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伤

“回门?回什么门?回门有睡觉重要吗,沫儿,你要变老巫婆了,连觉都不给人睡。”一手揉着眼睛的苏暖雪一翻身抱住沫儿的腰,将脸贴了上去,嘴里嘟囔着:“沫儿,你行行好,让你家小姐再睡一会儿哦。”

“小姐,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若是老爷又回了列国的京城,你想见他,容易么?要知道,嫁出去的女儿,你若不回门,会被人家看不起的,知道吗?横竖也就是两天的路程,忍一下,也就到了……”

沫儿一边帮苏暖雪套衣服,一边说道:“你没睡够是吧?到了马车上,可以继续睡啊……”

“看不起就看不起了,谁稀罕哪。”终于穿好了衣服,不过,沫儿那句可以在马车上继续睡,倒是打动了苏暖雪。又赖了一会儿,苏暖雪这才无可奈何地站起身:“沫儿,你都快成我妈了,看我赶明儿不象嫁妈一样的嫁你出去!”

这小丫头倒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动辄大呼小叫,这不,连懒觉都不给睡了,回门,有什么好回的?她只是替嫁而已,那娘家又不是她的,需要如此多此一举吗?

“我的爱妃这是要嫁谁呢?”越殒天大踏步而入,苏暖雪今天回门,丽妃就一早下旨,让他去吴家下聘,没有相公陪同的回门,即便是探亲,也是摆明要苏御史难看。

但这于他来说是可有可无,她还没有令他刻意维护的地步。

“嫁我自己行不行?你给封休书我,我就嫁给你看好不好?”看到脸上的笑假得如同一张面具,没睡够的苏暖雪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你来做什么?”

“看看我赖床的爱妃起床没有啊!”越殒天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不妥,只是唇角抿得很紧,眼睛很深。

“穿这么漂亮去相亲啊?”今天的越殒天竟然穿了一身朝服:祥云缀满袖,山河日月图案的长衣包裹着瘦削挺拔的身体,明黄的色彩衬得他更是英俊儒雅,卓而不群。

“你又知道?”越殒天略微怔了一怔,跟着又笑笑,一扫平日的阴郁和冷漠,他的笑容温润如玉,含着宁静柔和的风华,几乎可以倾倒天下所有女子。他手指一寸一寸地拂过她的脸几不可闻地叹息:“傻瓜……”

然而他再看看女子不屑一顾的脸,忽然俯下身来,用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耳垂,莞尔道:“我可以理解为,爱妃在吃醋吗?”

“只要让我睡觉,你爱干嘛干嘛就是,最好再给一份休书我就更加感恩戴德!”看到他那抹笑,苏暖雪也是呆了一呆,再想起他不过是为了取悦别的女子,她又翻了翻白眼,一把推开他的身体:“变态……碧儿,好了没有,我们走了!”

“殿下。”那抹身影愤然而出,望着女子避之则吉的眼神,越殒天摇头,本以为她是因为自己不能相陪而生气,却原来是睡觉大过天。他刚要转身,亦步亦趋仲平对着他躬身,低低叫了声。

“你陪苏侧妃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收起那抹笑的越殒天摆了摆手,他是一定要陪苏暖雪回门的,至于丽妃那里,回头再说吧……

越殒天随后跨出门口,跟着苏暖雪坐在了石凳之侧,哄着她:“不生气啊,爱妃,你先行一步,我稍迟就到。”

“你忙就是,我不赶的。”索然无味的苏暖雪却是看都不看他,嘴里嘟囔着:“当然了,最好我自己也不用去!”

越殒天又是一愣,她也不想去?这下,他微微摇头了,她这脑袋瓜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除了沫儿、

银子,好象没听说她有什么关心的东西。若有的话就是。

“阿雪,阿雪。”越梵宇的声音远远传来。苏暖雪一听,再也不顾冷下脸来的越殒天,连忙起身:“在呢?梵宇,怎么这么早?”

“听说你今天走亲戚,我也要去,阿雪去哪里,我也要去哪里。”长身玉立的男子欢呼雀跃着向苏暖雪扑过来,一把拉过一身绿衣的苏暖雪:“你穿得真漂亮,我们走罢!”

“我天天都这么漂亮好不好?”苏暖雪白了他一眼,但听到他夸自己漂亮,还是开心,于是她来了个优雅大旋身,纤腰盈盈,笑颜如花,长长的裙裾如花间蝴蝶般四散开来,缥缈洁净如天边白云悠然,望着越梵宇目不暇接的样子,她再笑:“走什么亲戚,是回门好不好,最好不用去,我也在烦呢!”

站直身体的苏暖雪微微噘嘴,小脸上是不加掩饰的不屑,振振有词地说道:“你说这都是谁订的臭规矩嘛,好好的回什么门……烦都烦死了。”

“咦,八皇兄,你不要去吴府下聘吗?怎么还没去?”听着苏暖雪的碎碎念,刚要说什么的越梵宇好象这才看到脸沉如水的越殒天,他忽然叫了起来。

越殒天重重地“哼”了一声不说话。仿佛这才想到了这个正主儿,再看看他一分一分青下来的脸,苏暖雪微微一怔,这才说道:“那个……祝你下聘成功啊,我们就先走了。”

话还未说完,苏暖雪就被越梵宇扯着往外走,一边回头叫道:“沫儿,你倒是快一点啊!”

