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安能辨我是雌雄 19

孟瑜是背对着易葭衣坐的,她回过头,看到易葭衣之后眼泪没有止住,反而越哭越凶。

“小.....小弟,三姐、三姐可怎么办啊.....”

杨氏支走了院中的下人,断断续续地说明了经过,易葭衣这才明白发生了何事。

孟瑜的丈夫名叫鲁阿万,主要是做海货生意。利用艮夏国东南两面临海的优势,将海边的货物运送到内陆,以及边境线以外的国家,赚取差价和中间费。

鲁阿万不过是一介平民,他完全靠自己双手,从零做到现在鲁家商铺的规模。吃苦耐劳,勤奋肯干,待店员也很好,在艮夏国甚至邻国都有很好的口碑。

当初孟庆德也是看中了鲁阿万这些优点,才会同意这门亲事。

初次听到鲁阿万这个名字,易葭衣嘴角就抽了抽。“鲁老大啊,完啦完啦......”不知为何,她满脑子想到都是这些。

总感觉这个名字的寓意有些不好。

果不其然,今天孟瑜就带来了她丈夫鲁阿万先生不好的消息。

鲁阿万这一次跟随鲁家商号一同去外地做生意,眼看着已经在回程路上了,却突然遭遇甲郎国外敌入侵。

他们临时落脚的城市被攻破,城主扔下百姓和军队南逃,士兵们没了主心骨,外敌如入无人之境。

鲁家商号带的东西比较多,人员也很多,混乱之下行动比较迟缓。其中大多数人来不及逃出城,如今生死未卜。

只有跟随鲁阿万出行的一个懂武功的家丁逃了回来,他带回了大部分银票,以及鲁阿万那边的消息。

此时没有外人,孟瑜便不顾忌易葭衣的女子身份,哭诉道,“小妹,怎么办啊,你说、你说,我夫君他,会不会........”

易葭衣一边安慰着孟瑜,一边回想刚刚听到的急报。

今天在朝堂上,易葭衣得知了不少战前最新的消息。

甲郎国此次南下,突破了北方防线的战役之后,竟然还有五十万大军。

甲郎国一路杀烧抢掠,攻城略地。

他们将石德怀将军以及几位忠诚将领的头颅挂在阵前的旗帜上面,当做开路的先锋一路高歌猛进。

听到这里时,朝堂上顿时一阵喧哗,纷纷忍不住怒骂他们丝毫不尊敬对手,并且连死人都利用,这种行为实在是无耻至极。

除此之外,甲郎国还俘虏了石德怀等将军的妻儿老小,让他们随军一同前进。遇到城镇就将他们放在军前,当做先锋。

除了石德怀等将军的亲人,还有一些路上掳来的有身份的人,比如城主、地方官员、知名富商等等....

试想,当艮夏国的军人在城头上准备迎战敌军的时候,见到最前方的人竟是我方百姓,其中还有为国捐躯的将军的亲人,甚至还有前一座城镇的城主。

士兵的军心肯定会动摇!

这些示众的人都是分批十几个关在一个笼子里,吃喝拉撒全在里面,休息的时候也不会放出来。

而甲郎国提供的吃食,也不过是最简陋粗糙的东西。

如此一路颠簸,风尘仆仆,面如菜色衣衫褴褛,气味极度难闻,看起来没个人样。

当对面的官员军人们看到这群人,士气就少了一半。

再加上太上皇赵集南逃,艮夏国易主的消息传来,后面的城镇一部分直接不战而逃。有一些仍旧坚守的城镇,也坚持不了几天,就被甲郎国攻占。

如此一来,又增添了一些新的俘虏。

甲郎国的人并不怕一路上拖着这些人是累赘,一来他们可以帮助打击艮夏国士气,二来路上因忍受不了这样环境而死掉的人也不少。

甚至于一些得了重病、身体太过虚弱的,就直接被甲郎国士兵拖出来砍死,然后扔在路边。

手段残忍,毫无人性,没有一点仁义道德可言。

朝堂上听到这些消息的艮夏国官员,没有一个不愤懑憎恨。皇上赵佑宸更是震怒,甚至忍不住大骂出声。

根据斥候来报,石德怀将军的亲人一路受尽折磨,已经死了大半。

有些官员听到,已经忍不住开始抹眼泪。

那是世代镇守北方边境的忠贞良将,那是以身殉国惨死敌人刀下的艮夏国子民,那是被贼人的挑唆而间接害死的艮夏国忠勇将军,那是被自己人和外敌连手斩落的英魂!

他死后不仅无法保留全尸,头颅还要高挂示众。全家人没能逃命,还要受尽心灵和身体的屈辱。

身为石德怀将军最亲近的人,一路坐在笼子里,每日看着前方石德怀将军的头颅,简直是人间至惨的折磨。

杀人诛心!

甲郎国不仅要杀艮夏国的人,还要诛艮夏国国民的心。

朝堂上有人建议,要派遣一组小队,秘密接近甲郎国军队,取回石德怀将军以及几位将领的头颅。

这个意见遭到了一些人的反对。

虽然他们都很想取回石德怀将军的头颅,但是这个做法太过冒险,成功率极低,简直是九死一生。还有可能激怒对方,让他们提前发动总攻。

双方争执不休,最后皇上也没有给出定论。

于是此事不了了之。

现在听到孟瑜的哭诉,易葭衣猜测,孟瑜丈夫鲁阿万会不会在甲郎国俘虏的人员之列。他是富商,随身携带诸多财物,名气也颇大,按照斥候的来报,可能性还是有的。

想要探听具体的消息,还需此刻去军营,找到斥候细问。除了白日上报给皇上的,他们肯定还有其它更详细的信息。

在没有鲁阿万的消息之前,易葭衣还是不准备告诉孟瑜,免得给了她希望,最后又是绝望的坏消息。

于是安慰了孟瑜好一会儿,易葭衣便起身向杨氏和三姐告辞。

“芹儿,你要去何处?”杨氏红肿着眼睛问道。

“娘,我现如今是正八品宣节校尉,现在要去军营报到。”

“什么?”杨氏和孟瑜一起叫道。

孟瑜都顾不上哭了,抓着易葭衣就问道,“小妹,你怎么官还越做越大了?那以后还怎么抽身呢?这个什么,什么校尉的,为什么还要去军营啊?你一个画师,还要去军营给他们画画?画遗像吗?”

杨氏轻拍了孟瑜一下,“呸呸呸,瞎说什么遗像,这么不吉利,呸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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