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向的道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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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予辰,准备了!”

幸好有这一声导演的大叫,洛予辰要上台了,于是这次对话幸运地没有继续下去。

洛予辰在台上的时候,我第一次无心欣赏他的表演。

我一直在想他究竟决定怎么办。

很多事情,超出了我原先的预想。我感到很害怕。

晚会进行到午夜之后大家又去开庆功宴,一直折腾到凌晨洛予辰才回到家。

然后他倒头就睡,睡到第二天中午。

等他终于睡饱了起来,又没有吃饭,就进了书房,把我气得直想跳上去揪着他的耳朵跟他说你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家伙!!

他在黑色的三角钢琴前面坐下,轻轻弹了起来。

我突然想起来我很久都没有看过他弹琴了。

他的表面很冷漠,只有琴声才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洛予辰,曾经的那样感情丰富,温柔忧伤,我特别沉醉于听他弹琴,后来他发现了,就再也不在我面前弹,练琴的时候躲进公司的琴房,顺便躲我。

我想要怎样他偏不怎样,根本就是故意欺负我。

阳光透过书房窗上半透明的薄纱洒进来,照在他的侧脸上,灿烂的慵懒。他出了神,一会儿默默念着什么,一会儿在钢琴上随意地流出几个音符,一会儿只是把手悬在钢琴键上,做着弹的动作,却不去弹,一会儿又突然抓来一只铅笔,在稿纸上写写画画。

一瞬间,他的世界只剩下他自己,其他的万物都和他隔离开来,他在他独自创作的空间里,脸上的笑容闲适而遥远。

当正午的太阳变成了月光,他突然回过神似的,轻轻的笑了。

那时一种得意自满的笑容,属于一向自大的洛予辰。

然后,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上琴键,开始弹。

流畅的婉转,青涩温柔。满是回忆的滋味,淡淡的钢琴声流泻出来的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一首曲子。

词可能还没有写好,他只是跟着其中的几段音乐,在随意的地方,淡淡地唱了几声。

“青空的夏天,我们手拉手,大风吹,青青的稻田。

放风筝,风筝缠了线,你哭着说,剪了之后,放走了从前。

四月天,风花又一年,我笑着说,榕树之下,约定要再见。

……

我总以为,我们之间有很多时间。晴天雨天,夏天秋天。

我总以为,每一年都有很多瞬间。痴痴缠缠,微笑灿然。”

淡淡怀念的滋味,暖暖盛夏阳光的温柔,在如今银色的月光下,昨日重现,却又异常久远。

曾经的温柔甜蜜一一记起,但是在我听来,只有一种时光不再有,从此之后咫尺天涯的悲哀。

他微微笑着唱着,甜蜜地回忆着,他没有注意到任何悲伤。

这就是你的新歌吗,洛予辰?

你这样的歌放在情人节听,怎么能让人不哭?

回忆,回忆是最伤人的东西。

每一个伤害人的,都只记得曾经的甜,回想起来,会露出笑容。

只有每一个被狠狠伤害过的,才记得每一次苦,尖锐在心,连甜美的回忆也让人辛酸。

真的是一首很美丽的歌,但此时此刻的我,真的无法欣赏。

我相信所有有着相似痛苦的人,听过都会流泪。

当曾经的美好,已经是沧海桑田。

永远永远都没有挽回的可能。

令我担心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发生。

尽管洛予辰之前做了许多让人误解的动作,但是他的心思还是一直都是向着夏明修的。

说来也是,一个人十年都没有爱过我,突然一朝一夕爱上了才是天方夜谭的事情呢。

夏明修去米兰的第二天,洛予辰又整理了一整天的照片,一张张细细地挑,这些看来看去除了他和父母就是他和夏明修,也不知道他在挑什么。

后来他总算挑出来一张,很有点欣喜的样子。

上面是公园里的旋转木马,他和夏明修骑在同一只上面,笑得特别开心。

我还记得那也是一年的圣诞夜,他的生日。具体是哪一年就不知道了。

反正是这十年中的某一年就是了。

游乐园,一年一次的圣诞狂欢不眠夜。

为了他开心,他的生日我总是非常大方,不仅硬拉上小路和其他朋友作陪,夏明修总是也能在被应邀之列。

为了洛予辰,经常带着夏明修。这也就是我和夏明修能够有所交集的原因。

也不知洛予辰心里到底知道不知道,我每年圣诞夜都过得非常凄惨。

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这样一个浪漫的节日,谁不希望和心上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度过。但是,如果那个心上人就在你面前明目张胆地看着别人笑,大摇大摆地和别人搂搂抱抱,把你完全当空气甚至当害虫,而你也只能陪笑脸还要装成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高兴得起来么?

