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良走上前去，细细打量这台名叫‘女娲’的国产手术机器人。
仪器十分精密复杂，同时也足够庞大，超过两米的高度，楚良必须要微微抬头才能看清全貌。
最显目的部分很显然就是下垂的两条机械臂，纯白的机体末端留有凹槽，特制的手术刀和镊子等手术器械可以连接在上面，替代主刀的双手，完成更加精密的手术操作。
“为什么2009年的庐州会有这么一台手术机器人？这怎么可能，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发展，十几年后国内也没有研制成功一台合格的手术机器人，难不成历史改变了？”
楚良内心的震撼无与伦比，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眼前的这台名叫女娲的手术机器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石教授很满意楚良震惊的模样，他默默欣赏了好久才开口说道：“楚主任你也不要太惊讶了，手术机器人不是什么秘密，国际上很多国家都在竞赛研发，这是肉眼可见的未来，其中蕴含的财富和机遇人人皆知。”
楚良收回目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说道：“但最后的胜利者肯定是会有一个，一旦有一方提前完成手术机器人的研发，他就会很快速的垄断这项尖端技术，全世界的市场都是它的。”
这不是预言，而是楚良亲眼所见的未来。
石教授点点头：“没错，目前看来，拥有觉醒计划的达芬奇，很有可能就是第一个完成研发的手术机器人项目。”
“女娲呢？她现在是什么情况？”楚良看向洁白的女娲，仅仅是从视觉上看来，他和宣传册上的达芬奇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楚良很清楚，这很有可能只是徒有其表，达芬奇能够垄断整個手术机器人市场十几年的时间，绝对有它独一无二的优势。
果不其然，石教授略显无奈道：“很可惜，女娲只是一个空壳，手术机器人最重要的核心技术并不是这些机械臂，而是运行系统，女娲的系统现在还很初级，距离进入临床还有很长的距离。”
“我可以试试吗？”楚良突然问道。
“当然可以，这就是我让你来的目的。”石教授说着，又转身走到了另一边，掀开了同样和墙面融为一体的白色幕布，露出了里面的操作仓。
在临床上有一个规律，越是精密的仪器，操作其实越简单。
就像眼前这台庞大精密的手术机器人，操作按钮其实很少，主要就是一个操作杆来移动机械臂，几个按钮来操控机械臂的抓取、放开、以及细微的角度调整。
整个操作系统，也就比那些街机稍微复杂一点点。
但话又说回来，仅仅靠这么一套大道至简的操作系统，就想要在极其复杂的术野上落刀，对于操作精准度和熟练度的要求显然就到达了一种恐怖的地步。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手术台，更没有模拟人，楚良只能坐在操作仓里面，简单的操控了一下机器人，做一些最简单的手术动作。
滋滋滋。
机械臂在楚良的操控下快速移动，顶端的凹槽也灵巧的变换着角度。
这一试，就试出了问题。
“好费劲。”楚良从来没有操作过手术机器人，但即便是不对比，他也很清楚女娲的操作系统肯定是不过关的，操作起来太费劲了，精准度和人手完全无法相比。
顿涩的感觉，就像是十几年没有运行过的齿轮，上面布满了岁月的锈迹。
“这就是操作系统的差距，达芬奇的觉醒计划记忆了全世界大量优秀外科医生的操作轨迹，再通过计算机进行不断推演，从而不断完善它自身的操作系统，这一点女娲做不到，楚主任你只能靠你自己去调教女娲。”石教授解释道。
楚良从操作仓走出来，再次看向女娲的时候，眼神中的震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遗憾。
“2009年的庐州藏着一台国产手术机器人，可惜它连被人们认识的机会都没有，几年后达芬奇会用一台手术结束一切，女娲则会淹没在历史的尘埃里，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石教授这时候说道：“楚主任，你觉得怎么样？女娲能不能满足你的要求？”
楚良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能不能把机器移到省二院手术室去，我需要真实的模拟一下手术操作，这样子用想象力凭空模拟，意义不是很大。”
“当然可以。”石教授倒是很大方，没有过多思考便答应了下来。
意外得到了一台国产手术机器人，许师傅的手术似乎又有一线希望，时间来到第二天，女娲就被石教授派人送到了省二院手术室。
山本龙一郎又承包了楚良所有的工作，而从工作中脱身的楚良则在女娲的操作仓里泡了一整天。
他在按照石教授教授的办法，不断调试着女娲，让她渐渐能够适应自己的操作。
虚拟手术室也在其中帮了很大的忙，真实模拟的效果是多少次练习都无比媲美的，连续十几次失败的经验，很快就让楚良吸取到了宝贵的经验。
也不知道是女娲在不断地调试完成了自我进化，还是楚良渐渐熟悉了女娲略显僵硬的操作系统。
时间来到傍晚时分，楚良已经可以操控着女娲完成一些比较精密的剥离、缝合、切除等等手术基本操作了。
“腹膜后的空间很逼仄狭窄，不过女娲的操作臂可以360°旋转，对于这种特殊部位的手术有奇效，有了女娲，许师傅的手术算是有保障了。”
楚良双手交叉发力，松解了一下略显僵硬的双手，心里却丝毫没有一丝解决问题之后的喜悦。
他很清楚，本质的问题其实根本就没有解决。
自己能够驾驭女娲，并不代表着其他医生可以驾驭，达芬奇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贯彻觉醒计划，就是为了让手术机器人的操作系统能被大部分医生接受，让它成为一项能被普通医生掌控的技术。
历史的轨迹并不会因为许师傅的一台手术而改变，达芬奇最终还是会垄断科技，垄断市场，未来依旧会按照楚良目睹的那样重演，一切都不会改变。
楚良摇摇头，这似乎不是他一个小医生能够干预的事情，但这种面对历史洪流的无力感，依然让他没办法开心起来。
沉闷着走出手术室，楚良正准备换身衣服就下班走人，却听到有人突然在他身后说道：“楚主任看你的表情似乎不太开心，怎么？女娲没办法让你满意。”
楚良转过头，认出了来者：“假奶妹？”
奇怪的读法让贾乃眉产生了一种不好的联想，她细长的眉毛先是搭在一起，然后又很快舒张开来：“楚主任，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啊，真是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