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合谋

怜与木花想要铳加入她们一起拦下瞳,留她做下一任巫女,铳自然不肯,那也果真如他所想,被二人派了族人看管,让他不得不后悔之前为何就念着同胞情谊去了人家的地盘,若是木花在他自己的领地中,哪敢如此放肆,不过那些族人顾忌自己的身份,与不敢太造次,只是不许他离开房间,其他便由他去了。

“幸好她们不知道这玩意儿还能再组装起来。”铳假装心烦意乱的在房间内走动,信步走到角落,想起卢卡奇亚和瞳尚且不知道此事,恐怕没有准备,好在现在是深夜,组织人手总是需要不少时间的,自己将这些零件组装起来,也许还来得及,于是逐一捡起详细检查,木花那时身体尚未恢复,全力不过如此,仅仅只是散架而已,倒不至于破碎。

“幸好我私下拆开过好几次了,否则还真难这么顺手。”铳一边说一边按照记忆组装起来,虽然这些零件琐碎繁复,但确实是比召集人手要快上不少,于是瞳和卢卡奇亚还在商量着接下来怎么劝服木花时,就收到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当然,毕竟那么多人盯着,铳也不能说太多,只是传了短讯叫他们快逃罢了。

“逃?逃到哪儿去?”瞳没想到木花和怜竟然如此翻脸无情,自己下意识里还想着多留卢卡奇亚几日,故而问出了这个蠢问题,而卢卡奇亚也奇怪她居然如此糊涂,但还是认真回复道,“自然是回去我们的家了。”这句我们的家听的瞳十分开心,但现在毕竟不是兴奋的时候,因此压住了欣喜郑重的点头表示同意。

当二人终于想起问莘叶的意见时,他却已经消失在了阴影中,只留下了一张纸条,说到瞳现在已无梦魇之忧,自己也就先告辞了,去的了无痕迹如同他突如其来的拜访一样,卢卡奇亚知道他是不想牵扯到眼下的纷争之中,而瞳则感叹他的神秘,认为他是真正的游侠,并没有求什么回报,如今就他们二人倒是更方便逃跑了。

既然是铳的通风报信,那也不算不告而别,瞳和卢卡奇亚也没有留下什么信件的时间,就想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到了他们的世界再给他传个讯息之类就算是告别了,而可能组织人手确实需要时间,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只可惜在自以为即将脱身之时,不知从何地赶来的人们拦住了他们,也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站在隧道入口让他们没有办法越过罢了。

“巫女小姐难得回家一趟,这就要走吗?”依旧是那个柔媚可人的声音,但现在听来如此可怖,木花自人群中走出,示意更多人围着隧道的入口,像人肉城墙一样结结实实的堵了起来,但她知道眼前二人均非等闲之辈,如此作为可不足以阻拦,于是一声令下,人们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自己,“巫女若是离去,我等便没有未来,那还要继续等死做什么!”

“木花?你做什么?”瞳和卢卡奇亚自然震惊,谁知怜都看不下去,拉住木花的袖子要她收回成命,一面还叫了自己人去夺过他们的武器,但他们做的决绝,大家也不敢贸然上前,反而僵持住了,“巫女小姐若是有心的人,自然不会想要抛下我们,既然已经抛下了,又怎么会管他们死活,那个未成熟的孩子是以后的事,怎么值得搭上现在的人命?”

“什么叫不值得?我是为了那一个孩子吗?我是为了未来无数的孩子!”木花言之凿凿,仿佛瞳不留下就是多么罪大恶极一般,“我知道铳他有其他的打算,可外面世界的人当真如此友好?他们如何能容得下我们?而月榊木永远护佑我们一族,所需仅仅是巫女的力量罢了。”这样的说法让同意忧心忡忡的怜无话可说,只是摇头却无以反驳。

“容不容的下,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更多的人聚集起来,只不过这次来的是铳,是友非敌,让卢卡奇亚放心不少,而他也果真是站在自己这边,向卢卡奇亚问道,“我这位朋友也算是个能管事的人,你来说说,你们的世界会容不下异类吗?”这话不好回答,但现在想走必须得说能够不可,但若他们要自己拿出什么证据可是拿不出的。