当时我没死,没有现在这样的宽大心胸。

这样一回想,我发现我在洛予辰那里累计的委屈和辛酸真是不少,多少找回了一点当初下定决心给自己最后一刀时候的决绝。

我发现,洛予辰和夏明修现在的和睦美满我能接受,但是以前的事情我还是不能释怀。

当时的委屈窝囊,强颜欢笑,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还能有和当年一样的感受。

那种无处发泄的辛酸一直累积在心里,藏在角落,随时拿出来看的时候都还是会不甘心。

这就是活着的时候无论如何无法放手的原因吧。

结果是因为不甘心么。

我还以为是什么更高尚更冠冕堂皇的理由。

看来我真如洛予辰十年来一直所说,是个自私的人。

洛予辰拿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脸上是淡淡的怀念和温柔揉合在一起的复杂表情。

我已经被他们的逻辑弄晕了,夏明修在面前,他毫不自知地地说我的事情,现在夏明修不再面前,他拿着一张照片思念着夏明修。

我相信洛予辰神经的正常程度,但是我不能理解这种匪夷所思的行为。

夏明修也是一样,他怎么能毫无底线地忍让着洛予辰对我明显的想念,如果说没有妒忌心是美德,他这种美德已经如同挖自己的肉给饥饿的人吃一样,超出了正常逻辑的底线,还是说他早就知道洛予辰能做出拿着他的相片发呆的蠢事,所以从头到尾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而是彻头彻尾地在可怜我。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真是太可悲了。

夏明修三天后从米兰回来了,两人的生活还是和过去一样,平凡的温馨。

但是我只觉得更怪了。

比起从前,他们仿佛更有了一个默契叫“相敬如宾”,我算算他们从夏明修去之前就没有什么亲密行为了,从米兰回来,也没有什么小别似新婚的感觉。而现在,就连夏明修趴在洛予辰身上撒娇的行为都绝迹了。

我一直在想夏明修是不是已经归顺了小路了。

但是先不说夏明修有没有劈腿,这样的别扭并形同虚设的情人关系,两个人居然还是平淡如水地照过,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晚上睡觉的时候,洛予辰经常会从卧室偷偷溜出来,然后打开厅里暗暗的落地灯,拿出那张照片,一看好久,看得出神。

我不明白,夏明修就在屋里,他在这里看着照片怀念从前,却不去碰夏明修一下,是什么意思?

我终于完全弄不懂这两个人了。

一月很快就过去了,今年冬天很冷,下了好几场雪。二月初就是春节,过后立刻就是情人节。

真是节日都挤到一起去了。

洛予辰的新专辑已经交付最后的制作阶段了。

之前很庆幸能有一次机会能进到他的录音间里面。

那首新歌能够听到他唱出来,真真正正的第一版原声,我已经很满足。

他认真唱歌的样子非常美,也只有他不知道有人在身边,才能完完全全自然地沉浸在其中,散发这种如深海一样寂静幽深的神秘和孤独。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总是有点多愁善感,对很多事情有了尘埃落定的坦然。

我预感我可能很快就要离开他了。

依然不舍是肯定的,但是现在的心态和两个月前的执念已经大不相同,我的玩笑,神也该看够了。

自从上次能够最后一次碰触到他之后再变回现在这样,我的精神也已经大不如前。

以前我只是飘啊飘,从来也不会感觉累,但是近来即便飘在他身边,也觉得身体比以前沉重。

大概换了那一次能够碰触他的机会,我的代价就是连灵魂都维系不了。我想我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其实我不应该抱怨什么,死后凭空得了最后能留在他身边的这一段短暂而不可思议的时光,我该感谢上苍。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虽然苦涩但也甜蜜,我该好好回想回想。

(这个和剧情也相关也无关的回忆,我之后再补吧,剧情等着发展呢……)

整个一月是洛予辰新专辑紧锣密鼓的宣传时期,大明星忙得不可开交。而夏明修却被拉到老家B市拍新戏,还顺便就定下来在那里陪父母过年了,这一个月两人根本就是各忙各的,聚少离多。

一月下了三场雪。

我和洛予辰一起其实欣赏过不少次雪景。S市冬天经常下雪,小的时候我们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大冬天放学回家衣服总是全部湿透,却很开心。

后来在一起了,无论我怎么缠,他都不再理我,于是我只好每年自己在院子里堆我自己的丑丑的孤孤单单的雪人。

今年洛予辰倒是很有闲情,第三场雪下来的时候,开车去河堤吹了好久的冷风。

正好也可以让我有个幻想,反正确实是在他身边,就幻觉我们是在一起看这样美丽的雪景,看最后一次这银装素裹白色的世界。

除夕夜曾经一向也是我们的大节,总是最俗气地办派对,喝酒唱歌不醉不归。

今年少了我这个牵头的,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夏明修虽然远在B市,还是打来了电话,和全家人一起祝洛予辰新年快乐。

