替皇上尽孝为由头,多去宁寿宫走动走动,没准就入了太后的眼,这样不仅能在皇上跟前落个好,甚至有可能把八阿哥从敬嫔手中夺回来。

奈何她的木头美人主子不敢,说自个位分太低,没资格往太后身边凑。

什么有资格没资格?

德嫔抱太后大腿那会,不过是个小常在,结果呢?

人家还不是把太后的大腿抱得牢牢的!

她知道这不过是主子的借口,担心常走动宁寿宫,一不小心惹得太后不高兴,生怕被皇上和太后治罪的借口,再就是担心自个嘴笨,在太后面前不知道说什么的借口。

敛起心绪,紫萱暗叹口气,隐去眸中情绪,将视线落向纳喇氏:“主子,你说这些有何用?就算八阿哥早出生几年,只要他不养在你身边,不能和上面几位大点的阿哥多相处,咱们八阿哥怕是也难有今日的好运。”

七阿哥被皇上册封为贝勒,这可以说是大清建立至今,最年幼的贝勒,而大阿哥、二阿哥和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就因为和七阿哥走得近,就因为几个兄弟时常在太后宫里玩耍,这次竟然也获封爵位。

虽是贝子,可这贝子拿得不可谓不轻松。半晌没听到纳喇氏做声,紫萱眸光微闪了下,续说:

“宫里没人不知道,包括太子在内,七阿哥上面的几个哥哥都和七阿哥特别要好,主子,皇上有多久没来看您,不用奴才说,

您自个心里应该也是清楚的。奴才知道您想要自个抚养八阿哥,可您什么都不做,如何能把八阿哥从敬嫔那抱过来?说句主子不愿意听的,

八阿哥现已一岁过半,您知道八阿哥是您生的,但八阿哥知道吗?敬嫔和她身边的人会让八阿哥知道吗?等八阿哥再长大几岁,就算那时知道你才是他的生母,敬嫔不过是养母,可生恩能有养恩大?从小没长在您身边,八阿哥能和您亲近?”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纳喇氏眸中泪光闪烁,透过半开的窗,怔怔地望着主殿方向:

“皇上不喜欢我,在这后宫,我也没个能说得上话的姐妹,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想八阿哥,可我明明看着八阿哥在主殿门外学走路,却就是不能靠近,紫萱,你可知我心里有多痛,有多苦?”

泪水溢出眼角,顺着纳喇氏白皙的脸庞滴滴滑落,她神色凄然:“八阿哥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她凭什么不让我接近八阿哥?她凭什么……”

“就凭敬嫔不想让八阿哥知道有你这个生母,”

紫萱说着,觉得这话太过生硬,禁不住心中一软,语气变得柔和些许:“起码在八阿哥懂事前,敬嫔不希望八阿哥知道你是他的生母,

主子,你应该看得出来,皇上这一年来咸福宫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清,且每次都是白日来,且每次只是在敬嫔那坐片刻,

尤其是最近这仨月,皇上来过咸福宫吗?没有,皇上没来过,更是在最近这一年从未翻过敬嫔的绿头牌,由这主子能想到什么?”

纳喇氏将视线挪向紫萱:“……”

见她满眼迷茫,紫萱有些恨铁不成钢说:“敬嫔在皇上那显然已经失宠。”

嘴巴动了动,纳喇氏讷讷说:“可我不也是失宠么?!不,我不是失宠,我压根就是没得宠过。”

紫萱好想说句“主子您还真有点自知之明”,然,她知道这话不是她一个奴才能说的,抿唇,紫萱眼睫微垂,觉得她有必要把以前说过的话对纳喇氏再说一遍,如是想着,她抬头迎上纳喇氏凄楚的目光:

“主子是没得宠过,可主子比敬嫔年轻,且比敬嫔貌美,只要主子能讨得太后一两分喜欢,奴才相信主子现在的困局必会得到扭转。”

“你……你还是要我去宁寿宫走动……”

纳喇氏神色间明显染上几分排斥:“我……我不太会说话,太后肯定看不上我的……”

紫萱遏制住心底腾起的急躁,说:“不试过,主子如何知道会被太后不喜?难道主子不想自个养八阿哥?又或者主子一点都不眼红大阿哥、二阿哥、四阿哥等几位阿哥尚且年幼,却因和七阿哥走得近,被皇上册封为贝子?”