但要真的说能够,连卢卡奇亚都觉得违心,他现在正在忙活的是什么事?不就是帮着被囚禁在星空下的仿生人们得以离去吗?哪怕他们被当作工具也无不可,遗弃者和那些第四区的居民也没少受到恶意,虽然遗弃者是自己活该,但第四区的居民可没有什么错,却连第四区出身的神使,在他教导那些孩子们的日子里也颇被嘲弄。

何况还有瞳亲自体验过的溶血之疾,这个世界对异类并不友好,即使同为人类都因为区域不同而注定难以互相理解,若不是当年的巴别塔事件,恐怕现在还在互相争斗,来自未知地带与自己身体结构和生活方式都不同的人就更可想而知,因此他只是保持了沉默,而瞳毕竟年轻不太晓事,只知道自己活得不错,急忙应下说了“自然不会。”。

瞳的应承让场上议论纷纷,也叫卢卡奇亚心中叹息,在他们的世界有着一种身份可以免于任何偏见,但又承受了让人们又敬又怕的更大的偏见,如她如自己,身为神使便是如此,而瞳见他没有反应,心里奇怪的很,以为他是想起了仿生人的事情感到十分烦心,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脱身要紧。

“我不能保证人人如此,你知道世上众口难调。”卢卡奇亚最终选择了模棱两可的说法,“不过如果你问我,我自然不是这样的人,虽然无法左右所有人的思想,但你们若是要来,我自己至少是绝对欢迎的。”看着大家脸色缓和,又加了些码,“若是真的有朝一日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还活着的话,自然是鼎力相助的。”

木花听到这话,与遥遥相望的铳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了难以察觉的微笑,显然是等这句话太久了,随后便拿出一纸文书,叫卢卡奇亚立下这个字据,当然不是替整个星塔承诺,仅仅是代表他自己,这虽然仍然叫他感到十分怪异,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脱身手段,况且自己多半活不到那时候,因此接过笔就要画上自己的神使回路。

谁知,刚刚下笔就听得一声“慢!”这声音有些像木花,但明显是位男性也更清爽,而且这声音来自四面八方甚至存在回音,卢卡奇亚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只是被吓了一跳将纸面都染黑了,而三位族长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似乎是什么事情超出了掌控一般,随后,在所有人的面前,一位少年伴随着落花与旋风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

少年走到了瞳的面前,卢卡奇亚看着他的脸,又看了看瞳,转而看向了木花,惊讶的发现,虽然这段时间他见过的生的相似的人太多了,甚至整个边境之地的居民们生的大多大差不差,但这少年绝对是他见过的最像瞳的人,虽然木花几乎就是这个少年的异性翻版,但他们的眼睛却恰好区别不小,而瞳正是此处最像,其他还算能看出差别来。

瞳见那少年盯着自己,自然不敢动作,卢卡奇亚觉得惊讶,一时间也没什么反应,怜与木花觉得心虚,恨不得躲起来才好,那少年自己又不发话,一时间场面就像凝固了一般尴尬,唯有铳心里暗道不好,但毕竟牵扯不算太大,赔笑上前搭话,算是打破了沉默,“菊先生,怎么有劳您大驾?”

原来这位就是那个代替了巫女成为祭品的菊先生了,卢卡奇亚知道他曾经去过外面,对当年发生的事了如指掌,甚至可能知道大动乱的底细,又可能是瞳的祖父,他的意见至关重要,不敢贸然说话惹他不快,只是走到了瞳的身边拉住她的手表明了自己的坚持,而没有得到回应的铳碰了一鼻子灰,咳嗽一声掩盖尴尬,也走到了瞳的身边示意了立场。

也许是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了什么事,菊的眼神温和了不少,严肃的神情也缓和了许多,只不过,这只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随后他便严厉的对木花与怜骂道,“怎么,我们的家事不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倒去招惹客人,强留下不够,还要骗人家答应你们的条件,摆的是鸿门宴吗?”说到鸿门宴,菊意味深长的看了铳一眼,他赶忙低头躲避了视线。

这样的话自然是表明了立场的,现场众人五味杂陈,这家事算是大事化小,没扯上边境之地与星塔的关系,而这客人二字至关重要,将瞳排除在了边境之地的居民之外,自然是没有想要让她成为巫女的打算,卢卡奇亚听了松一口气,看上去,这位菊先生是讲道理的人,站在自己这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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