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晚宴开始

当年最开始的,也就是数万年前的意识、身体二元分离,改造获得强力躯壳的手段比较简单粗暴,直接把大脑装进“新身体”里就行了,大脑的特异性免疫,让各种接头手术只要能达到纳米精度,就能轻易完成……

后来逐步发展起来的康蛇,也并不是单纯的信息化,变成网络居民的意思,更不是变成“智械”,就是把包括大脑在内的一切有机生物组织,用其它各种材料设备结构代替,从硅到金各种元素都用上,而继续使用碳基的,则把原子结合方式换成钻石的正四面体立体坚固结构——这是大战时代制造超级战士的通常方式。

基础素质优秀的兵员,有两种途径获得,先天基因遗传的,例如羲家,他们在自己的基因里刻入了适合改造成超脑的序列,星薙娅大多数只是外观观赏性的遗传,并没有什么实际能力上的增强。基础基因调整也并非能够遗传的。

另外一种途径,就是把有丰富战斗经验的士兵直接进行基因调整,白莫邪的基础基因调整,就是后天在军校里获得的。

基因调整在“拯救人性”派眼中,还勉强可以接受,但完全放弃作为“人”的存在,为了避免毁灭,而把自己变成一个金属盒子,可以直接暴露在宇宙真空环境之中,不依赖任何外部环境,彻底直接宇宙生存了……这种行为在寇瑟眼中,就是叛徒、叛逃、对全人类的背叛。

为了活着而把自己改造成了艘飞船之类的玩意儿,那还能算活着吗?后现代很多新旧人类理念纷争,也起源于这个争论。

对此羲家的看法是,人活着就行,不用太在意形式,但物理存在跟心灵是统一的,失去人类自古以来的物理外观之后,自我界定、族群界定、人格建立都会出问题,历史上人不为“人”的实例多了去了。基本都是战争中,打着打着就忘记自己是人了……也许十年、二十年、五十年还记得这茬,但五百年、五千年呢?

信息熵增不可逆,积累记忆有上限,人类是靠忘记过去活下来的,外部记忆装置并不实用,非“本我”“自我”的外部记忆体,也只会是看别人故事一样的感受。

要么长眠,要么寻求新的意义,对于一切“人”来说都是如此,比如舷号4687的“愁”……

所以羲家虽然是“拯救人类”,但也认可人类自我救赎的观点……简单来说,就是保持人性,而什么是人性,自然就是人之所以为人的那些东西,从地球时代就开始延续的一切,审美、哲学、价值变迁、自我——其中暴力也自然属于人性的一部分。

未来时代人类对“电子游戏”的态度,完全不是白莫邪地球时代那样了,因为首先“电子游戏”伴随人类的历史,已经远远长于没有电子游戏的时间了。

其次就是一个概念上的转变:是电子游戏教坏孩子,导致暴力的吗?

然而即使到了随便一发舰炮就能毁灭一颗星球的未来,人类历史上的最大规模的大屠杀,依然发生在二战及二战之前……所以白莫邪那会儿就有调侃说——“看看没有发明电子游戏之前你们做了些什么,有游戏用来发泄,世界反而更和平!”

随着游戏越来越真实,甚至政府军队都通过“游戏”来训练士兵了,很多观念就都说不清进步、退步,只能用随时代演化、改变了来形容了。

现在银河帝国内暴力游戏横行,在大和平的背景下,那些耐不住寂寞的少部分人,在真实的虚拟实境之中厮杀,提供直播、视频、综艺节目给更多不敢亲自下场的普罗大众观看——这是羲家用来保留人性中的“暴力”因素的方式,然而效果依然不佳,九成以上的新生代人群,依然是跟暴徒面对面就会直接吓晕的。

虽说效果不佳归不佳,但多多少少一些还是会有的,比如现在白巫、白野阑、白瞳石、白乐姆斯、白钻她们五人,作为蕾欧莉亚军团的核心五人,她们可都是现在这个社会中少见的不怕事的存在——

