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七节 前路

“驾,驾!”

夜色中,一架通体漆黑的豪华马车在郊区的道路上疾驰而过。

拉车的是四头膘肥体壮的枣色马,毛色油光发亮,呼噜声粗壮有力,如同闷雷,蹄声则轻快脆亮,富有余力。即便不懂马匹的,也能看出是上等的好马。

但只有更专业的马匹饲养员才能看出这四头拉车的枣红马的来头。

它们绝对不是一般的好马,而是万里挑一的“龙血驹”。

“龙血”的意思并不是真的拥有龙的基因,而是对顶级骏马的统称。当然,现在的马匹相比大灾变前的,还是或多或少地融合了一些变异生物的基因。

即便在权贵多如狗,富豪遍地走的冰蓝城,这种级别的马匹依然十分罕见,可以说是万金难求。

不仅同时拥有四匹,还是同个毛色,同等体型的,其中花费的人力物力,消耗之大,可想而知。

不是顶级权贵,根本不可能拥有。

黑色马车一路奔驰,沿途相遇的马车纷纷退到旁边的缓冲带避让。虽然车夫不清楚对面马车内人员的身份,但从拉车的马匹,以及马车的木料做工,能够大致判断出,对面的贵人不是自家主人能够招惹的。

在冰蓝城这种地方,即便做一名马车夫,也要有非常好的眼力见,否则很快就会被刷下来,甚至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流放到黑死大陆。

临近码头时,马车的速度逐渐降下来,最后平稳地停在了一处上船点。

一辆豪华游艇早就在这里等候着。艇上灯火通明,工作人员来回穿梭,十分忙碌。数名穿戴整洁的船员站在登船口两侧,准备迎接贵宾上船。

马车一停下,后门就开了。主人急匆匆地下来,一秒钟也没停留,径直走向游艇。

“老大,等等!”

一个相貌老实,长着一张马脸的年轻人从车上追下来,给主人披上一件风衣。

“船上冷,多穿点儿。”

即便是进化者,也和普通人一样,也会畏寒怕热,只是进化者可以利用灵能驱寒避暑,但除非有必要,否则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干,故意穿多或是穿少,白白消耗灵能。

“谢谢。”陈兴点了下头,对小杨的关心表示感谢。

“老大,你这是要去哪啊?要是有人问起,我该怎么说?”小杨问道,目光有些急切。

老大玩失踪,遭罪的可是他。这么一声不吭的,说走就走,万一鬼狐和阿乔木几个来问,他可就是跳进粪坑里洗不清了。

“什么都别说,不管谁来问,就说不知道。”陈兴随口敷衍了一句,然后浑身浮现电弧,直接传送到游艇上。

“老大……”

小杨话还没说完,当事人就已经“滋啦”的一声,化作无数细小的电弧消失在空气之中。只留下他一个人,半举着手,眼巴巴地看着游艇离岸,那张老实的马脸上写满了痛苦。

游艇乘风破浪,开足马力,终于在十个小时内沿着红蓝河逆流而上,进入龙心湖,再顺流直下,抵达三岔河城,加上搭乘马车到郊区码头的时间,刚刚好十二个小时。

如果细心思考,就会发现,蕾西给出的时限正好是陈兴能做到的极限速度,根本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准备的时间。

无疑在这点上可以说是居心叵测,陈兴也能嗅到其中阴谋的味道,但无奈消息过于劲爆,又过于紧急,没有给他留下多少思考的余地。

不过话说回来,陈兴对自己逃跑的水平还是很有自信的。除非阿丽雅亲自跑来算计他,否则仅凭蕾西和叶阳白柳,不太可能留得住他。

再者,三岔河城处于他的控制区内,西面河雀,东面天琴,南面冰蓝城,北面赤岩,全都不在北方联盟的控制范围内。

陈兴自认为拥有地利人和,只要保持警惕,没有人能逮得住他。

船到岸,陈兴马不停蹄地转乘专车,赶到了三岔河城的地标建筑——自由贸易大厦。

自由贸易大厦又名“自由贸易酒店”或是“中心酒店”。酒店共有三百八十二层,是全城最高,最豪华的建筑,同时也是龙涎河第一高楼。

陈兴下了车,习惯性地戴上墨镜,然后快步穿过酒店大门,来到前台处。

大理石台面光洁如镜,倒映着酒店服务生烫得笔直的制服,台前的住房铭牌烁烁生辉,显示着这里的高端与奢华。

“你好!”陈兴礼貌性地点了下头,看着对方,“我想知道蕾西·马里斯和叶阳白柳住在哪一层?”

