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管二虎的人生没有如果

咱们书接上回。

古书有说,心术不可得罪于天地,言行要留好样与儿孙。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劝善,让自己做一个好榜样给自己的儿孙,别做那些出格事情,当然也别说过分的话。

只是这些劝善的话都是说给那些有吃有喝,有未来,有前途的人,这样的人才有明天,有后天。

当然这句话,也只有善良的人才会听进去。

这义庄的强盗们哪里管得了这些,这群大盗强人恰恰相反,正好与这句话对着来,他们比的就是谁更凶,更狠,比谁更造孽,这群人过的是刀子舔血的日子。

哪里有明天!!!?

劈完两人的横肉大汉径直地向着大门走来,衙门众人看见凶神一般的大汉奔着他们而来,吓得浑身筛糠,因为此刻他们看到,刚杀两人的大汉渐渐有了嗜血的模样,眼睛里带着杀戮的疯狂,模样瘆人。

谁是下一个?

他们心里不断的祈祷。

一时,心里喊菩萨救命的居多,喊仙人的变少了。

……

横肉大汉的身后,一个堆满棺材的大屋里,各式各样棺材摆在那里,新的,旧的,黑的,黄的,红的,翘头的,圆溜溜四块半,正正方方十大块,平板的四方脸,独木挖槽,杉木,柏木,黄花松,水曲柳,还有薄皮杨木,这杨木棺材没刷漆,看木头还有点新,也没精细用刨子推平,还有好多的木刺,这各色的棺材,大小,长短,厚薄不一,堆在房子的四周墙边架子上,一层接着一层,每个棺材上都没有子孙钉,看样子是等着下葬的时候再锤进去。

但明显这个屋子里的腐败气味,证明这些棺材里都是有人的。

屋子的正中间空地中,四个黑衣人看着十几个坐在地上的人,老齐头派来的那个劲装骑马小厮,赫然也在里面。

这会,刚被押进来的两个人,紧挨着大伙坐在地上,一个抱着背筐,一个拿着竹竿长马鞭。

刚才余生贵的那声吼,震得屋子里的人头昏眼花,只是这几个黑衣人快速恢复如常,但坐在地上的这些就不行了,脸上许久才恢复一点点血色。

老管头挣扎的直起脖子,看向侧边的一个人,他的儿子管二虎,老管头他终于找到自己的儿子,只不过爷俩这见面的场地,谁也没想到是在这里。

老管头担忧地看着他的儿子,只见管二虎身上有几条渗血的鞭子印记,其他都完好,反复确认管二虎没大碍后,这才把心放下。

管二虎看着自己老爹往这边望来,小心翼翼地给老管头递了个眼神,表示自己没事。

爷俩一时心里百感交集。

当时看着自己老爹进来的管二虎,急得快要昏过去,这一个多月都在家的老头子,今天怎么还来这里了?别看管二虎平时顽劣不堪的,但说道他对父母,这人还算是一个孝子。

今天一早,他已经在义庄呆了十四天,今天是他这轮当值的最后一天,他期待明天就可以回荒古城。

一早,天刚刚亮,他就起来,一如平时,洗漱吃喝完毕后,走进院子最里面的一间小室,跟大伙赌起钱来,说来奇怪,今天轮到他坐庄后,手气特别好,除了偶尔失手,他几乎把眼前这些人的钱都赢了过来,甚至还破天荒地掷出一个豹子,大小通杀,当时,只要那人再输几两银子,他就可以公开地跟那人媳妇……。

他都这个年纪了,也想有个家,省着老爹总是见到自己就唉声叹气。

那时候,他心中一横,再次掷出骰子,果不其然,大杀四方!没到中午,这人就输得一无所有,写了欠条字据,管二虎一高兴,还赏了跟他混,围着收钱的那个人,整整一两银子。

那人高兴得连连叫大哥!

中午,管二虎兴高采烈,大吃大喝,完事后,很快睡意来袭,他跑回自己的屋子睡下,想着明天回荒古城后,没多久他就梦到自己跟……。

正在梦里胡天胡地,分不清梦里梦外的时候,他被一只钢刀刀面拍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清眼前这个持刀的人,正是上个月刚来这里的杂工,谷全根!此人平时言语不多,更不参与他们赌博,总是谦虚地跟义庄里的人学习打听,根本没有一个来这里混日子的傻子模样。

把他拍醒的谷全根,一改平时温顺模样,眼中充满了戏谑,管二虎本来还想喝骂这人一番,但看谷全根手中的刀,也只好作罢。

看到变怂的管二虎,谷全根再次用刀拍了拍他的脸,对他指着院子中的一个空地,管二虎顺着寒光闪闪的刀刃方向望去,只见义庄的人几乎都站在那里,周围围着许多黑衣人,黑衣人的外围,站着几个看着像管事的人。

