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钓者

持续在西诏上空的喊杀声几乎到天亮。

早就藏在琼山西侧密林中的五百轻甲铁卫,演武第一日便埋伏在东南砀山脚下的林舒志及一千轻甲,从中间鱼贯而入的燕舒志及五百轻甲铁卫,还有垫后的金思成及两千轻甲、医师和物资现已全部到了西诏腹地。

老晏带来的三五十黑衣黑纱亲卫已拿了必要支援物资撤出了主要战场。

金思成受命打扫战场,收拢战俘,消毒灭毒。

一千昀甲铁卫及一千林舒志率领的轻骑正赶往海岸线预备沿海岸线一字排开,等着痛打落水狗。

半夜时分,丽后就带人撤出了战斗,往事先准备好的水路逃亡,没一处顺利的,冷箭一批接一批,这特么还是她的地盘吗?

水域处还有很多族人早就被安排过去,纵使这样接应,也是损失惨重。

那支破空箭一路就没停,她至少损失了十来名忠诚的护卫,干儿子也受了伤,伤的还是命根子处,气的她一口老血差点儿没背过去。

还没顾上吐血,海域边上又有两只战船炮火震天。

昂贵的黑火药跟不要钱似的投过来,里面还夹杂着恶臭的迷烟。

奶奶的,这迷烟啥的都是他们玩剩下的,没想到竟然有一天玩到自己头上。

唉,没办法,正在逃命,什么都没准备,又是哭喊声一片。

好在他们不敢进他们西诏的水域,算他们识相。

但被炸懵的,被熏迷糊找不到方向的,海岸线上还有两千人搭着弓等他们露头呢,一番乱射,水域飘起浮尸一片。

这片水域中历来飘的都是入侵者的尸体,而今全是自家族人。

站在后方的虞丽施看着水中漂浮的尸体,看着正在撤出的战船,还有岸边的助威呐喊声,双眼猩红,眼含血泪,狼狈至极。

单方面的杀戮和扫荡还在扩大范围持续着......

都督府里。

退出战场的老晏已经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来到了只身在湖边钓鱼的姜泽佑身边。

一边不紧不慢的汇报着战况,一边支着自己的鱼竿。

看着听他汇报的二爷那手不自觉的轻搓鱼竿,他不由得暗笑。

没上战场,这是听的手痒痒了。

不一会儿,老三来到二人身后。

“二爷,老大,勃闻城战事已了,周存已被老七他们押解回京,就剩半条命了。”

“老七、老五此行,干的不错。”

不爱夸人的姜泽佑难得的给予了肯定,原来计划只是骚扰,没想到......

估计能敲一大笔竹杠了。

“二爷,核实过了,战前老七他们查过那叶洪的军备库,没有黑火药,不光军备库,他们其他三处临时存放物资的点儿也没有。”

“另外,勃闻城头的爆炸声音跟普通黑火药不同,烟也不一样,味道也有区别,老五已经收集了些许残片,以待进一步查证。”

“老晏,你可还记得那晚勃闻城北郊的那次爆炸?”

姜泽佑看着湖面远方想着那日的场景。

“那小寡妇?”

“找到她,让人盯死了她。”

水面上,浮标晃动。

鱼儿上钩了。

勃闻城,老叶的院子里。

睡了一天的储熙,刚漱过后正整理着乱糟糟的头发。

“我让雷雷去福有旗亭要了几道菜,两壶酒,一会儿就送来。”

坐躺椅上磕着海瓜子儿的老叶酸酸的:

“还是你会生活,小叶跟你在一起比跟我这老光棍强。”

储熙意味深长的看了老叶一眼,没说话。

他也动这心思了,老家伙,你了解你侄子么?你了解我么?