“……这么解释明白了吗……你就一例外,不要因为我的关系强迫自己跟着,强行要做啊……”白莫邪苦口婆心地向白无双说道。

而白无双则把白莫邪扒拉进了她怀抱里,大铺垫一包裹两人,就这样静静听着他教训……看样子,对于白莫邪说什么完全不上心,只要能听他说话就十分幸福满足的样子了。

而白莫邪这边……柔呼呼暖烘烘软绵绵,这回儿也感觉浑身舒坦,就由着她了……还真别说,被人宠着的感觉真不错,白莫邪一直扮演着强势一方,现在放下大男人主义、钢铁直男性格,一旦接受了温柔乡,那还真是感觉挺不错……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本地时间到了晚上7点40左右,奶奶白囡囡早早通讯告之了晚宴时间是在8点半,所以还有些时间商量。

白莫邪继续:“……你这样我不好跟老祖宗解释啊,我答应过她三个条件,即使她没放在心上,作为成年人,我也不能食言的……双儿要让哥哥成为一个食言的人吗?”

白无双一听,再也保持不了沉默,终于开口了——没人能损害她莫哥的名誉、威严、利益等等一切,莫哥他自己不行,白无双她一样也不行:“……莫哥,你发给双儿的,跟家主的‘三条约定’我认真看过了……没关系的,双儿已经不是‘白’家的人了,也离开了铸剑家,以后的双儿只是为了莫哥而活的双儿了……”

“嗯?还能这样的?”

“嗯,不是白家人自然不在约定之中,商量军校事情的时候,就这么打算了,跟爸妈也说了,到时候直接从白家家谱里除名,基因也改掉……行星系、星域这边就没人可以说什么闲话了——”

“哎……你……何苦呢……”

“失去莫哥的11年才是真正的痛苦,心灵的折磨,双儿不想再体会了……爸妈他们也是改了基因的,只是没脱离家族罢了……准备到军校之后再跟莫哥讲,给莫哥一个惊喜的……”

“惊倒是真惊到了……所以,这就是‘觉悟’吧。”

“嗯。”

“好吧,哎……之后就跟在我身边吧,听我指挥,有适合你的工作,我会安排你上的,有些事情你就别自己乱来。”

“嗯,都听莫哥的……双儿知道,现在自己只是拖后腿的……双儿只要看着,一直看着莫哥就好。”

“……那么这话题到此为止……有件事儿倒是得问问。”

“嗯。”

“那诗你怎么知道的……”

“什么?”

“‘我们是很古老的人’……”

“啊,这个啊,是王若夜小姐告诉我的,嗯……是一个很凄美的爱情故事呢,双儿理解哥哥的……”白无双声线悠远绵长地道。

白莫邪一阵胃疼,果然是王若夜那丫头吗!现在白无双对自己表现得如此激进,怕不是有意无意中被她的话术给点燃了火药桶,哎,王若夜真是到处给自己煽风点火,之后得好好打听打听她到底在儒米蔻星干了些什么……

雪城家主主办的晚宴,就不是铸剑山庄那边可以比拟得了的了,即使没有星域各方外宾、记者过来,白蔻芳华也会用最高的规格来招待白莫邪的。

午饭的小广场,依然是晚饭的场所,广场中心,大腿高的方形石头舞台,根据AR全息框的说明,平日里是做戏台用的,现在则搭起了一圈灶台、料理台岛,八名劲装汉子,汗衫赤膊,头巾绑头,在料理区域哼哧嘿哧地切菜、颠勺,爆炒的火焰窜得老高,香葱、蒜蓉的味道飘得最远。

而绾千户赫然也是颠勺的大厨之一,他一身蓝衫七分裤,记着麻绳一样的裤腰带,把控着两只蒸锅的火候,同时颠着一只炒锅,动作麻利,看着就知道是老师傅吧……想不到除了茶艺外,厨艺也有一手。

