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彩湖边

进了省城的花花,与原来相比,更加注重妆容,学会了化妆和服饰搭配。人聪明,学什么都快,能更深入领会精要,花花的妆容淡雅精致,举手投足颇具知性女人的风采。花花一边当教授,一边写作,成为出名的经济与市场专栏作家。

38岁的花花,相比28岁的周瑾媛,一点不逊色。而且,花花那种从容和自信的气质,是周瑾媛永远学不会的。

花花永远是我心中最亮的那颗星,却永远和我在平行线上运行,没有交叉的可能。前有患得患失的侯娟,现有心机重重的周瑾媛,我觉得我的生活真的太好笑了,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呢?

饭后,周瑾媛说胎动厉害她必须睡一会,让我带着花花和唐印沿着彩湖边的游客步道去散步。

唐印看见夕阳映照在彩湖里,感到非常新鲜和惊奇,一边叫一边在游客步道上跑得飞快,我们好容易抓住他,并告诫他一定不能离开大人的视线。

花花穿一身鹅黄色的薄羊绒连衣裙,头戴一顶金黄色的遮阳帽,一张粉黄的披肩,脚上是一双百搭的中跟亮色靴子,整个搭配休闲又修身,时尚稳重,甚至有女性少有的儒雅气质。她也喜欢照相,让我给她在湖边好好照几张像。

在欣赏照片的时候,我开起了玩笑:你今天真像一个鹅蛋菌!

花花笑得很灿烂:你眼里除了鹅蛋菌,还有什么?

我说:还有黄丝菌、刷把菌、八月瓜。

花花说:对,我就是这味道,我本来就是山里娃嘛。

我说:今非昔比啊,你可是状元、博士、县长,主席、教授。我一样都不沾边,你永远是我的启明星。

花花说:这是浪得虚名,哪一样有你赚钱啊。波儿,你也别谦虚了,你现在是大名鼎鼎的富豪,传奇般的森工子弟。

我说:我们好久没有这么互相吹捧了。

花花点点头道:我听周瑾媛说了很多,我知道了在我不清醒时候,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让我非常感动。可我清醒后却听信婆婆,将唐军和唐卫兄弟的死迁怒于你,一直没联系你,而且还在工地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你不会生气吧?

我伸手在路边摘了一朵格桑花,说:现在我手上只有一朵花,她是什么样的,我没有选择,都喜欢。

花花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对我的好,每一桩每一件我都记在心里。我虽然比你大,可你一直像我的哥哥一样呵护我。

我和花花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们找了一个湖边供游客小憩的长条木凳坐下。我和花花这样清静地坐在彩湖边聊天还是第一次。夕阳照耀下,湖水波光潋滟,山腰的森林、湖边的芦苇倒影在水中,一群野鸭在唐印的欢笑中被惊飞起来,飞到不远处,又落在湖面,唐印便又过去了,野鸭又飞过来。野鸭变成了唐印的玩伴。我们就像一家三口,这是多么惬意的生活啊,让人回味无穷。

我实在忍不住地问:你怎么会被周瑾媛请进山来呢?

花花叹气道:哪有那么好的待遇喔,不是请,是被逼的。

我大吃一惊道:你个性这么强,荤素不吃,六亲不认,也有被逼的时候?

花花为难地说:算了,还是不告诉你了,我怕说了你们两个要吵架。

在我再三恳请下,花花颇为为难地告诉了我,周瑾媛威胁她,说你不进来和波儿有个了断,她就要把波儿的孩子引产了。

花花说:我和你是姐弟,有什么需要了断的呢?你知道,我这辈子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被人胁迫。但只有两件事我没有办法化解,只有面对。一是婆婆的寻死觅活,还有就是涉及你,因为这是你唯一的亲生孩子,而且再等一个月就是预产期,我实在于心不忍,便同意了。

我吃惊地盯着花花,问道:你怎么知道陈典不是我的孩子,我没有告诉过你啊?

花花说:别吃惊,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陈典的事是余刚亲口告诉我的,不久后他就死于车祸。我不忍心给你说,所以我对侯娟一直不舒服。现在可以说了,事情过了这么久,孩子也长大了。本来我的生活是很单纯的,没有想到还是有这么复杂。我已经是尽量在逃避了,但有些是逃避不了的。

花花似乎想起了许多往事,居然热泪盈眶。

我掏出纸巾交给花花,拍拍她的背,让她尽快平复下来。花花将头搭在我的肩上,说:好想一直倚靠着你,有你在身边,有你的气味,让我心安。

花花的头发散发着馥郁芬芳的dio

香水味,身上还有淡淡温泉的硫磺味,我们有很久没有这么靠近了,想起她说的“我和你是姐弟,有什么需要了断的呢”,我就一阵迷惑,是啊,我们是一种了断不了的情感,是姐弟,是兄妹,是来自血脉中那割舍不断的亲情。

花花问:你们的结婚证领了没?

我回答道:本来这几天就去领。

花花说:想变卦是不准的,孩子是无辜的,再怎么也要等孩子生下来吧,这是你的孩子啊。

我说:是的,孩子和未来的幸福并不会划等号。

花花说:你又不是养不起,也不会靠孩子养老。

我说:这不是养不养得起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我现在看透了,不想再被人利用各种理由威胁了。

花花说:你怎么解决?

我说:100万,留下孩子,她走人!

花花问:一定要这么狠心吗?何况母子连心,她会答应吗?

我说:我觉得周瑾媛不是那么简单的女人,她的目的绝不仅只如此。

花花说:波儿,有钱是好,但是钱买不来亲情,你做事不要让人看不起。你面对的是一个大着肚子愿意为你生孩子的女人,你说这话可能不合适。我没有生过孩子,但我知道,生孩子是一个女人过鬼门关,愿意为你舍命。

我沉默了,长期的商战,已经让我习惯于用价值理论去核算一切,看惯了人性中最黑暗的部分,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无论是哭泣、愤怒、谄媚还是微笑,我头脑中都会第一时间去分析他的动机,不会轻易动之以情。

花花说:你的心越来越硬了。

我说:生活教会了我。

这时,唐印疲倦了,趴在花花身上就睡着了。起风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起身回酒店。唐印胖嘟嘟的,我看花花抱着走了一段还有点吃力,便接过孩子抱在怀里加快步子,到了酒店,居然累得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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