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朋友

还是朋友?

早晨六点,云就和戚威出发了,他们打了辆车驶到离寨子最近的公路旁,一人背着一个旅行包徒步沿着小路上山。就算这样,也要走四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这可比逛街累多了。

但阿威却感到乐趣无穷,不停的给对方讲笑话,还不是为了哄“美人”一笑,可人家却毫不领情,一直冷着脸。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暴雨,还好云早有准备,带了一把大伞,两人躲在伞下艰难的走了一会儿,终于到达了这个僻静的哈尼族小村落。但二人身上却已经被浇个半湿了,可雨越下越大,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云问了一位老乡,找到了两个孩子居住的地方,一座土坯和木头盖成的房子,屋顶是茅草和碎砖垒成的,看上去破旧不堪。他们的到来给这个贫瘠的家庭带来了些许欢乐。

小姐姐那艾把他们领进了黑洞洞的家里,为了省钱,他们几乎不怎么用电灯。村子里还没通自来水,吃水要走半个小时去林子里的小溪边挑。

这里的人们基本上依靠种田生活,年轻的男人多是去繁华的镇子里打工,剩下的都是老人,妇女和小孩。

“这是我阿妈,我阿爸在元阳打工,弟弟去外婆家了,许叔叔你们坐哈,我去拿点水果来。”懂事的小姐姐十三岁,长得很机灵,梳着一根麻花辫。今年就要升初中了,家里人都赞成她继续读书,因为这孩子的成绩相当好。

“不用忙了,那艾,我们带了东西给你们。”说完许鹤云便把给两姐弟带来的礼物拿了出来,是“世界五千年”和“新概念英语”,这些最沉的东西都是戚威抢着背的。

阿威坐在了竹子制成的板凳上,向围在灶火边的孩子母亲问好,这个女人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看上去身体很不好的样子。

“你们坐啊!”母亲用很不标准的普通话小声说,正忙着准备晚饭。

不一会儿,那艾端来了洗干净的山果和切好的菠萝,放到了矮桌上。

“太好了,谢谢你,许叔叔!”女孩捧着自己梦寐以求的书,高兴的跳了起来。

“我还买了两套文具送给你们,要好好读书哦,将来有了文化才能让村子富裕起来。”云望着她开心的笑脸,温柔的说道,这两个孩子若不是有志气,弟弟也不会这么帮他们的。

“我们会努力的!要是我考上红河县的中学,一定上昆明去看梓林叔叔。”那艾蛮有信心的说,她未来的志向是去北京上大学。

“嗯,我一定告诉他!”云的话刚说完,就被阿威塞过来的东西弄晕了。这个男人包了一个红包给两个孩子,但事前却没和自己说。

聪明的小姑娘看到这情景,赶紧摇头道:“我们不能再要你们的钱了,梓林叔叔已经给了我们不少资助,我阿爸说要是老等着别人来援助,就会永远受穷的!”

阿威愣住了,没想到这家的大人还这么有见识,这两个孩子以后一定错不了。他笑着说:“那艾,这些钱就算我们给你和弟弟存着的,以后你们两个上了大学就可以拿出来用了。”他打算每年都给这两个孩子存一笔钱,足够让两人从初中升到大学所用的了。

孩子的母亲露出一嘴不整齐的牙齿,笑着点头,虽然家里很穷但,她的两个孩子都很争气,家里的未来也都寄托在姐弟两身上了。

直到晚上,暴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们四个人就坐在屋里聊天,小弟弟劳艾回来的时候便告诉他们一个不幸的消息,山下发起洪水来了。

看来,今天是回不去了,阿威拿着手机到处找信号,但结果却是不好的,这里地处偏僻,又挨着大山几乎就收不到信号,村里只有两部电话,也都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搞的没法使用,他们现在完全和外界失去了联系。

于是阿威和云只好在那艾他们家过夜了,希望明天大雨能停,否则的话拍摄进度就会拖延。

那艾家的房子底部是架空的,用来饲养生猪,因此一家人都睡在竹木地板上,炎热的夏天既防潮又凉爽。

可这样的下雨天就有点冷了,云手脚冰凉的缩成一团,完全没有睡意!

