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9 拜山

叶南秋坐在工作台前,就着铜台上的灯光,对着襦裙恶狠狠地刺下了一针又一针。看着缺口处缝上去的密密麻麻的针脚,他嘴里的碎碎念一直就没停。刘梦彩坐在他身后的床上,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隔空感受着对方的“怨念”,害怕得缩了缩脖子,明智地没有接话。

在穿针引线间,太阳逐渐地降了下去,万物慢慢笼罩上了一层昏暗。“吱呀”一声,刘梦彩推开了小屋的木门,抬起头望了一眼天光,然后和师兄道别,一步一步地下山。一个人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刘梦彩四下看了看,见周遭没人,这才俯下身仔细观察刚刚修补的地方。真别说,师兄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给力。摩挲着缝上去的剑形补丁,补好的衣服看起来更好看了,刘梦彩这样想着。

也许是想的有些出神,迎面走来的两位黑衣人都快要贴到在她的脸上了,刘梦彩还没有察觉。在对方面前站定,黑衣人兀自开口,冷漠的声音里听不出情感:“小女娃,打扰一下。请问,齐虚峰该怎么走?”刘梦彩还没有回过神来,下意识地伸手指向了前方。然后她看到问路人这一身捂得严严实实的装束,后知后觉般反应过来:“您要找谁?”目的达到,黑衣人也就不过多耽误,向对面拱了拱手,也不做过多解释,继续朝着反方向前进。

刘梦彩刚还琢磨不透,一共自己家就三口人,他们要找的是齐虚峰上的什么人,这会儿看见对方背道而驰,才意识到对方就没打算去自己家。不好,那边是回雁峰,对方来者不善,师兄可独自一人待在上边啊。刘梦彩当即拔出佩剑,转过身对着两位黑衣人沉声说道:“还请阁下告诉我到底要如何。否则,我可能不会让您过去。”黑衣人停下脚步,纵使背对着她,依然能感觉到两人的戏谑:“桀桀桀,刚反应过来啊。女娃娃,如果只凭你,拦不住我们的。而代价,很可能就是身死道消。”刘梦彩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她握紧了手中的利刃,用一往无前的口吻,不容置疑地说道:“那便身死道消!”对面两人明显动作一僵,一人对着另外一人揶揄道:“他还真是……呵!你说,要是咱们俩把这女娃在这杀了……”另一人回以深深的叹息:“唉,别找不痛快。”说完他伸手在宽大的衣袍之下,对着旁边的袖子一拉一扯,同伴瞬间会意,随后两人一左一右,交错地走出了小路外面,一个闪身,各自消失在了暗淡无光的树林里。

刘梦彩这里算是虚惊一场,本来她的直觉认为,对方没必要说谎,所以她当时都是抱赴死的态度上前。结果还没开打,对手先闪人了。当然,她更担心即将被找上门的叶南秋,连剑都没来得及收起来,她就这么提着,一路就要去找师兄。

回雁峰上,叶南秋一边翻找着资料,一边不时往纸上记录些什么。突然,外面响起了一个声音,似乎是两道声线同时开口,略显生硬:“骑驴客(放鹤人)前来拜访,贸然上门还请见谅。”叶南秋听到这里,有点诧异:自己深居简出,又尚未出名,发生了什么,谁会来访?不过他还是合上书本,推好椅子,出门看个究竟。暮色苍茫中,山峰远近的景物似乎都变得模糊。门外,两道漆黑的身影并肩单膝跪地,看到叶南秋出来才肯起身。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摘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了一张苍老的容颜。刚毅的脸庞异乎寻常的严峻端庄,让人印象深刻。“我们是正协体的全权代表,一组代表共正副两人。”

正协体,全称“正义协定共同体”,前身是孤星时代的“正道联盟”,宗旨是天下大同,也就是建设一个无阶级压迫,无贫富差距,社会生产力空前,人民能各取所需的社会。理论上,当年组建时,它是统领一切的,下辖有几大机构,管理各族人民,负责规划生活中各方面的事务。其实呢,正协体早就被下面大大小小的势力架空了,没啥实权,办事效率还贼低,只会在宗门之间有矛盾的时候跳出来和稀泥,也就是个名誉上的最高机构了。所以听到对方这样的背景,虽然听起来挺高大上的,但叶南秋对来者不抱什么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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