看到他们又笑又闹的出门,越殒天的脸更冷了,他忽然一甩袖子,沉着脸向外走去,手下的石台在他走到门口时蓦地碎开尘屑满地。

竹屋之内,秋水长天闭眸而坐,任由秋水长风帮他疗伤。

袅袅青烟,在两人头顶升腾,秋水长风在他身侧,不停地打击他的周身大穴,将内力,一分一分地输入。

血,不停地由秋水长天唇边溢出,面容腊黄的他,双眸紧闭,了无生意。那样重的伤,已是人的极限,而秋水长风,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方法,来帮他疗伤。

被封印的秋水引,是秋水氏的圣地,也是他们力量的源泉,离开了那个地方,他们身上超出常人的异能,也就所剩无几。

忽然,秋水长天轻轻地哼了一声,秋水长天一喜,手下更加用力,内力,源源不断地流入他的体内。

“七弟。”短暂清醒的秋水长天摇头,推开秋水长风的手,苦笑:“长天哥哥已经不成了,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秋水长天喃喃:“长天哥哥要去找父王,母亲,还有若兰,原谅哥哥,只留下你一个人!”

“不要。”秋水长风的脸,因为痛苦而**,他嘶哑着喉咙说道:“没有了若兰,再没有了哥哥,长风活不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若连你都放弃,那么秋水引,就再没有明天,你知道吗?若封印不能解开,我们的族人,就连若兰,终生,都不能解脱。”秋水长天的声音低了下去,他的心里,满是柔软的悲伤和壮志未酬的遗憾:“答应哥哥,将哥哥未做完的事,继续下去!”

秋水长风忽然泣不成声,他的身子蓦地一震,一口鲜血喷薄而出。人也开始委顿。

那是因为虚弱,因为心痛,因为内息分岔所致,若再不收手,他将走火入魔。然而,他不肯放弃,依旧将手放在秋水长天的后心,输送着为数不多的真气。

再坚

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

门外的冬,双手握成了拳头,勉强抵制抽泣。

都是他的错呵,都是他的错。

当他负责看守苏暖雪,发现她喷血而晕,惊呼出声,惊动了对峙的两人。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袭黑衣迅雷不及掩耳而致,在接过蓝雪的瞬间,重创了本已受伤的秋水长天。

那人的速度,已然是人的极限。若非秋水长风闻讯而来,秋水长天,怕当场就会伤重而死。

都是他的错呵,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不知想到了什么,冬毅然擦干眼泪,转身而去。

他要去给他的爷,还有他的主上报仇,然后,一死谢罪。

这边,苏高盖主的苏御史奉命回乡扫墓,顺便带回了亲生女儿的骨灰。他一早接到越殒天的信,知道苏暖雪要回门,也早已在门外等候。而苏暖雪,因为坐马车坐得七荤八素的,早就哭笑不得。

苏府的老宅大门之外,下人排成两行,齐齐对着苏暖雪躬身:“小姐好。”

看到苏暖雪独自回门,脸色阴沉的苏御史不置可否。仲平一再替越殒天道歉,苏御史也只挥了挥手,让苏暖雪去休息,就转身离开了!

“沫儿,我再去睡一会儿,有什么事,你再叫我好不好?”本来就没睡够,再加上马车颠簸,又是昏昏欲睡的苏暖雪一边伸个懒腰,一边扯着沫儿的衣袖晃着。

“除了睡觉,你还会做什么?”看到满不在乎的苏暖雪故伎重演,沫儿没好气地说道。小姐回门当天,姑爷却去别的姑娘家下聘,苏御史为这事儿,气得七窍生烟,只有这正主儿不当回事!

“哟,这不是我们的冒牌大小姐,爹爹在集市上拣来的叫化子回门来了吗?”尖锐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沫儿的身子陡然僵了,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就是她们,八皇子殿下一下聘,她们就说三道四的,小姐当晚就投缳了……”

泪水从沫儿的脸滑落,她紧紧抓住苏暖雪的手:“我们快走罢,这是大少爷的两个妾,平日总欺负小姐。”

苏暖雪雪微微笑笑着抬首,望着一紫一红两袭人影,施施然地上前。

“看这样子,这越国八皇子府的十三房侧妃还完过得蛮滋润的嘛!身着绮罗头戴金,不过这酸味是哪来的?”走上前来的红衣女子约十七八岁,瓜子脸,柳叶眉,浓妆艳抹,满身的脂粉味!她一摇一摆地来到苏暖雪面前,用手中的帕子拂了拂,一副退避三舍的嫌弃样!

“当然是穷酸味了!天生的乞丐命,就算给她公主的行头,也一样画虎不成反类犬。”

紫衣女子亦步亦趋上前,却在苏暖雪十步开外停了下来,将苏暖雪上下打量了一遍,这才用鄙夷至极的口气说道。珠光宝气的女子俏丽的芙蓉脸上同样脂粉浓妆,俗不可耐,令蓝雪不由地打了个喷嚏

“哟我说姐姐,你这话也太不给她面子了吧,毕竟她还是八皇子府的第十三房侧妃呢,你就不怕她怪罪!”红衣女子又是妖娆地笑笑,再用手帕拂了拂,上前两步和紫衣女子并肩而立。

“哎哟,我好怕啊,不过听说这越国八皇子府里,什么不多,侧妃最多,她排在第几来的的?”紫衣女子冷冷笑着:“这侧妃和侧妃之间,也有个先来后到罢。”

“这聘书上说的明白,第十三房。这十三房是什么概念呢?让我算算,这一个月有三十天,这八皇子什么不做,轮着排,怕每个月也能轮得了个两次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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