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9章

众人又谈了些江湖中的奇闻怪事,便即尽兴而归。西门雁感激楚天舒出手逼退唐无忧,是以安排他独自住了一间上房。楚天舒连称不敢,西门雁却强自将他推入了房中。

睡到中夜,忽听屋顶瓦片轻轻一响,楚天舒何等了得,立时便即惊觉。他纵身而起,便如一头灵猫般闪到了床下,伸手拿过外衣,悄无声息地穿上。屋顶那人听了半天,似乎觉得屋内之人已然睡熟,便自慢慢向西去了。此时正当盛夏,楚天舒睡时并未关窗,听那人去得远了,楚天舒身子一动,便从窗口跃出,右脚在窗棂轻轻一点,人已到了屋顶之上。清冷的月光下,隐约可见两道人影正自向西奔去。其中一人身形纤细,竟像极了吕红菱。楚天舒心下不解,便施展轻功悄悄跟了上去。

那两人七转八折,径直到了一个破败的土地庙中,楚天舒此时已然看清,这两人一个是吕红菱,另一人却是白万仞。原来西门雁敬重江南七侠,是以安排白万仞与甘思瀚也是各居一间上房。楚天舒见白吕二人深夜潜出,不知意欲何为,心下不由大为不解。

他悄悄来到庙后,从一处破窗中偷偷向庙中窥视。此时白万仞已自燃起一根蜡烛,对吕红菱道:“师妹,师兄深夜请你出来,你一定心中不解罢。”

吕红菱道:“四师哥是不是有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想说给师妹听?”

白万仞点了点头,道:“师妹,那姓楚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来路?”吕红菱愣了一下,庙外的楚天舒也是吃了一惊。吕红菱道:“师哥为何这么问?”白万仞道:“那少年武功奇高,行踪诡密,虽说今日出手相助,但焉知他不是另有打算?我见你与他过从甚密,是以才想向师妹打听一下。”

吕红菱脸上一红,心下又颇有些不快。白万仞如此一说,倒好似她与楚天舒间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当下低声道:“师妹与他也是初识,却也不知他的身世。只是楚少侠虽不说他的师门来历,但看他的为人不似坏人、、、、、、”

白泰宫叹了一口气,道:“师妹,江湖中风波诡异,对任何人都不可轻信。此次楚东藩约战甘大侠,事情绝不简单。师妹可以想想,楚东藩这人籍籍无名,却敢向甘大侠挑战,若单以‘求名’解释,只怕这人也太狂了些。何况单只比试武功,又何必选在唐门?”

吕红菱心下一惊,道:“师哥莫非担心他另有图谋?”白万仞点了点头,沉声道:“唐门是数百年来江湖中最为神秘的一个组织,此前曾数度妄图独霸武林。远的不说,当年白衣教崛起之时,唐门便蠢蠢欲动,本打算待白衣教与中原各大门派拼得两败俱伤之时,坐收渔翁之利。好在恩师她老人家联络各派高手,先行击败了白衣教,又杀了唐门派往中原的数名高手,这才逼得唐门退出中原。恩师隐退江湖之后,中原武林便以甘大侠为首,唐门若想独霸武林,必要先除去甘大侠而后快、、、、、、”

吕红菱听他说得颇有道理,心下已自信了八分,道:“师哥猜想这楚东藩便是唐门的高手罢?”白万仞道:“我还不能断定,但据种种事情猜想,这却是最好的解释。那楚天舒也姓楚,武功虽出自武当派,但焉知不是武当派的叛徒?否则以六师弟见识之广,何以兀自猜不出他的来历?”

吕红菱虽相信楚东藩十有八九与唐门有关联,但说楚天舒是其一党,她却说什么也不信。当年任天一一事,因牵缠些儿女情长在内,是以恒山神尼一直未向弟子们说起。便是吕红菱,也仅知道任天一之名,至于这位前辈到底做过哪些轰轰烈烈的事情,恒山神尼却未曾说起。但恒山神尼对任天一的为人却甚是钦佩,常对吕红菱说起这位一代宗师。白万仞出师门较早,自是不知这些事情。

吕红菱道:“这位楚少侠来历颇奇,依师妹看来,与咱们师门很有渊源。师哥尽可放心,我保证他不是恶人!”白万仞虽仍担心,但见吕红菱态度坚决,素知这小师妹年纪虽幼,却颇有见识,当下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还有一事,不知当师兄的该不该说?”吕红菱道:“四师哥,咱们同出一门,你便如同我的兄长一般,有话尽管说便是。”白万仞挠了挠头,似乎颇有些为难,眼见吕红菱愣愣地望着自己,将心一横,道:“师妹,你是不是对楚少侠、、、、、、对他有、有了情意、、、、、、”

此话一出,楚天舒惊得险些叫出声来,却见吕红菱一张俏脸涨得通红,隔了半天才道:“师哥,你别取笑我了,让六、、、、、其他师兄听到,不笑话我才怪呢?”白万仞见她这副模样,知道她仍对甘思瀚情深不舍,倒放下了心,笑道:“倒是我多虑了,师妹千万不要见怪。只是我见六师弟对你和楚少侠似乎生了些误会,是以才有此一问。你六师兄面皮薄,有些话该说却也不说,师妹你应该知道、、、、、、”

楚天舒听得心惊肉跳,也就没听见白万仞又说了些什么。他心下对吕红菱实是很有好感,只是适才看来,甘思瀚对吕红菱情深意重,吕红菱对甘思瀚也是爱慕倾心,一时间心内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时间竟自不知身在何地。待醒过神来,却听白吕二人仍在谈论寻楚东藩到底是何人物,他不欲再听,便自悄悄地走了。

楚天舒却也未回那客店,远远的找到一处无人的河边,坐在岸边发呆。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是微明,他猛然间站起身来,一声长啸,心想:“甘六侠乃是了不起的大英雄,吕女侠和他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在此徒增他们的烦恼,不如独自去唐门罢。”

他心意已决,便不似适才那般沮丧,耳听得此起彼落的鸡鸣之声,心下便似放下了一个大包袱,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小镇,转头径直向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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