“过来一点!”戚威在黑暗中咬着他的耳朵说,他把对方搂在胸前,尽其可能的将云包围着。

倔强的人挣扎了两下,发现对方不肯放手也只好作罢,毕竟他们是呆在别人家里,弄出大动静就不太好了。

“还在生我气呢,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他呢喃着问怀中的“美人”,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云心里的想法还是能猜到几分的。

云背对着他,没有理会对方的提问,假装睡着了似的。

但阿威却不肯善罢甘休,把云的身子转向了自己这边,贴着对方的脸继续问道:“你想急死我啊?”

“我困了!”云推了他一把,低声回答。

“瞎说,这才九点多,骗谁呢?反正平常也没机会和你这么说话,索性咱们把事情挑明好了。”他不想再这样别扭的和云相处,他们应该站在怎样的角度,把对方摆在何种位置上都要开诚布公的讲出来。

云静静的听着他说,也不发表意见,但他却没有勇气把这件事摆在台面上讲。

“我现在这种状态也没什么资格和你谈,可我对你是真心的!咱们就这样交往下去好了,我会尽力好好对你的!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比我好的人,我也不会阻拦你追寻幸福的!”阿威的眼瞳中闪着执着的光,即便在黑暗的房间里,云也一样能感受到。

但是可爱的人却不同意,他咬着嘴唇说道:“如果做不了朋友,那就干脆不要再见面了,我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阿威是个有家庭的男人,他再怎么下贱也不应该去当第三者吧?

“我就料到你会这么说的,那我也只能接受了是吧?要不连朋友都做不了,唉......事情搞成这样都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戚威叹息着,抚摸着云的脊背,一旦回到各自的城市,这样相处的机会就不多了,他得好好珍惜。

“你想的太多了,睡吧,要是明天雨停了,还得下山呢。”云听到他妥协,真是松了一口气。

“知道了,我努力让自己睡着!”帅气的男人被硬邦邦的地板硌的腰疼,窗外又飘着大雨,他就算是困也被扰的毫无睡意了。

第二天清晨,雨终于见小了,姐弟两人很早就起来挑水做家务,中午的时候大家坐在窗前吃饭,而阿威的颈椎痛又发作起来,身上也没带任何药。

看着他疼痛难忍的样子,云走到他身边,说道:“我帮你按摩一下吧?”然后就坐到了他身后,细心的帮这家伙揉捏起来。

帅气的男人倍觉温馨,云的手仿佛蕴涵着某种魔力,让他的痛苦减轻了不少,他闭着眼睛享受着,轻声说:“咱们就这样继续玩失踪也不错么,在某个小山村隐居,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然后他又转过头,贴着清秀之人的耳际说了一句:“再生一个娃,我就此生无憾了!”

云的脸“刷”的一下红了,马上闪到另一边不再理会这个家伙。

那艾,劳艾看着二人像一对小孩子似的逗来逗去,忍不住天真的笑了起来。饭桌边的阿妈也为大家泡好了茶,露出淳朴的笑容,这里的人们根本不知同性恋为何物,自然也不会生出怪想法来。

下午三点多,雨终于停了,天空万里无云,他们便告别了那艾一家人,下山去了,孩子们的母亲硬要他们背上一筐新鲜的菌子。

但是因为刚下完雨,山路很滑,两人走的比较慢,等赶到离县城最近的公路边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他们拦下了一辆拉货的卡车,这才平安的回到城里。