见纳喇氏神色有所松动,紫萱再接再厉:“主子,八阿哥是七阿哥的弟弟,您要是能多往太后宫里走动一二,皇上看到您的孝心,

保不准就能晋您的位分,到那时,您和敬嫔同为嫔,念着您是八阿哥的生母,皇上十之八九会将八阿哥还给您,对了,主子不要总是木讷着一张脸,要适时地笑笑,这样皇上或许会对您起几分心思,从而翻您的绿头牌……”

不料,紫萱的话尚未说完,就被纳喇氏又是摇头又

是摆手:“我不行的,紫萱,我真得不行,你知道的,以往去太皇太后和太后宫里请安,我……我都是低着头,看都不敢看太皇太后和太后一眼……”

紫萱暗戳戳地磨了磨牙,瞪大眼睛截断纳喇氏所言:“主子,想想八阿哥,你若是真想八阿哥唤敬嫔一辈子额娘,把你这位生母放到脑后,那就当奴婢什么话都没说过。”

主子不上进,大不了她就这么混日子呗,免得被这冥顽不灵的主子给急得吐血!

想到这,紫萱没再理纳喇氏,她眼睑低垂,看着地面,就像是自个不存在似的。长时间没听到紫萱再做声,纳喇氏禁不住一阵心慌,咬了咬唇,讷讷说:“要不……要不我试试……”

八阿哥是她的,她才是八阿哥的生母,要是皇上这辈子都不再翻她的绿头牌,那她待在这宫里,除过儿子还有什么?

德嫔……既然德嫔都能通过太后位居一宫主位,能抚养第二子胤祚,那她……那她只要听紫萱的,多去宁寿宫走动,讨好太后,或许真就能得太后喜欢,从而入了皇上的眼,晋升至嫔位,这样的话,她的八阿哥起码有希望回到她身边……

“奴才看还是算了。”

紫萱眸中精芒闪过,方抬眼与纳喇氏四目相接:“就主子这说话做事的样儿,即便到了太后面前,怕是也难说出一句话,更别说去讨太后欢心了。”

她这是激将法,而她越是如此说,纳喇氏的心气越是高涨:“我行的,为了八阿哥,我一定能讨得太后欢心。”说着,纳喇氏从榻上起身:

“听说太后特别喜欢刺绣,我没进宫前,额娘有从苏州请来一位老嬷嬷教我如何绣双面绣,你且等着,我把之前绣的那几幅双面绣品和几张双面绣绢帕取出,咱们就去往宁寿宫。”

叶夏的确很喜欢刺绣,她觉得刺绣特富有古文化底蕴,因此,有日她盯着一张绢帕上的绣图看得出神,被康熙帝无意间看到,

二话不说,便下道密旨到江南,着那边的官员选一批绝佳绣品送进宫,等那批绣品到京城后,立刻着梁九功亲自送到叶夏宫里。至于这事儿

是怎么在后宫传开的,具体无人知晓,而叶夏也没在意她喜欢绣品一事闹得整个后宫人尽皆知。

康熙的妃嫔不少,知晓叶夏这个太后喜欢绣品,不乏有人想通过此法讨叶夏欢心,奈何有皇帝从南方弄来的上乘绣品在前,

那些想送叶夏绣品的妃嫔思量再三,觉得要是拿不出比皇帝送的绣品更好的,无疑是在做无用功,可皇帝乃大清之主,好东西自然哪能越过皇上到她们手中?

而弄不来超越皇上送给太后的绣品,自个绣的东西又拿不出手,动了心思的嫔妃,最终只能一个个偃旗息鼓。

眼下纳喇氏能说出刚才那番话,一是她对自己的绣技有信心,二是她曾听她额娘提过,说双面绣法近乎失传,能请到教她双面绣的老嬷嬷,纯属他们府上运气好。

“主子舍得?”

紫萱自然知道纳喇氏会刺绣,而且是会几乎失传的双面绣,也见过纳喇氏靠绣东西来打发时间,但她同时知道纳喇氏很是珍惜自己的绣品,

从描图到刺绣到绣成,不假他人之手,这会儿却一反常态,说要把自个绣的双面绣品和几方刚绣好没多久的绢帕拿去送给太后,看来,她家主子是真得下定决心,为八阿哥要讨太后的欢心。

心中一喜,紫萱面上却没露出丝毫异样,她只是直直地看着纳喇氏在那忙活,须臾后,纳喇氏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包袱递到紫萱手中:“走吧。”

眨了眨眼睛,紫萱再次确认:“主子确定不会在半道上打退堂鼓?不会从奴才手里把这包袱抢回去?”

“不会,我想看到八阿哥,想听八阿哥喊我额娘。”

说完,纳喇氏吸了吸鼻子,打起精神就朝门外走。

长春宫,正殿。

僖嫔脸色阴沉,看着一地的瓷器碎片,在殿内伺候的宫人,个个脸色发白,跪在地上大气儿都不敢出。

“滚!全滚出去,本宫不想看到你们!”