那个年轻的男性服务生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没听懂陈兴的意思。

陈兴心里顿时有些不爽,身居高位的他,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听不清他的话了,但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地盘,还是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这次对方听懂了,却摇着头,非常官方地说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们不能向身份不明的对象透露酒店客人的信息。”

这时陈兴才记起,他戴着墨镜,对方认不出他的身份来。于是他摘下墨镜,看着对方,缓缓说道,“那么现在,我还是身份不明的人吗?”

男服务努力地端详陈兴的脸,眉头逐渐皱起,似乎根本不认识。

“抱歉,我没看出来。”男服务生说道,语气依然十分官方。

“真的,想不起来?”陈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这张脸,怎么也是经常出现在新闻上的。

“真的非常抱歉。”回答的同时,男服务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戒备。

陈兴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堂堂一个红国丞相,居然有人认不出来,难道他这张脸就真的怎么大众吗?扔在电视机上都没人能认得出来。

他看了下表,已经迟到快二十分钟了,必须马上赶过去。那个疯女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我是冰蓝城的丞相,陈兴!”陈兴大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然而,事情并没有顺利解决。男服务生脸上的戒备更深了,似乎眼前站着的是一个无理取闹的醉汉。

“草!”陈兴忍不住骂了一句,大声道,“叫你们老板过来!”

“先生,请别激动。”男服务生举着双手,一边劝说一边后退,同时瞄了眼斜对面站岗的酒店警卫。

酒店护卫见状,立即用眼神通知其他警卫,然后摸着后腰的警棍,朝这边缓步走来。

“全都眼瞎了!”

眼看越说越乱,陈兴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了,心念一动,一柄巨斧从天而降,他抡起斧柄,一斧头下去,足有半米厚的大理石台面当场被劈成两段。

男服务生吓得摔倒在地上,脸色发青,裤子都尿湿了。围过来的警卫刹住脚步,迅速后退,这种级别的闹事者他们根本派不上用场。

反倒是几名客人装扮的家伙缓缓走过来,脚步沉稳,面色平静,眼中看不到任何畏惧。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人才是酒店真正的护卫。

但是没有眼力见的,也仅限于实习服务生这种嫩稚无知的家伙。

只见陈兴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几名酒店高手走到近处,脸上同时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变得凝重起来,一边用眼神交流,一边向后退却。

冰蓝城的丞相大人,哪里是他们几个酒店护卫能招惹得起的。只怕把全三岔河城的幕后老板都请过来,在对方面前也只有跪地求饶的份。

“大人,丞相大人,这边请!”

不一会儿,酒店的总经理就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小跑着过来,给陈兴带路。“两位女士在三百八十层的一号VIP套房……”

贵宾专属的观光电梯急速爬升,三岔河城夜景逐渐展现在眼前。

一条大河横贯东西,河上货船往来,川流不息。

一条条灯火通明的高速公路如同八爪鱼的触须般,不断向外延伸,直到没入远方的地平线。

围绕着酒店附近的商圈,华灯璀璨,五光十色。

而商圈之外,却是另一番光景。

成片成片低矮的棚户区,错综复杂的巷子里开满了各种酒吧、旅馆,充斥着肮脏、破败、混乱与险恶。

离酒店越近的地方就越繁华,灯火也越明亮,离酒店越远则越破落,漆黑一片。

“叮!”

