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生活实际上从来只有更糟，没有最糟。
被人刺激到开启了深渊，我原本以为是最为糟糕的事情，但是结果就是有更糟的后果——用了上千年塑造的人格直接陷入崩毁。
现在没有维尔，只有陆维，还是一个在游戏里面疯掉的陆维。
在说完那句“说的好像现在就是我想要的一样。”那句话之后，那个对世界温和的维尔就瞬间死掉了。
证据就是我从幼年的状态瞬间变回175的样子。
在预设人格还没有垫上去的时候，饥饿便已经驱使“我”去转化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沦为食物养殖基地。
还好系统将沉睡中的我唤醒，才没有导致灵界的全方面侵蚀。
如果我没能醒来，我想在城镇之外的黑夜女士估计也跑不掉。
疯掉的真神恐怖，还是说现在这个我更加恐怖……唔，我还是放弃思考吧。
理智这种东西，我根本就不需要啊。
52.
说句实在话，我也没有想到克莱恩居然会出现在那里。
按照命运，他应该在鲁恩才是。
但是结果就是自身难保的黑夜和她的小黑猫都出现在了这个城市。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黑夜不会冒着被疯掉的风险用那种害怕我发狂的表情在城镇外面等我，甚至像是空的要死的站在我的边上。
我思考了一下，让我的管家系统寻找我需要的信息。
它寻找了片刻之后，沉默不语，犹豫再三之后，它没有违抗我的命令，将一份报纸递给我。
那是一封三天前发行的贝克兰德的报纸。
漫不经心的翻看了一边之后，我将报纸递给系统。
在系统还没有接过东西的时候，那张报纸便已经被血肉侵蚀，在明媚的阳光下灰飞烟灭。
我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一片天旋地转。
“维尔……”
“我会让参加那场谋杀的家伙全部”
“她”
“可她是我的孩子！我最后的养女！阿曼妮西斯。”我喊了一句黑夜的名字，眼中只剩下了一片冰凉。
我可以将施与莫比乌斯家族的暴行咽下，我可以将自己所受的命运恶果全部吞下，但是
“伊丽莎白她什么都没有参与。”
她是活着的莫比乌斯家族里面唯一一个没有沾染血腥，没有迫害他人，没有杀人也没有犯罪。
“她是一个好孩子，和格尼尔一样。”
她是光啊。
可是光是为什么倒在血泊中啊！
仅仅是因为她妨碍到黑暗里面的蚊蝇得利吗？
我最后的小女儿啊，还是没能等到她的母亲给她添置嫁妆送嫁的那天。
黑暗吞没了光，同样也吞没了我最后的稻草。
53.
“只是战争而已。”
我闭上眼睛，大脑一阵嗡鸣。
“只是死了一个莫比乌斯而已。”
是啊，只是死了一个莫比乌斯而已。
千年之前，他们是那么评价我的格尼尔，千年之后，他们也是那么评价的伊丽莎白。
千年之前，我的小格尼尔停在了二十几岁，千年之后，我的小伊丽莎白也停在了二十几岁。
她们多年轻啊，就已经埋骨在异乡了。
在脖子上面的围巾颜色依旧鲜艳，可是送这条围巾的孩子已经苍白了。
54.
“别哭了。”
被一个人拥入怀内，千年的时光似乎没有也没有改变。
在千年前，我站在格尼尔的墓前被她拥入怀内。在千年后，我站在伊丽莎白的怀里面被她拥入怀内。
“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
罗塞尔在晚年的时候，总是这样子站在他的王座上面絮絮叨叨的念着。
半疯的他望向窗外的眼神总是一半冰冷一半绝望。
冰冷的是他的神性，绝望的是他的人性。
那个时候，他觉得难以呼吸。
而现在轮到我难以呼吸了。
唯一信赖我的孩子死于谋杀，而莫比乌斯家族发出的声音仅仅只是“只是死了一个莫比乌斯而已。”。
千年中变了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我都不认识了。
55.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从墓前回来的。
或许是黑夜送我回来的，或许是系统将我架回来的。
等我从那片窒息中缓过神来的时候，我坐在我孩子的遗物面前。
阳光打在我的身上，可我却只觉得一阵冰冷刺骨。
伸手将一个编织物拿在手上：小小的龙毡玩偶在我的手里面看着我，琥珀眼睛透着光。
红色的液体滴在那颗琥珀眼睛上，染红了它边上的毛。
我手忙脚乱的寻找手帕想要将那块被我弄脏的地方擦干净，却反而弄巧成拙的将那片红色的污渍弄的更大。
普涅涅斯站在门外看着我。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寒气从骨头里面冒出将自己全身都浸了一边。
过了许久，他低声喊了一声“母亲。”
56.
就挺陌生的。
也挺玄幻的。
57.
其实现实还有更加玄幻的。
比如伊丽莎白是他推出去的挡箭牌，就比如说谋杀伊丽莎白的人里面还有一个叫普涅涅斯。
我实在是不懂，现在的他是用着怎样的心情出现在我的面前。又是抱着怎样的资格出现在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面前。
弑亲仇人的资格吗？
似乎在他的眼中什么都可以牺牲一样。
格尼尔可以被牺牲，伊丽莎白可以牺牲，甚至是他管理的莫比乌斯家族其实也是可以牺牲的。
罗塞尔遭遇的命运终于轮到我体验了一遍了，这可真是报应不爽啊。
可真不愧是我的孩子啊，不折手段都要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真不愧是从我父亲那里面便一脉相传的卑鄙啊。
“路易他还真是单纯啊。被放弃的那一刻，还依旧等着你会去救他。”
现在的他估计已然带着被背叛的绝望沉入海底了吧。
明明那个孩子是那么喜欢他，喜欢到将自己的心脏刨出来刻上普涅涅斯之后再放回去。
只是可惜啊，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路易一丝。
路易只是一个十分好骗的工具人而已。
58.
“真是好笑呢……我居然只剩下尚未出世的孩子了呢。”
我能明显看到对方的压制的怒气和疯狂。
为什么呢？我明明也是您的孩子啊！
从对方脸上读到的语句简直令人感到作呕，上一个让我在脸上读到这种语句的还是我的长子。
结果就是这两个家伙都喜欢给我狠狠的捅上一刀，将我的锚毫不留情的斩断。
一模一样的表情，一模一样的作呕，结果就是什么都没有变嘛。
我果然不喜欢继承了我血脉的畜生。
“真让人感到恶心啊，你这家伙。”
他像是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刀，有些狼狈的站在门外面，脸上的神情越发的作呕了。
系统出现在了我的后面，露出冷漠的讽笑。
“只不过是仗着主人容忍度的小丑而已。”
我听到它是那么对普涅涅斯说的。
我站了起来，没有看他们两个一眼，捏着手里面的玩偶从窗外跳了出去。
59.
为什么？
母亲为什么不曾看我一眼？
为什么那些没有关系的垃圾们就能得到母亲的垂青，被她视作孩子？
为什么母亲您用那种冰冷的眼光看着我？
只要我杀了他们，您是不是就能将分给那些垃圾的视线重新投回我的身上呢？
我是您亲生的孩子，所以我杀了他们，您一定不会怪罪吧？
您只要将视线投向我就好，只要您一直停留在我的身边就好了。
我会是您最听话的孩子，我会达成您一切的需求，只需要您一直留在我的身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