结果刚进服务区,手机就收到一堆短信,全是老张他们发的。原来他们也因为暴雨没有动身,现在还住在宾馆里无聊的看电视呢。

汇合之后,四个人便连夜动身,去往国家级四A风景区建水。

现在只有两天的拍摄时间了,周四戚威他们必须坐飞机赶回上海,阿威的下个拍摄目的地是米兰时装周,下周一他就已经身在浪漫而迷人的意大利了。

在宾馆里休息到中午时分,他们便前往了“燕子洞”进行拍摄,阿威特意买了一些新鲜的燕窝,除了回家送给老妈和妻子外,还特意留了一份给云。

而后前往“团山古村”,傍晚的时候回到县城,寻访居民们仍旧沿用的“古井”,据说一些井都有上千年历史了,最后他们才有时间坐下来吃顿踏实饭,品尝汽锅鸡和烧豆腐。

明天早晨把最后的景点“朱家花园”拍摄完毕,就动身返回昆明。

后天,阿威,云就要回到属于自己的生活中去了。

因此,晚上四个人都在街上闲逛,为亲朋好友买些纪念品。

此时,静谧的街上行人稀疏,漫步在西南的古城之中,感受着微风扑面的惬意,纵然是心事重重的人也能放松下来。

云忽然察觉到阿威已牵住了自己的手,他惊讶的望着这个男人俊美的侧脸,想抽回手,可这家伙死也不肯,抓的他牢牢的。

“你疯了吗,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美人”表示抗议,就算他们身处边陲小城,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吧?

戴着墨境的阿威不以为然的回答:“没事的,我又不是天皇巨星,就算满足我的心愿好了?老子就要光明正大一回呢!”更何况,拉着喜欢的人逛大街又不犯法。

“放开,听到没有?”即便没人注意到他们,云也觉得仿佛有千万道目光向自己射来,他完全没有这种心理承受能力。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半夜三更谁会注意咱们两个啊?”帅气的男人郁闷的问,他还借机会搂住了对方的小蛮腰。

当二人在路边为了这些小事争执之时,老张和小杰停在一个旅游商店前选购礼物,本想呼唤这两个人跟过来,但看到他们亲昵的举动便没有打搅。

“明天我们就要回昆明了,阿威心里肯定不好受!”老张感叹道,拿着一个木刻工艺品端详了半天。

小杰望了望站在路灯下纠缠不清的阿威和云,低声问道:“威哥对许哥真够好的,可是许哥好像不怎么买他的帐啊!”

“要是有个女人整天死粘你不放,你是不是得烦?道理一样的,再说了,毕竟都是男人肯定会有心理障碍。”老张放下工艺品,又拿起了一个制作精美的荷包。

“有道理,咱们电视台的王XX传说就是个GAY么,每次看到他我就起一身鸡皮疙瘩,走路扭的比女人还厉害。可是许哥给人的感觉到是挺不错的,文质彬彬,对人又有礼貌,还会照顾人。要是有这样的对象和我相处,就算是男的我也会动心!”小杰打量着云漂亮的面颊说道,为啥自己的女朋友就不能像这位一样温柔懂道理呢?

老张拍了他的后背一下,摇头道:“可惜只有一个许鹤云,你就不要乱想了。”

他们抬头向那边望的时候,正好看到戚威抱着云的腰来了个霸王硬上弓的强吻,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呆了!!!

最后一天宛如流水一样的从指缝间划过。

周四下午,在昆明机场分别之时,对于戚威和许鹤云来说都不是那么开心的场景!

云的乘坐的班机比他们早一个小时起飞,但当着那么多的人,阿威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默默的站在登机口,向这位倔强的“美人”挥手告别!

云拖着行李,头也不回的向出口走去,对方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自己,心情很沉重。这次归乡的旅程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周,但阿威这家伙却不似从前那样令他烦恼,甚至是厌恶了!这个男人学会了如何照顾,体贴人,也懂得了尊重对方的重要性!

即便如此,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可就要转身进入停机坪之时,许鹤云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仍旧站在登机口凝望自己的戚威,他努力露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脸,轻轻挥动着右臂,向对方做最后的告别,随后便快步奔向飞往北京的班机。

仰望着云所坐的飞机向北方的核心城市飞去,阿威的心情却坠入了谷底,他垂下头,脚步沉重的向人潮涌动的候机大厅走去。

再次相见之时,他们只会是朋友了吧?这念头缠绕在两个人的心里,许久都驱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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