随着一声轻响,电梯停了下来,两扇门缓缓开启。

映入眼中的,是一个巨大的屏风,透过镂空的白纱,隐约可见两条人影。

酒店的总经理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不敢发出声音,更不敢走出电梯,就是朝陈兴示意了一下,表示“人在这里”,然后就鞠躬行礼,等电梯门自动关上,然后逃一般地离开了这个楼层。

三百八十层,一号VIP套房,顶级身份的象征。

这一整层,只有一个套房。再往上的三百八十一层是种植植被的隔音层,三百八十二层是电梯设备层,顶楼是临时停机坪。

巨大屏风的作用,就是隔开主人与服务人员的视线。

一般这个级别的客人,都会有自己的服务团队,酒店人员在屏风外配合就行了。

陈兴看了下表,迟到了半小时。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不着急了。整了整衣领,拉了拉袖口,闲庭漫步般绕过屏风,驻足而立。

视线沿着名贵的天鹅绒地毯向前延伸,直到触碰华贵的包金椅腿,再一路攀爬,游过一段曼妙火爆的曲线,在两个浑圆鼓胀的西瓜皮上来回蹦跶了一会儿,继续往上,将两张冰冷绝艳的容颜尽收眼底。

他倚在屏风边上,双手抱胸,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大厅里的情况,以及两位妊娠美女的风姿韵色。

虽然翠丽丝号称天下第一美女,拥有跨越物种的妖孽美貌,但眼前两位似乎也没逊色多少,至少在见面的一瞬间,他已经见异思迁,乐不思蜀了。

两双美眸盯着他看,或是幽怨,或是嗔怪,或是欢喜,或是忧愁,总而言之,美女的眼神很复杂。

双方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如同远行归来的丈夫,面对着两位新婚怀孕的美娇妻,彼此深情凝望,爱意绵绵。

然而,实际情况并不像表面的那么温馨甜蜜,陈兴眼角的余光不断观察着四周,想要找出潜藏在暗处的危险。

可大厅里一片祥和,没有找到任何疑点。在灵能感知中,也只有两个领主级的波动源。

大概是看乏了,叶阳白柳的视线离开他,缓缓垂下眼帘,轻轻抚摸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眼神中充满了怜惜和爱意。

难道是真的?

此情此景,陈兴不禁有些动摇了。

这时,蕾西仰起头,仿佛认命一般,闭了闭眼,然后看向他。

红唇似火,娇艳欲滴,缓缓张开道,“陈二六……”

声音里充满着无奈,濡软悦耳,带着难言的磁性。

可陈兴听到这个称呼,浑身感到一阵不舒服。虽然这个化名是他自己起的,但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名字太二,太六了。

二就不用说了,就算不懂,二哈没听说过吗?

六跟“溜”字谐音,什么溜之大吉,溜须拍马,全都是贬义词。

又二又六,寓意上就很不好,而且二六二六的,听起来特别乡下,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二六啊,来给奶捶捶背”“二六啊,去山上掏鸟蛋”。乡土味太浓郁了,完全配不上他红国丞相的身份。

不过美色当前,他的心绪很快就收了回来,继续听蕾西要说什么。

“尽管……”她顿了顿,“我还是很讨厌你,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但……”

说到这里,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有千般无奈,万般不愿,就跟架着刀子在脖子上逼她上刑场一样。

“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幽幽说道,“只求你像个男人,负起该负的责任。”

说着,她垂下眼帘,轻轻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可怜这个小家伙,还没出生就遭到母亲的怨恨,父亲也从来就没有关心过……”

陈兴又看看叶阳白柳,对方只是痴痴地看着自己的肚子,有些走神。

看着这般景象,陈兴再也忍不住了,挪动脚步,走向两女。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总是畏首畏尾的,他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走到近处,蕾西抬起美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别过脸去,像是见到他就恶心,但是身体却很诚实,朝他挺着大肚子,一副任君采摘的样子。

陈兴心中一热,有些迫不及待地跪下来,侧耳贴近蕾西的肚皮,想要听孩子的动静。

却在这时,图穷见匕!

寒芒一闪,一把匕首插在了他胸口上,直没柄部。

“唔!”

陈兴连声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就已经深受重创。他瞪大着眼睛,既有震怒,又有不甘,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

千算万算,最后还是栽了。

这戏,也演得太逼真了……

“额呵呵呵呵呵呵!”

蕾西一把扯掉装孕肚的枕头,发出高亢的笑声,同时手上也没闲着,拔出刺进陈兴胸堂的匕首,猛地扎进去。

遭到二次重创,陈兴当场血溅三尺,喷了蕾西一身的血。

“死!”

