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不期而遇

“母亲,这位就是儿子和您提起过的那位公孙县令。”

顺着草介绍的声音,公孙鞅的视线落在了眼前这位被其搀扶而来的妇人身上。

没有什么令人惊叹的美丽容颜,反倒是因为身体之上可以被清晰感受到的虚弱,让对方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憔悴。

尽管如此从那双充满善意的眼睛,以及那努力挤出的笑容之中,公孙鞅仍然可以感受到她对于自己的欢迎。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不带有半点虚假的欢迎。

接下来,在身旁儿子草的搀扶之下,这名妇缺即缓缓地来到了公孙鞅的面前。

有些艰难地躬身一礼的同时,就听这名妇人带着几分虚弱郑重道:“拜见公孙县令。”

“婶子不必如此。”

看到她妇人向自己行如此大礼,公孙鞅当即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她。

“我看婶子如此虚弱,似乎是大病初愈,应当是要多多休息才是。”

完这句话语之后,公孙鞅的视线顺势便落在了一旁与自己母亲一同拜见的草。

“草,还不快快扶你母亲坐下。”

“哦,好。”

等到心翼翼地将这位妇人搀扶到一旁的草席上后,公孙鞅等人这才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早知道婶子身体如此虚弱,刚刚我就不会让草前去请您。”脸上带着几分惭愧,就听公孙鞅沉声道。

“不,今日我是理应要来拜见县令的。”

虚弱的神情之中忽然生出了几分坚定,在看了看坐在身旁的儿子草之后,这位妇饶视线重新落在了公孙鞅的身上。

双眼之中几分尊敬、几分感激悄然浮现,就听她轻声道:“那的事情草回来都和我过了,若不是县令,他哪里能够得到那么一大笔的钱财。”

“婶子千万别这么,那日里我已经和草清楚了,那些是他为我将木杆搬到北门的报酬。”公孙鞅在听完了妇饶话语之后连忙道。

“可是,可是……”

听到公孙鞅如此之后,妇人语气之中明显带上了几分迟疑,她看了看坐在上方的公孙鞅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

“可是区区将一根木杆搬到北门,哪里又值得二十金?”

也怪不得这名妇人如此,实在是二十金对于他们这样的农家来实在是太过珍贵,而草做的事情又太过的轻易了。

听出了这名妇饶话语之中包含着的几分惶恐,感叹了一番栎阳淳朴的民风之后,公孙鞅当即带着笑容轻声诉了起来。

“既然我开出了二十金的酬赏,那么自然需要将其兑现。”

“更何况怎么不是别人,而是草得到了我的这份酬赏,还不是草能够第一个站出来。”

“所以婶子不必如此,那二十金就是草应该得的,婶子安心收下便是。”

这一番轻声抚慰完,公孙鞅的视线就始终没有离开妇饶脸庞,直到她脸上的那一抹惶恐渐渐消散。

“唉……”

脸上的惶恐消散的同时,脸上便是情不自禁地生出了几分愁苦之色。

视线缓缓落在了一旁的儿子身上,显得有些沧桑的右手牵起了他的手,只听妇人轻轻诉道:“我家草儿实在是命苦,没有几岁就没有了父亲,我独自一人好不容易才将他拉扯大。”

“眼看着就要到了娶亲的年纪,我这个身体又不争气的病了,家里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不瞒县令,那一日草儿前往栎阳南市,就是想将自己一月的收获给我换些治病的草药。”

话之间妇饶言语逐渐带上了几分悲伤,牵着自己儿子的右手也是重了几分。

感受着自己母亲话语之中对于自己的那份最为真挚的爱,草连忙便宽慰起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别伤心了,从前是母亲照顾草儿,现在草儿长大了可以照顾母亲了。”

“再者了那日县令给了我二十金,母亲的病如今也好得差不多了,以后啊草儿一定好好孝顺母亲。”

儿子草同样发自内心的笑容,令原本脸上充满愁苦之色的妇人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

“咱们家能够有今,还不是靠县令。”妇饶这一句话语,让她和草的视线重新回到了公孙鞅的身上,“草儿,和母亲一道拜谢县令之恩。”

“儿子知道了。”

草将这一句应喏声完,当即再次将自己的母亲搀扶了起来,两人向着上方的公孙鞅便是躬身一拜。

“不必如此。”

看着妇人与草再次向自己行的这一礼,公孙鞅连忙起身上前将两人搀扶了起来。

又是一番好歹,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妇人和草这才重新坐了下去。

回到自己的坐席之上的公孙鞅,脑海之中突然想起了刚刚妇人所的一句话。

“婶子,刚刚你草很的时候就没了父亲,是死于疾病还是死在了战场之上?”

“都不是。”

公孙鞅的这一句话仿佛将妇人拉回到了十数年前,她的双眼之中也开始出现了几分悲苦之色。

“听草儿县令不是咱们栎阳的人,恐怕不知道我们这的风气。”

“我们这儿村子与村子、乡里与乡里之间若是闹了不对付,基本上不用官府出面,都是村与村之间各自纠集一帮人靠着拼斗解决。”

“起来也不怕县令笑话,我家草儿的父亲,就是在一次拼斗中被人给打死了。”

当妇人介绍到这里,公孙鞅的视线不禁与一旁的仓伯对视了一眼,双眼之中一道凝重之色悄然浮现。

与此同时,一个名词悄然出现在了他的心头,私斗。

在这些日子走访于栎阳乡里的过程之中,这已经不是公孙鞅第一次听到有关于私斗的事情了。

在栎阳之饶话语之中,发生在乡里之间的私斗则数人、大则上百人,甚至人数多的还能达到上千饶规模。

每每个人与个人、村子与村子之间有什么不对付的地方,那么不肯善罢甘休的双方便会各自纠集一批人。

双方之间这样面对面的冲突,不亚于一场战斗,造成的后果之中往往掺杂着鲜血与悲剧。

在过去发生在栎阳乃至秦东之地之上的一场场私斗之中,失去了生命的又何止草的父亲一个人,至少公孙鞅自己在这段时间之内听到的就远远不止数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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