一个中年男人,一个邪笑青年,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还有跟铁塔一样的巨人,他对这个巨人印象很深,因为在这巨人面前,所有人都跟孩子似的。

管二虎只好走了过去。

刚站到人群里,门外一个黑衣人压着一个小厮进来,连踢带踹,小厮也归入人群。

吓得管二虎立刻跑进去,躲在人群里面。

他睡觉的屋子里,谷全根急急忙忙的出去,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没多久,谷全根急急忙忙回来,一边用眼神不断地在众人里找着什么,一边押着他们走入放平民棺材的大屋。

看众人走入屋内,谷全根又探出头看着那群管事地走到后院去了,谷全根凶相毕露,抢过小厮的粗马鞭,劈头盖脸地就开始抽管二虎,一边抽,一边反复问他,平时跟着他混,赌桌上负责收钱的那个人在哪里?

可是管二虎哪里说得出来,他中午之后就没再见过那人,谷全根看他不答,一鞭子加一鞭子地抽下去,几鞭子下来,隔着衣服,皮都被打烂了,很快衣服渗出血来,疼的管二虎是龇牙咧嘴,硬扛住没昏过去,谷全根看他真的答不出来,接着谷全根开始问别人,就连平时对他很好的人,他也不放过,答不出就打。

现在他想起来,院子里死的两人,为什么谷全根找不到,而他也一直没看见,原来是躲到小黑屋里去了。

管二虎惊讶地看着院子外的一团碎肉跟一个人棍,上午还一起赌博耍钱,下午再见就……。

他摇头惋惜,忽然摸到了贴身带的字据,手一抖,他忽然燃起一股希望,如果这次逃出生天,一定要跟那人的娘子好好过日子的。

他有点心虚,但还是觉得老天爷给了他一个机会。

只是管二虎永远不会知道的是,如果今天这两人没死,过几天可能就是他……。

这正是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难知心!

管二虎右前方第一排,一个青年人吓得死死地抱住他的筐,筐里堆满了惨白的骨头。

庄子敬此时已经吓得不能说话,不能动,眼睛瞪着,死死地盯着屋外,刚才喷到天上的血,落在地上的碎肉,那个人棍的哀嚎声,跟临死前痛苦的挣扎,不断地跟过电影一般反复地出现在他的脑海。

此刻,他心脏蹦蹦乱跳,口干舌燥。

这些天来,他有时候还幻想,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游戏,再不,这就是一场梦,是自己睡得太熟了,现在就是半梦半掩的,心里明白就是醒不过来,可能下一秒,抬起头,自己还是在班主任妈妈的课堂上,也许班主任跟同学们正在盯着他尴尬的样子,也许班主任正在训他们不努力,也许正在领着大家读着一首古诗。

可是眼前,没有也许!

真实得让人无法面对,庄子敬他看着院子里的场景,感受到身边人的体温,颤抖,惊恐。看着血液渗入土地,慢慢变黑,看着秋后的苍蝇小虫纷纷飞来围着打转,他耳边回荡着人棍死之前的哀嚎,那种从嗓子最深处发出的绝望声音,听了让人心里发寒,他鼻子中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道,这味道不同于菜市场,是那种让人反胃的味道。

忽然他胃里泛起一股酸水,他努力地平静下来。

因为他所在的这个屋子,五个黑衣人正凶神恶煞地盯着他们。

手里钢刀上的寒光,是那么的冰冷真实。

荒古城外官道上,一个劲装小厮骑马急奔在前,他一手提着自己的马匹的缰绳,一手拉着另外一匹马的缰绳,后面的马匹,驮着一个胖胖的人,这个人趴在马背上,死死地抱住,眼看着就要到了义庄的路口,忽然马匹一惊,不再往前跑,原地转起圈圈来。

下一刻,这小厮也听到这声暴喝!大胆两个字清晰传来,小厮心里一惊,他觉得这声音绝对不是人能发出来的。

他连忙拉马停在原地,支起耳朵听起来。

后面这匹马驮着一个胖男人,马匹稍微停稳,只见他立刻呕吐起来。

小厮看见魏大人呕吐,立刻下马,跑去看,站在马的旁边,轻拍了魏大人几下,感觉魏大人不再吐了,他眼睛望向义庄方向。

可能是魏大人一路过来,趴在马背上,这种简易的马鞍的凸起,还是硌着他的肚子。

“大人,你好些没有?我们就在此下马,绝对不能再骑马了。”

小厮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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