然而点开台上人们的社交信息,视网膜尚AR显示一下信息,这八人赫然都是白蔻芳华的“内人”……看样子是族长丈夫亲自下厨,这果然就是最高的规格了,而还有几个不会做菜的,则打着下手,分拣、洗、摘着青菜,把鲜活肉类端到大厨们砧板旁边。

白莫邪带着白无双下来的时候,各色菜品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由族内抓来当壮丁的小辈们,帮忙端到各张桌子上,白巫她们居然也在席间端茶倒酒忙活着……当客的招呼着外姓客们。

十八张桌子,每桌十八道菜,上菜就够忙活一阵的了。

白蔻芳华跟白囡囡早早就在座了,招呼白莫邪跟白无双坐过去……席间老祖宗得意得不行,炫耀着她厨岛周围的丈夫们,表示年年行星系、星域的各种料理大赛,她这一家子都能拿到前十的成绩,人人都拿过某次某赛的第一名……

平日里一家子都是轮流值班负责厨房的,而现在这么多冠军大厨同时出手,这次夜宴就足够吸引眼球了。

消耗人类真正时间精力的工作,才具有真实价值,白莫邪找知道这一点……而人类虽然在不断向,机械、定量、分子级别的料理、味觉准度努力,然而现在虽然分子料理绝对更美味,毕竟现在料理机是直接连接着公共系统,获得扫描客人的数据后,根据每个客人的实时动态味觉神经情况,专门制作出相对应的,能针对性刺激味觉细胞感受到“幸福”“美味”的分子料理技术。

然而幸福毕竟是个“感性”的、人属的,所以由“某人”亲手制作的饭菜,就是价值更高,能靠手工、肉眼去“靠近”“接近”料理机的味道就是“专业大厨”的标准了。

但有一说一,人手动制作出来的,能有30%跟机械相识,就十分惊人,然而即使差这么多,人类依然会选择手工……首先就是人类不是机械,并不能精确计算,自己有“95%的味蕾被刺激反馈出美味”。

人体是个动态平衡,心理影响生理,在知道心上人亲手制作的后,即使只有10%味蕾反馈愉悦,心理上也有呈现出绝对的幸福感来,而料理机制作的,一比较也就好吃而已了,这里面也有“不应期”的原理在里面,反复不停吃糖,最后尝不出甜味来了,不断吃山珍海味到最后尝不出其中区别了的道理。

所有手工料理在未来反而越来越被看重,比如现在,也就白莫邪出现的那一会儿所有记者围过来了下,然后这群媒体人的注意力就又传回厨岛上面去了,一个个还美食家一样进行着点评。

“莫哥……奶奶有教我做菜,到时候双儿也做给莫哥吃……”

“嗯,嗯……”

白莫邪应付两声,注意力放到了社交群那边,因为快五点了,香菲儿那边6月12日的特别演唱会就要开场了,看看小提琴社交群里的大家发的新消息……就发言量而言,裘莉安似乎小憩休息好了,发的消息最多,各种指挥、指手画脚着,也不管大家反应缺缺。

你们不是待在一块做着最后准备吗?难道后台分了几个休息室,还需要社交沟通,不能直接喊一嗓子的?所以这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

摇摇头搞不懂,菜品上齐,大理石舞台上的大厨们先行退下,到白莫邪旁边一桌上坐下……波波球接手厨余打扫工作,忙忙碌碌起来。

作为东道主的白蔻芳华起身,先去慰问自己的后宫厨师团队,然后举杯,全息投影在所有餐桌席位旁,向所有来客举杯进行祝酒发言。

这个时候白无双探身过去,好奇问奶奶一下午都在干什么。

白囡囡直言不讳,说被白蔻芳华手把手教做菜去了,那可是字面意义上的“手把手”,打个鸡蛋都要从身后抓着她的手打……所以成年人之间的话题就是这个样。

而且白莫邪能感觉出来,白无双其实也并不是真想跟奶奶交流什么,其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为了把身子探过去,扑在桌子上,凌空横跨过正坐着的白莫邪身上……这样保持微妙距离的贴贴,让少女脸蛋没喝酒就自然砣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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