蓦地,僖嫔手指殿门口,对着宫人们怒吼。

唯唯诺诺地应了声,宫人们起身,弓腰垂头,后退着至殿门外。

见状,僖嫔反倒没见气消,而是扬手扫落炕桌上的茶具:“没用的东西,全都是没用的东西!”

她这个主子不得宠,对他们有何好处?

为什么一个个蠢笨如猪,不知道帮她这主子想法子挽回圣心?

没有皇上宠爱,也就意味着得不到侍寝的机会,继而也就没法怀上皇嗣。

生生生,惠嫔和荣嫔还有德嫔那个贱人,是生了又生,就连咸福宫偏殿住着的纳喇氏和翊坤宫住着的宜嫔都一前一后生下小阿哥,还有宜嫔宫里住着的小郭络罗氏也有生下一个公主,凭什么就她生不出一儿半女?!

僖嫔嫉妒呀,嫉妒有子嗣傍身的妃嫔,尤其嫉妒贵妃佟佳氏和惠嫔、荣嫔、德嫔。七阿哥天资非凡,给生母带来好运,

得到位分晋升,给养母同样带来好运,禁足期限缩短,重掌后宫之权,年仅两周岁,便受封贝勒,连带着大阿哥等几位皇子,也沾光得封贝子,同处嫔位,惠嫔、荣嫔,以及德嫔那个贱人肯定得意得很!

嫉妒,她就是嫉妒这些贱人,由嫉妒怨念皇上为何想不起她,为何要她一日日在长春宫枯等?

给咸福宫偏殿纳喇氏那个小贱人一个皇子,给翊坤宫小郭络罗氏一个公主,给启祥宫偏殿戴佳氏一个皇子……是,戴佳氏是生了个残疾阿哥,可这有儿子和没儿子到底不一样……最过分的是,辛者库出身的一个小贱婢,竟然也怀上了皇嗣。

一次,据说皇上只是在偶然间临幸那个小贱婢一次,对方就在次月怀上龙种,被皇上封为常在,安排到惠嫔的钟粹宫住着。

贱人!

一个个全是贱人!

僖嫔愤愤地想着,眼泪泪水横流,不时地捶打着自己的肚子:“让你不争气!让你不争气!你如果争气点,皇上就不会忘了你,就不会长时间不到长春宫走动,不翻本宫的侍寝牌子……”

东偏殿住着的是沁贵人,在正殿传出瓷器摔地的声音那刻,沁贵人竖起食指,对这来找她闲聊的许常在“嘘”了声,等正殿那边的动静小了,两人才又说起话来,至于伺候两人的奴才,都在门外候着。

“她这又是何苦呢!”

许常在低叹了句,闻言,沁贵人淡淡说:“妹妹就不嫉妒,就不怨?”

听奴才说起七阿哥被皇上封为贝勒,大阿哥、二阿哥到六阿哥被皇上封了贝子,那一刻,她心里也是久久难以平静下来,可她不像僖嫔,就因为嫉妒,生生能把自个逼疯。

怎就不想想,这长春宫发生的事,会穿到乾清宫皇上的耳朵里。

被皇上知晓,又会以怎样的心情看待这件事?

沁贵人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痛恨僖嫔。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使得皇上不待见僖嫔一个,连带着她们这些住在长春宫的其他人也跟着不待见。这想法或许有些太过绝对,但要是主位上的不那么每隔断时日闹腾,她们这些住在偏殿的,没准还能有机会重见天颜。

垂眸看眼自己平坦的腹部,沁贵人眼底划过一抹伤感,女人成婚后有喜,并不是说有就有的,可是皇上却连续三个月没见她的肚子传出动静,便不再翻她的牌子……

皇上难道不知,有的妇人婚后三五年,才会传出喜讯,有的甚至过个十年八年,方为夫家开枝散叶,而皇上对她的耐心偏偏只有三个月,且那三个月又不是夜夜翻她的侍寝牌子……

忽然,沁贵人似是想到什么,一双眼睛锁在许常在的肚子上:“妹妹可有动静?”

前面她们在贵妃面前诉苦,后来皇上倒翻过许常在的绿头牌,不过,那晚许常在被敬事房的公公接去乾清宫侍寝,似乎很早就被送了回来,她当时觉得奇怪,却也没问过许常在,只希望不会像她想的那样。

许常在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随之眼眶泛红,嘴角抖动,半晌,抽泣着说:“皇上那晚并未临幸我。”

“为什么?”

沁贵人当即怔住,抓着许常在的手,急声问:“到底发生了何事,皇上翻了妹妹的绿头牌,怎就没让妹妹侍寝?”

“是我不好……”

想起自己那晚在皇上面前有失体统的样儿,许常在眼里泪水滴落,神色间满满都是羞于见人:“皇上当时正准备临幸我,谁知……谁知我肚子忽然一阵咕咚咚响,接着……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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