唉,这不就是不够了解,才旁敲侧击的吗?要是能确定,我早把你俩锁一个屋里洞房了。

俩人不交流,却互相动着心思。

这丫头是真对了他老叶的眼儿,眼馋的他不行,可惜自家傻小子太愣。

交流完心思,老叶从怀里掏出几张纸。

“吶,路线,地图。”

这个好,这个储熙感兴趣。

这东西对于她太重要了,当初从顺冶县逃出来的时候那叫个两眼一抹黑,真真儿的走了不老少冤枉路。

“还是你对我好老叶,一会儿好好陪你喝两杯。”

储熙笑的贱兮兮的样子回敬着老叶。

老叶看着这干净、阳光的眼睛和笑脸。

哎,这丫头怕是到了京都也不太会太消停。

一边展开着地图,她一边嘟囔:

“老叶,你知道带着这样几个人上路有多操心吗?唉,命苦呀。”

“所以,你到了京都是要安家的?”老叶眉眼一挑。

“对呀,难不成把家安勃闻城这破烂还没安全感的地方?”

“家置办大点儿,等以后我打不动仗了,就去京都投奔你养老。”

“好,欢迎战斗英雄凯旋,我一定把您老供奉起来。”

白了储熙一眼的老叶寻思着,一会儿他可不能多喝,要去交代件极重要的事。

“对了,你帮我看看那黑衣人的银票有没有问题?我要去兑换会不会被盯上。”

翻过来掂过去,老叶反复看后:

“应该没问题,什么记号都没有,只一个票号而已,五百两一张的不算太大额,不值当。”

“你知道吗?这昌林汇是咱们乾阳最大的钱庄,想在他们那做手脚不容易,尤其是个异国人。”

“为何?”

“昌林汇,是六大家族的林家票号,林家是当今太后的母家。”

“哦,也就是君上和佑亲王他姥姥家?”储熙还原了半天问到。

“你这么说也没毛病,”老叶有点儿无语。

“熙熙,你这说话随意的毛病要改改,京都可不比勃闻,礼仪讲究的多,小心给自己招惹是非。”

“嗯,您老人家教训的是,我一路上慢慢改。”

拎着一堆东西的雷雷,大跑着进来,一头一脸的汗。

“晏大人,姐,饿坏了吧,人太多,城里都是庆祝的,人家旗亭忙不过来,我这都去后厨帮忙了才弄回来。”

说着摆好东西,让雷雷留下一起吃他也不吃,打过招呼一溜烟儿又跑了。

老叶羡慕的,他侄子要是能像人家哥哥弟弟这么听话,他可就万事大吉了。

俩人吃着喝着聊着似对儿忘年交一样。

储熙尝了一口酒,太呛了,还是有点喝不了这里的酒。

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她这个宿主不能喝还是酒的问题。

反正她以前还是能喝两杯的。

“我这还有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你看看,这是当初杀任至善时得来的,出去兑也不踏实,你看你这么大领导,你们这次又得了那么多赏赐,你把这银票给我换换吧,就是有问题,驻军花了又能怎么样?”

说着储熙在兜里翻腾起来。

“合着你手里的家底儿都是靠打劫搞来的?”老叶一脸吃惊的看着她。

“我有什么办法,我那哥哥弟弟们一个个穷的都没见过银票长啥样儿。你,就说你吧,虽说官不小,可又穷又抠唆,几百里路,半年后才考试,就给三百多两,还要给你侄子看腿,置办衣裳,还得结交朋友吧,用什么,你的老脸吗”

一点儿不客气储熙恶狠狠的回击数落着老叶。

还敢嫌弃她钱的来处,没钱能行吗?

第一桶金大多都带点儿血腥的好吧。

“好好好,给你换,我一会儿就去给你换,不行了,我还要去巡防,你收拾一下早点儿睡吧。”

不想再等的老叶拿起银票晃晃悠悠的赶紧走了。

储熙盯着剩下的酒菜,让她收拾?

这还收拾啥?都吃这样了,还有啥可收拾的。

拎起来的储熙全当垃圾丢掉了。

她现在也算小富了,怀揣千余两巨款,这人有钱了就是有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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