此刻,蕾西眼底泛红,充满了嗜血的疯狂。只见她拔出匕首,还想刺第三下。

陈兴第一下就被刺穿了肺部,造成肺叶贯穿,大量内出血,瞬间没了抵抗能力。即便想要发动瞬间移动,也需要喘口气。

而第二下,贯穿了另一边的肺叶,以及一条连接心脏大动脉,已然生死一线。

这第三下,必然要了他的命。

“你疯了吗!”

叶阳白柳急忙扯掉假孕的枕头,高声呵斥着撞开蕾西。

后者沉溺在复仇的愉悦之中,根本没注意到旁边的情况,一下子被叶阳白柳撞开,匕首也飞出几米外。

陈兴胸口血流如注,伤口不断涌出新鲜的血液,嘴唇因大量失血变得苍白,浑身抽搐不已。

“冷,好冷!”

生命正在急速流逝,眼前的画面变得灰暗模糊。濒临死亡的本能反应之下,陈兴发出可怜的声音。

叶阳白柳将他抱在怀里,双手捂着他的胸口,无数莹绿的光芒从指缝间逸散而出。

就在这时,对面一声清叱,光羽飞舞,圣乐奏鸣。

一边叶阳白柳在发动大治疗术,试图挽回陈兴的生命,另一边蕾西召唤苍鹭之羽,光甲披身,神剑在手,杀气凌天!

“你疯了吗!”叶阳白柳杏眼圆睁,怒视对方,厉声呵斥,“我们的任务是抓他回去!”

蕾西已经杀红了眼,哪管那么多,挺身挥剑,三步冲到跟前,全力挥下。

这一剑运足了她全身的力气,准备一击砍下陈兴的脑袋。霎时间,罡风刮面,剑势滔天,蕴含着庞大的神力,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要知道,蕾西的神剑可不是一般的圣域武装,而是来自于远古神话中的女战神。

陈兴视线模糊,但也知道大难临头,却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剑锋落下。

下一秒就要身首分离,千钧一发之际,陈兴头顶金光挥洒,出现一面黄金大盾。

“挡!”

神剑斩在盾面上,金光飞溅,龟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受击处蔓延。

叶阳白柳全力顶盾,挡住了蕾西的攻击。

“你弄死他,回去怎么交代!”叶阳白柳隔着黄金大盾,朝蕾西怒斥道。

“就说他誓死反抗,被我们失手杀了!”蕾西奋力挥击,在盾牌上造成了更多的裂纹。

“你说他誓死反抗,谁会相信!”叶阳白柳驳斥道,“难道你没见过他求饶的时候吗!”

“没有!”蕾西否认道,就算真的见过,她也不会承认。只见她双手持剑,反身挥劈,黄金大盾发出清脆的爆裂声,龟裂四处蔓延,已经坚持不了几下了。

“你敢杀他,我保证,公主会恨你入骨!”叶阳白柳咬牙道。一手举盾防御,一手发动治疗术,处境已经非常艰难。

“不可能!”蕾西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她爱的是我,不是这个混蛋!”

她再次挥击,可这一次,力量明显减弱了不少。

“我们做了这么多的谋划,不就是为了活捉陈小狗,回去献给公主吗?”叶阳白柳的声音柔和了下来,“你最爱的公主,需要这个男人!”

“你撒谎,你撒谎!”

蕾西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哭腔,“她爱的是我,不是这个畜生!”

“不,公主要的就是他!”叶阳白柳语气坚定地说道。

“你撒谎,你撒谎!”她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越来越无力。尽管手上没停,疯狂地砸击着盾牌,却没有几分力气。

她表现得越是疯狂,越是透露出内心的不安与惶恐。因为她的理智告诉她,一旦她杀了这个男人,她的意中人就会恨她恨到死。

这并不是因为对方有多么重要,也不是意中人有多么爱这个男人,而是至尊强者的权威,不容侵犯。

她说要活的,就必须是活的。

谁敢违抗,就是在拔她的逆鳞,抽她粉嫩的小脸。

蕾西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反抗阿丽雅会有什么后果。最惨的结局不是杀死她,而是站在对方身边,而对方永远都不会再看她一眼。

相比手刃仇敌的一时快感,与惨遭意中人抛弃的孤独余生,她不难做出选择。

“哐当!”