他说他新年当天就会回来,果然还是心心念念着洛予辰的。

我不知道夏明修和家人坦白了他和洛予辰的关系没有,应该都还是遮着掩着的。

夏家的人都当我和洛予辰是雪中送炭的贵人,对我们很热情就是了。

他们一家都是实诚人。

夏明修家境本来就一般,就他一个儿子,当年为了他治病早就倾家荡产。所以洛予辰才会来求我捧红夏明修,因为他知道他需要钱。

他在我身边十年,都是为了夏明修。

每次想到这个,说实话我都好羡慕。

夏明修可以让洛予辰做出如此的牺牲来帮助,而我却即便拼命倒贴也不能让他感动。

再想想我连这个也利用,也真是卑鄙。

我又突然邪恶地想,夏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会让他去和男人搞到一起最后断了香火么?

和夏明修打完电话才九点钟,洛予辰的样子竟然是要去睡觉了。

他的生活从来是活动到下半夜然后睡到中午,在最疯狂的除夕夜竟然一反常态。

早睡早起,为了明天见到好久不见的夏明修养足精神?

好像也无可厚非。

他准备睡觉之前,又拿起了手机。

我凑过去看,他打给我,打不通。

我笑了,还能想到我,谢谢。

总是打不通,他居然又狠狠心打给了方写忆。

一共被挂了三次。

第四次方写忆终于接了。

即便里午夜还有几个小事,人们已经沉浸在节日的喜悦中了。外面的鞭炮声震耳欲聋,我听不见方写忆说了什么,连洛予辰这边都得用喊的。

他说:“请告诉肖恒,新年快乐!告诉他,保重身体,还有,帮我跟他说声谢谢!”

我想他在谢我那次照顾他。

毕竟是除夕,方写忆应该也没有说什么恶毒的话。洛予辰满意地挂了电话,微微笑着满脸绯红。

样子难得的可爱。

我觉得这算是一个好结局。

我静静地等,过了午夜十二点,我还在这里。

其实在十二月三十一号的夜里我也盯着闹钟走到午夜十二点整,然后发现自己还在。

我以为一年的结束,除旧迎新,我也应该属于被清扫的行列。

特别是在洛予辰说了“新年快乐”和“谢谢”之后,我以为这已经是谢幕了。

无奈地笑,结果只是又是平常的一天的开始而已。

大年初一最壮观的景象当属求神拜佛了吧。当天S市各大著名香火圣地全部挤满了人,信的不信的,都图个吉利,图个安心。合家欢乐,学业有成,恋爱幸福之类的,总之都是些相当美好的愿望。

我每年也都会拜,人们说心诚则灵,但是大概人的贪心太多,神也会笑话的。像我,心是诚的,但是愿望却一个都没有实现过。

奢望过高,还是我太执念了。

这种求神拜佛迷信的事情洛予辰是绝对不会干的,在我神清气爽地从各路神仙那里回来的时候,他一般都还在床上蒙头大睡。

人们说新年第一天总要勤劳,给一年一个好兆头,洛予辰却总是不屑一顾。

然而今年是神了,他居然破天荒早晨五点多钟就起来了,我和他一起十年,他除了赶飞机,从来没有一天起来这么早过。

怪不得昨天晚上那么早就睡了。

我以为他是要去给夏明修接机,结果他和过度贪婪的我,以及那些善男信女和无所事事的老头老太们做了同样的事情,烧香拜佛去了。

他先去了教堂,然后是寺庙,道观,清真寺,可以说几乎是所有能拜的神仙,不论中洋,不论是不是管辖我们这边地界的,他全部拜一遍。

祷告的时候他只是默念,我不知道他今年有什么特别大的愿望,需要这么慎重。

不过我也总是跟在他身边祈祷,希望他很幸福,希望他的愿望能够实现。

我觉得我是灵体,可能说话更容易被各路神仙听到。

他就这样,在各大寺院教堂的汹涌人潮中挤来挤去了一整天,等晚上回到家,已经相当累了。

夏明修已经回来了。

洛予辰看到他一怔,然后是歉意的微笑。

夏明修器量比我好到不知道多少,自然没有计较。

他甚至都没有问洛予辰一天去了哪里,而是在他进去洗澡帮他收拾随便扔在沙发上的外衣的时候,看到了从口袋里掉出来了一大把求来的符。

我也才发现,竟然全部都是平安符。

我愣愣地看着那些,突然想起来,当年夏明修生病的时候,他好像也干过类似的傻事。

那个时候是我陪着他,从这个庙到那个庙,一支支香不断地烧。

好像他这样根本不信鬼神没有虔诚之心的人,临时抱佛脚会有效似的。

即便如此,猛然看到这些符,一阵感动和酸楚还是弥漫了我整个胸腔。

夏明修的脸色有些奇怪,他愣愣地看着那些符,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笑了一下,继而哭了。

