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萍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用血祭攻击怪兽的时候，还潜入过它的内部。
她率先来到夜甲龙的脑海。
如果说正常人的思维空间是一片星空，里面满是载着回忆和温馨的星球，那这家伙的脑海就是早已消亡的世界！
暗淡的天空，无垠的黑暗，周围空无一物，置身其中，就如同被关入一座深海牢笼。
这足以说明，怪兽一直重复的话并不是由心而发，只是机械地动作罢了。
但谨慎的梁萍并没有就此止步，而是操纵精神力，迅速来到肌肉组织附近。
即使大脑可以压抑或者保护一些情感，但隐藏在精灵细胞之中，与生俱来的精神能量也不会骗人。
可梁萍发现，怪兽的细胞也极其不正常。
肌肉的每一次收缩发力，细胞就像无情地充能机器一样，毫无保留地释放全部能量，之后迅速消亡，靠着疾速地再生力再补充新生细胞。
但凡里面藏有一丁点精神力，它都会控制能量的输出，不至于这样涸泽而渔，如此一来，虽然怪兽的寿命会极具缩短，但它的爆发力和攻击力会上升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种高度，恐怕连苍骨这种煞灵都无法企及。
直到这时梁萍才确定，这家伙成了彻头彻尾的战斗机器，而且精神的招数没有用。
因为从本质来说，血祭这种杀招是去改变细胞内的精神能量，让其对细胞的调控发生紊乱，从而达到击杀的目标。
但既然它的体内不含这些东西，自然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不过她也不需要把这些原理全部告诉杨阳，只要跟他说精神类招数不管用就足够了。
战场上，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杨阳得到消息，不惊讶那是说大话，但现在可不是手忙脚乱的时候，既然决心对它动手，那就做好承担一定代价的准备。
砸到地上的他还没等冉雪治疗，一个挺腰就跳了起来，接着凌空一踏，脚下涌现数抹黑雾，像绷紧的弹簧，直直将他射了出去。
现在趁着暮萍还有精力限制它的行动，赶紧削弱实力才是上策。
夜甲龙见杨阳冲来，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凶狠的眼眸死死盯着这头猎物，似乎刚才那一次对撞没能杀掉杨阳让它极为恼火，这一次更是汇聚十二分的力量前来迎接。
杨阳也明白怪兽的状态，一味的正面对撞不是好选择，得想办法与它周旋。
初见怪兽的时候，他就试图呼唤过空灵的声音，因为从过往战斗来看，她大概率有着预知未来的能力，如果能得到她的帮助，战斗会轻松许多。
但说来也怪，她跟情懿一样，自从进了虚境，就好像被谁封住了嘴一样，始终一言不发。
现在这种生死时刻还不出现，可能她真的被什么限制住，或者忌惮某样东西，才不会现身了。
两方的距离极具缩短，杨阳赶紧撇掉乱七八糟的想法，聚精会神盯着怪物的动作。
师父丁魏然说过，战斗中，肢体的任何一个变化，都预兆着对手接下来的动作，就像自然界的变化一样。
例如燕子低飞将下雨、蜘蛛结网准送晴等等。
杨阳相信，这种规律放在精灵世界也是存在的。
只见怪物左腿肌肉绷紧，整个身体顺时针转了一个小角度，右肘部下降了几公分。
它打算以左腿为支撑脚，然后用右爪攻击自己！
杨阳立刻判断对手意图，黑雾缠绕半边身体，整个人如一枚陀螺转了起来。
二者相遇，怪物踏出的一脚被险中又险的闪开。
接下来，是右爪！
黑雾由半面转而汇聚底层，立刻托着杨阳向上飞去。
怪物失去重心，不但没有试图寻找平衡，那扫出的一爪更是威力惊人，刮起的风将附近的地面割开数条沟壑。
还好杨阳上去得早，不然一定会被做成切片面包。
现在两者一高一低，杨阳的位置占据绝对优势，他立刻凝聚力量，右拳膨胀的像是一枚大铁锤，向着夜甲龙急坠而去。
怪物由于惯性，整个身躯在空中转着圈，而杨阳就是抓住它目光看向地面的时候进行攻击。
“不管再怎么厉害，看不见对手也不会做出应对手段吧！”杨阳心想到。
但令他意外的是，虽然怪物没有视野，但背部的鳞片突然开始松动，接着瞬间弹起！
还好他反应及时，锋利的鳞片只是划开几道口子，没有伤及要害部位。
但这变故也让杨阳的攻击落空，眼睁睁看着大好机会溜之大吉。
再一次落地，杨阳心有余悸，因为方才那些鳞片，并不是胡乱朝背后乱射一通，而是相当精准地攻击他所在的地方，似乎它根本不需要观察就能锁定自己一样。
若是说它靠着声音和动作捕捉了杨阳，也有些问题，因为当时他分出了一部分黑雾当作诱饵，为的就是干扰它的判断。
但即便如此，怪物也没有一丝差错。
究竟是哪里的判断除了问题？
杨阳一边想着，一边大声喊向冉雪和粱萍，让她们赶紧过去协助暮萍。
小女孩放出的光芒已经暗淡不少，看样子气力很快就要耗尽了。
如果不能在这时候击败夜甲龙，那等黑暗降临，他们全都会成为口中的猎物。
他则再次冲过去，与夜甲龙纠缠到一起。
交战的过程中，杨阳越来越发现，对手的行动越来越灵活，而自己的诱导诡计，甚至有时连用都用不出去，就被夜甲龙突如其来的变向打乱计划。
杨阳终于明白，自己与夜甲龙之间的差距在哪了。
那是一种本能，是野兽为了生存、为了争夺领土，而誓要将一切其他物种清剿干净的血腥本能。
夜甲龙这物种自诞生之初，这种本能就刻在他们的心中。
它们与天上的鹰隼鏖战，与地上的猛兽纠缠，与海里的巨兽僵持。
最后，它们都胜利了。
而久经沙场的战斗，给它们的肌肉刻下战斗的烙印。
这种烙印，让它们对战时根本不需要思考，也根本不需要耍什么阴谋诡计，只需要朝着敌人一往无前就足够了。
而反观自己，只是一个劲儿地逃避着。
杨阳冷笑一声，人类，被称为万物之灵长，本应具备所有动物的优势，也包括这种战斗的本能。
但在历史的长河中，许多高科技的事物出现，让他们忘了，自己本来也是从血腥中搏杀一条血路的。
杨阳知道，要想赢，就不应该作为一个人，而应该作为一只野兽，与夜甲龙争个高下！
潜藏在内心之中的杀戮欲望，在无数次短兵相接之后被不断放大。
心跳加速，血液沸腾，皮毛竖起，仿佛视野之中见到的不是凶残的野兽，而是一只待宰羔羊。
周围，暮萍即使有冉雪和粱萍的协助，她也无法再维持亮度了。
黑暗降临，夜甲龙的速度再上了一个档次，直奔向杨阳。
后者竟是没有用出任何技能，正面迎了上去。
在三人的惊恐声中，杨阳硬扛着刺穿肩头的一爪，一拳狠狠砸向它的头部。
夜甲龙哀嚎一声，如陨石一般摔向地面。
烟尘四起，三人听见浓尘之中那一抹冰冷的话。
“这就是，战斗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