手中的神剑滑落地板,砸出清脆的响声。

紧接着,两女通力合作,勉强压住了陈兴的伤势。

而这时,陈兴已经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的状态。有叶阳白柳的大治疗术吊着,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睡得真像条死狗!”

蕾西恶毒地评价道,用脚尖踹了踹陈兴的脑袋。叶阳白柳以为她又要行凶,连忙扑在陈兴身上,用身体护住他。

“真是一对狗男女!”看着对方紧张的样子,蕾西冷笑着嘲弄道。

“你嘴巴最好放干净一点儿!”叶阳白柳怒视着对方。

“别忘了,今天的事情有你一半的功劳,装什么清纯!”蕾西讽刺道。

“假怀孕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可是你想出来的,跟我没有关系。”叶阳白柳恢复了平静,冷着脸撇清责任。

蕾西脸上的高傲顿时挂不住了,面带寒霜,咬牙道,“你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无耻的女人!”

“是吗,那可真谢谢你的夸奖了。”叶阳白柳的语调带着几分阴阳怪气,“没想到在你心目中,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更无耻的女人。”

“我怀孕了,我肚子好痛,我快要生了,小畜生踢我肚子了。”叶阳白柳装着蕾西的语气,表情夸张,惟妙惟肖。

“够了!”蕾西脸色涨红,丰满的胸部起伏不止。想起之前的惺惺作态,她都有点儿鄙视自己了。

“我不行了,快要生了,肚子好痛,可恶,我要杀了这个小畜生……”叶阳白柳继续挤兑蕾西。

“如果你打算彻底激怒我,让我失去理智,我可不能保证……”蕾西瞟了地上的陈兴一眼,语带威胁,“你的情郎还能好好活着。”

“到此为止吧。”见同事兼政敌快要翻脸了,叶阳白柳收起了嘲弄的笑容,“我们没有必要互相伤害。”

“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好吗?”她柔声问道。

“如你所愿,神官大人。”蕾西颔首行礼,一副优雅高贵的样子。

不得不说,这两个女人都是变脸的高手。上一秒还在针锋相对,像两只不死不休的斗鱼,下一秒就成好闺蜜了,甚至还互相挽起了手,以示同僚之间的亲密。

“我们该回去了,留在这里夜长梦多。”“你说的没错,等翠丽丝发现就麻烦了。”

“这点不用担心,以我们这位陈大人的秉性,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去跟别的女人说这件事情。”“呵呵呵~”

一番互相踩踏之后,两女恢复了正常交流,期间还开了一瓶香槟庆祝胜利。

或者说,庆祝阴谋得逞。

“在这件事情上,他还算是个男人。”

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陈兴,蕾西忽然没由来地评价了一句。叶阳白柳听到,只是微微点了下头,看向陈兴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其实这句话的意思,不难理解。

她们的心里很清楚,这次的骗局能成功,靠的不是人类的贪欲,而是美德。

她们赌的就是,陈兴不敢拿自己的孩子做赌注。

而她们赌对了,仅此而已。

“媒体那边怎么办,我感觉家里的老人快要爆血管了。”

“你知道吗,我父亲下午拍碎了第六张会议桌,接下来议员们恐怕要拿着书写板参会了。”

“如果让媒体继续发酵,总会那边就要跨海过来跟我拼命了。”

“回去抓几个小报编辑,扔到黑死大陆流放,我们再盛装出席活动,天大的流言也会不攻自破。”

“你真是一个狠毒的女人。”

“消息和照片可是你派人放出去的。”

由于接下来的内容肯定是往互相伤害的方向发展,双方都有意识地闭上了嘴巴。还有十来个小时的旅途,没有必要憋着一肚子气。

平时还好,吵完各回各家,现在同处一车,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保持基本的互相尊重吧。

当陈兴再次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一左一右地夹着,手上和脚上都戴着散发微弱紫光的镣铐。

格莱普尼尔……

他艰难地扭动脖子,左边是一张冷冰冰的脸,右边也是一张冷冰冰的脸,目光双双平视前方,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后,陈兴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抬眼望去,车厢摇曳,前路漆黑。

想到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他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第六卷,乱世权臣,完。

第七卷,双面之神,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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