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学权的话，让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话是实话，钱乔峰若再来晚一点，可能就真的没手术剩了。
钱乔峰脸皮抽动，好在被口罩遮挡住，忍住内心波动，用目光询问了一下陆成，陆成也对他点了点头。
钱乔峰便才走近农学权，低声说：“农主任，我今天报了一个线下的培训班。昨天准备退，但对方说今天就要开课，之前名额已经满了，拒绝了不少的学员。”
“所以？”钱乔峰语气里有些为难，还是要请假。
农学权就很快把梗接了过去。
道：“人不去可以，钱再不去，就不合适是吧？”
钱乔峰的脸皮再次跳动，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祈求。
“术后医嘱开好，手术记录及术后病程的模板建好后再去。”农学权挥手，也没真地拿钱乔峰去学习的事情开玩笑。
“谢谢农主任。”钱乔峰知道，农学权虽爱开玩笑，但是在工作、学习上，还是不会迷糊的。
钱乔峰说完，立刻转身就走出了手术间。
农学权则在钱乔峰身后借此机会督促众人：“看到了吗？一帮之主，都还忙着学习，你们也要好好反思下自己为何抽不出空来搞学习了！”
陆成闻言眼皮一闪，农学权这是在借钱乔峰来敲打和催促他们学习，但是这话从农学权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农里农气的呢？
很快，秦友坤从手术间隔壁的隔离室走出来，表情有些凝滞和错愕，眼珠子转动不已。
“秦主任，我们之前做的手术，应该？没问题吧？”农学权则往圆形钢凳上一坐，问。
秦友坤赶紧哈头：“农主任做的手术，肯定没问题，肯定很好！”
“好在哪里？”农学权马上追问。
秦友坤的脸，再泛成菊花般讨好：“自是都好的。”
农学权只翻了翻白眼，除了这句，秦友坤不会别的话了似的？
索性没理会。
而是见组里，除了自己学生黄硕外，胡艺等人都已到齐，便说：“胡艺，卜杰林，友坤，麻醉科的楚主任讲了，以后不仅要注意手术质量，还得注意手术速度。”
“他好早点下班。这是对我们骨科，有意见了，晓得吧？”
秦友坤闻言，瞳孔赶紧一缩，才坐下去的一百八十斤赶紧站了起来：“农主任，楚浩，他不敢这么说吧？”
娘希匹，这不要了亲命么？
楚浩这么讲话，还知道农学权知道楚浩等会儿是要和自己去钓鱼，这不把自己给撕了？
农学权看了秦友坤一眼，这是楚浩说的话，你替他解释什么？
卜杰林压根没当回事，继续坐在那里玩手机，留着八字胡的胡艺就笑着道：“农主任，楚主任平日里挺儒雅的，性子也是随和，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呀？”
胡艺今天心情不错，第二台手术是他主刀，他自是要同时讨好楚浩和农学权，农学权是组里面的技术担当，楚浩则是病人术中的守护神。
可别让逗比农学权过分解读了楚浩的话，产生分歧。
“你认为我是在故意给楚浩加戏？”农学权认真看向胡艺，反问。
“我不敢有这个意思，农主任。”胡艺笑吟吟，赶紧示弱。
你就是有这意思。
农学权的脸色稍稍一沉，并未再多说话，胡艺是湘南大学附属二医院的骨科硕士，师从湘南大学附属二医院的骨科大主任，全教授。
见识和跟台过的专家教授不在少数，农学权即便过了医学会4级医师的认证考核，也挤不进胡艺认知中的顶级医师之列。
看了看秦友坤和卜杰林这二位，秦友坤这一百八十斤的大胖子，竟然对胡艺有些发憷，胆小如鼠的他，也不敢接胡艺的话，生怕得罪了胡艺的老师们似的。
卜杰林则仍然死人脸，仿佛没听见胡艺所说的话，如世外高人般。
然后果断地对最好欺负的陆成招手，一本正经说：“小陆，你之前有说过骨折的手法复位有几个层次，但是你知道，骨折的手法复位，该从什么时候开始着手和练习吗？”
站着的陆成看到农学权招手，只能走近，闻言稍稍一愣。
“骨折手法复位为闭合复位，属于临床二类操作，你如今已经算资深住院医师，在临床上，在上级医师的指导下，是有资格进行这样的操作的，不过在此之前，你得要体会骨折闭合复位的手感。”
“你计较着，咱们骨科，大部分的骨折病人在过床的时候，为什么非要叫住院医师去帮忙过床，只是因为年轻力壮还是？”农学权开始对陆成认真拆析。