我没想到他竟然哭了,一时间想不到他哭什么,可是转念一想,夏明修不把妒忌摆在明面上,并不代表洛予辰想着我,他就不难过。

虽然他表现出了淡出的迹象,但是他对洛予辰的喜欢,可能没有我残念执着,却并不一定比我少,这个只是各人的表达方式不同而已。

我不禁对他的忍让和坚强感到震惊。

我一边嘲笑,忍让坚强有什么用,他就是欺负你的忍让,利用你的坚强。你越强颜欢笑,他越肆无忌惮地占你的便宜。

洛予辰一直是那样的,我也一直知道。

可我一边又折服于夏明修的伟大。

我绝不承认我对洛予辰的感情在夏明修之下,但是夏明修身上有太多我没有的。

对那样爱着的一个人放手有多难,夏明修如何做得到的?这种牺牲我做不来。十年了,我都试图放洛予辰自由,没有成功。

我不知道他那样算不算得上是所谓“无私的爱”,我只知道我从来不能有。我放不开,自杀说好听了是为了洛予辰将来的幸福,说难听了就是我自己实在放不开,只好用这种方法一了百了。

夏明修显然不如我了解洛予辰,或者像我一样虽然明白却傻得宁可自己打落门牙和血吞,在洛予辰出来之前把泪水擦干了,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他拿着那一把平安符在手里,还能做出坏坏地嘲笑着看着从浴室出来,一脸尴尬的洛予辰。

他问:“我搬进来之前问你的问题,你现在终于想通了吧。”

想通什么?

我不知道夏明修所谓的那个问题是什么,只是洛予辰明显有点恼羞成怒,却仍然是佯怒,然后他坐倒夏明修身边,瞪着眼臭了一会儿脸,突然叹了口气,然后很释然地笑了。

接着他有些好奇地问:“你那时候怎么就知道了?”

“拜托,明眼人招眼都看得出来好不好!”夏明修满不在乎地“切”了一声,有些得意地笑道:“你明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他了,自己拉不下脸来,还嘴硬不愿意承认,就只好变着法子欺负他,看他难过你就开心,什么德行!”

这个“他”,难道说的是我么?

“……天下也只有肖恒死心眼到那种程度,”夏明修说着,大大地叹息了一番:“被你虐成那样还对你死心塌地。你们啊,两个极品,绝配。”

肖恒的话,那就是我了。

洛予辰不仅没有反驳,反而有点羞愧并且略表赞同地笑笑。

夏明修笑着说洛予辰喜欢我,洛予辰笑着表示同意。

我看着他们,我觉得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我做了一个及其荒诞不经愚蠢可笑的梦,几乎快要笑醒了。

这算什么?怎么这么轻易地,洛予辰就变成喜欢我的了?

生前祷告了无数一次的美梦成真,却非得是以这种方式么?

我不明白,三个月前他冷酷无情恶言相向地逼我搬走,在我面前和夏明修卿卿我我;两个月前他还不准夏明修在他面前提我,厌恶到毁尸灭迹地把我留下的照片都全部烧掉;现在,突然,说那是喜欢?

什么叫喜欢?那算什么喜欢?喜欢的结果就是毫不留情把我逼上绝路吗?

洛予辰可以恨我,可以厌恶我,可以鄙视我,可以不屑我,毕竟我虽然没有滔天大罪,但是强迫了他的感情,对不起他在先。但是他不能喜欢我,如果他对我有千万分之一我对他的感觉,他都才是十恶不赦的那个人。

十年,天知道在他身边,我过得多苦。

天知道我忍了多少委屈忍了多少痛,每天受到他身体上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每天卑微地在他脚边祈求一点点的怜惜和关注。

十年,我默默地活在他身边,一点点在沉默中死亡,最后的一段日子,我几乎是神经质地每天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想到死。

现在想想那是不是抑郁症,我都不知道了。

反正是被一种叫洛予辰的东西给魇住了。他就像一片沼泽,暗无天日地彻骨绝望,把我活生生地一点一点溺死。

之间我拼命地求救、讨饶,他看不到,也听不到。

我承受得所有辛酸和绝望,他统统不知道。

在那样的绝情之后,他没有任何资格说他爱我。

他不能现在才说他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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