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地往前走了一步，姜轻又猛然清醒过来，停下脚步警惕地盯着他。
“你干什么？”
贺凌寒嘴角勾起的笑充满了痞气，淡淡说道：“想要贺太太离我近一点，谈话的时候能更听得清楚。”
姜轻：我信你个鬼。
她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眼底的警惕没有减少一丝一毫，只催促他：“你快去洗澡，臭死了。”
“累了，不想洗。”
姜轻：“……”
她转头拿了自己的手机就走，要去客房睡。
贺凌寒也没有追上去，修长的手指撑着自己的太阳穴，语中带笑：“家里所有房间的备用钥匙都在书房的保险箱里。”
言下之意：这屋里就没有他进不去的房间。
姜轻背脊僵了僵，又低头看了眼时间。
实在太晚了，这个时候老太太肯定已经睡下了。
要不然，自己过去老宅睡，就算贺凌寒也跟过去了，但到了那边谁也不敢闹。
可现在……
姜轻有些无奈，转回去跟他四目相对，“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没想到贺凌寒这么快就查到自己在海城买房子了，连装修团队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要不是心里百分百肯定杜云开不会出卖自己，她都要怀疑贺凌寒在自己这边安排了卧底。
“我是在那边买房子了，装修也的确是准备自住。”
“然后呢？”
“自己的地方，总能更好地把控。”
姜轻这话说得很有技术，以至于让人有种错觉——
她买房子装修，是为了以后去海城能有个自己的地方落脚。
虽然住酒店很方便，但酒店毕竟是人人都可以出入的地方，安保再好也总有疏忽的地方。
她这么做，好像也对。
但贺凌寒心里更清楚另外一点——
老太太一定是掌握了别的消息，所以特地提醒自己姜轻在海城买了房子。
她心里偏向姜轻，不愿意说姜轻什么不好。
但又念着自己是她的亲孙子，所以提醒自己去查。
要查当然查的出来，但夫妻之间的这点事，还要花费人力财力去折腾，贺凌寒就觉得很可笑。
“姜轻，过来。”
这一遍，他说得很严肃，有种要和你谈判的感觉。
可无论他是轻佻还是严肃，姜轻都不想到他的身边去。
也不知道怎么了，从贺凌寒今晚回到家的那一秒开始，姜轻就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种气息，还夹杂着危险。
“有事说事，我听着。”
“从我答应遵守你写下的那是条规定开始，我没有哪里做得不好吧？”
姜轻点点头。
贺凌寒又道：“那你呢？你在干什么？背着我买房子装修？”
姜轻：“那房子……是之前看好的。”
贺凌寒：“……”
想、杀、人！
“所以，从海城回来之后，你就在准备这件事了？”
姜轻再度点了点头。
贺凌寒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有种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傻逼感。
“房子是你自己看好的，装修团队是杜云开帮你找你的，你是不是忘了，他在海城对你做了什么？！”
贺凌寒原本没想动怒，但一提到上次的事，脾气就瞬间失控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几个大步就逼到了姜轻的面前。
姜轻被他突如其来的凶悍吓了一跳，呼吸都有些滞住。
贺凌寒垂眸盯着他，深邃的眼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喝多了，有些红红的。
他万分恼怒地低喝：“知情的以为杜云开是在当舔狗帮你，不知情的还以为你跟杜云开要双宿双栖呢！”
姜轻本来还有点怕他，‘双宿双栖’这个词一落入耳朵里，那点害怕瞬间就被刺激成了炸毛，她讽刺地笑着问道：“那贺总属于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
贺凌寒眸光变得更暗、更冷，呼吸也更重，这是气急了的表现。
姜轻却完全不在意，更嚣张地挑衅：“贺总是忘了自己外面有个吴千雪吧？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你跟吴千雪早就双宿双栖了！”
多少人明里暗地笑自己，他是耳聋还是眼瞎啊？
“贺总怕是忘了，在签署婚前协议的时候，我们就说好，婚后生活互不约束互不打脸，现在我的脸都被贺总打肿了，难道贺总还要反过来指责我？”
“我说过的，无论是交际还是经济上，我都不会约束你，但——”
“放心，我没给你戴绿帽子。”
他最在意的，永远是自己的面子。
但凡思考事情的时候带点脑子，都应该时刻记得自己现在身怀有孕，怎么可能跟杜云开之间有什么。
“贺总还有什么别的要问的吗？没有的话，可以允许我去客房睡吗？”姜轻问得冷漠又疏远，好似跟他之间隔了条银河。
明明……彼此就站在面前。
贺凌寒一口气卡在关键的地方，上不来也下不去，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憋死了。
而这个时候，姜轻见他不动，就当他是默认了，转身要走。
身后的人忽然身出双臂，将她抱入自己的怀里。
“贺凌寒！！”姜轻真的要炸了。
好的不好的自己都说了，他要是还敢……
“我们试试。”
没头没尾的四个字，却带着浓浓的妥协。
贺凌寒是对自己妥协了，对自己心中那份说不清道不明，时时刻刻被姜轻牵着走的情绪妥协。
“姜轻，我们试试。”
姜轻完全懵了，“试……试什么？”
“一起努力当好爸爸好妈妈。”
这为什么要试？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姜轻觉得自己还是对他太仁慈了，总以为他的思维能转变得跟正常人一样。
不过好在，贺凌寒随后补充了一句她想听的：“也试试当一对正常的夫妻。”
姜轻的心跳立马就变得快了些，然后还有点乱。
幸好现在她是背靠着贺凌寒，身后的人也看不见她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她轻声问：“什么叫正常的夫妻？”
“就像……”
贺凌寒突然卡壳。
他仔细想了一下，自己身边竟没有一对正常幸福圆满的夫妻。
不是没有感情的商业联姻，就是自由恋爱结婚后闹得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