以前的陆成，是没在意这些细节的，可如今的他，再次听到农学权这么一讲，本就拥有简单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精通）及下肢骨折手法复位术（专家残卷一）的陆成，顿时眉头紧皱起来。
残卷只是手法复位的一部分，是不完整，不代表没有内容。
“农主任，您的意思是说？骨折病人在术前，骨折断端未固定时，会发生既有疼痛，所以过床时，只有专业的人，才知道骨折在足够牵引的过床过程，才能达到无痛周转。”
“这是？”陆成突然一下子，恍然大悟，这是他以前经常遭遇的细节，可没这么深的体悟。
这就是4级医师的厉害之处么？
“复位的流程中，第一步是什么？”农学权继续问。
这个问题，陆成之前就回答过：“骨折复位与关节脱位复位的原则都是充分牵引，骨折断端分离后伺机复位。”
“这便是体悟机会了。”农学权重重地拍了拍陆成的肩膀。
正这时，器械护士褚青青，临时替代了巡回护士司语的活儿，已经是把下一台病人给周转进了手术室。
上一台病人，是由巡回护士司语与麻醉科的医生覃婉亭送回病房，在第一台手术结束前，手术室就会打电话让护工把科室里的病人送到手术室门口，然后器械护士会临时替代巡回把病人接近手术间。
备给麻醉医生时间打麻醉，然后她再去准备下一台手术的手术器械，如此才能更加节省时间，加快手术周转。
这一床的病人，本是黄硕分管的，但是黄硕现在还在科室，胡艺作为主刀，在病人进来后，便站起来要去帮忙。
农学权对陆成看了一眼，陆成就赶忙说：“艺哥，我也来帮忙过床吧。”
农学权刚才交待，帮忙病人过床，是最好体验骨折手法复位的机会，若不抓住，那就是真能迟钝到农学权都得怀疑人生了。
胡艺也没和陆成抢，刚刚农学权的话，并未瞒着他们说，他自是也知道农学权想要认真带教陆成，作为上级，他也很欣赏陆成，就点头说：“行，辛苦你了啊，小陆。”
农学权专门教学指点了，这个机会还不给，那就是不太懂事了。
陆成快步地走到了患者脚的位置，戴上手套，做好了准备。
骨折病人从推车转到手术台，需要帮忙过床的，不止一人，因此胡艺走向了侧面。
秦友坤自然不会动，作为副主任医师，他是不需要做这样的体力活的，作为主治医师的卜杰林也是在病人进来后，便收起了手机，很有逼数地站在了胡艺的正对面。
褚青青抬头，胡艺和卜杰林则是提着患者的衣角包裹住臀部用力，陆成紧抓住了患者的双下肢。
“1！2！3！”褚青青开始喊，然后，大家同时用力。
病人感受到众人用力，因之前过床受过不少疼痛刺激的他，下意识地吸了一口凉气，赶紧说：“医生，慢点，慢点啊。”
但是，很快，病人便被抬到了手术台上，丝毫没疼痛感觉。
紧闭双眼的他，立刻睁开，然后惊奇道：“专业的还是专业的啊，我这是第一次过床没特别的疼痛。”
褚青青就说：“那是自然，能在手术室里的医生，都是专业的。”
褚青青见怪不怪，说哇就要转身往手术室外走，去拿这台手术的手术器械。
胡艺只随意笑笑，骨折病人，过床时疼痛，是牵引不够，陆成作为骨科的住培，知道相应的理论，只要加足够的牵引，让骨折断端分离足够不产生摩擦。
自不会有疼痛感，这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技术。
胡艺扫了一眼陆成所在方向，然后便转头要离开，可马上，胡艺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再次快速看了一眼那个方向。
胡艺的瞳孔，马上就开始紧缩起来，眼眶开始瞪大，表情缓缓开始僵硬……
“卧槽！？”震惊且疑惑的拉长声，响彻在手术间。
听到这话，谨小慎微的秦友坤，两侧臀大肌快速一缩，赶紧站了起来，走到手术台旁，看到了手术台上躺着的病人，股内侧肌也猛地收缩了一下，夹鸡而痛！
MD的，这患者本来还存在畸形的左下肢？
卜杰林也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过他的表情并未特别错愕。
农学权看到胡艺和秦友坤两人的表情有些不对，也是赶紧站起来，然后踮起脚尖地往手术台上一看。
马上开始挠头起来……
这骨折TM？好像、或许，应该是复位了啊？！
紧接着，三双六只眼，同时往陆成方向看去，目光中充斥复杂之色。
让你试试手感，你TM直接把复位做了是吧？
而陆成呢，此刻则是满脸无辜和紧张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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