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陆玉在行医上有天赋，暂时又请不起夫子，不如现在把她带在身边，既方便看病也能耳濡目染学点医学，以后有傍身的手段。
孟妩越想越觉得可行，眼睛滴溜溜转着。
陆行章一看她那模样就猜到她又在打什么歪主意，明确拒绝：“别想让玉儿做什么。”
“她想不想做，得问她，关你什么事。”孟妩白陆行章一眼，下床穿鞋，顺手抱起陆玉。
腰还有点隐痛，她另一只手扶了下后腰，才抱起陆玉往外走，嘴里哄着：“玉儿要不要跟嫂嫂学做大夫啊？”
陆玉眼睛骤然发亮，先前陆斐随着孟妩认了许多草药，她就嫉妒不已，却又没有机会向孟妩询问。
没想到机会突然降临。
“好！玉儿要学！”陆玉手舞足蹈地答应，抱住孟妩的脖子，不经意对上陆行章严肃的目光，喜悦之色收敛，看着他的眼色。
孟妩不用回头都猜到陆玉突然沉默的理由，打着呵欠摸摸陆玉的头，懒散地说着：“不用管你二哥，他知道什么？”
陆行章：……
他目送孟妩走出去，终是半个字都没说。
次日天刚亮，敲门声传来。
“咚咚——”
敲了约莫一分钟都没有停止，硬生生把孟妩从清梦中敲醒。
她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爬下床，打算去开门，出了房间才看到陆行章在院子里劈柴。
好了，这下仅剩的那点瞌睡顷刻被气得消散殆尽。
孟妩斜睨着陆行章，没好气地嘲讽：“陆二郎，年纪轻轻耳朵就不好使了？”
陆行章置若罔闻。
这个臭小鬼！
孟妩哼了声，抬脚去开门，只见孙奶奶左手牵着她的孙子，右手提着一个小篮子，里面稀碎地放着一些野菜和两个鸡蛋。
看着略显寒酸了些，但孟妩也知这是孙奶奶力所能及。
孙奶奶和孟妩打个照面，露出一个颇为讨好的笑：“孟娘子，我家元儿就拜托你和阿章了。”
孟妩神色复杂。
书上只是只言片语带过孙奶奶，她儿女早夭，留下一个半大不大的孙子，平日管教有心无力，只能惯着。
后来孙子跟着村里坏小孩学坏惹到陆行章，最后被乱棍打死，老人家没几日也咽气。
她看向孙元，后者往后头躲了躲，对孟妩又怕又厌。
孟妩视线重回到孙奶奶身上，诚恳地坦白：“二郎忙于读书，恐怕没时间，但我还算识字，教他足够。”
“啊……”孙奶奶意外了一瞬，思索后缓慢道：“没事，元儿他自幼顽劣，能认认字让他收收性子，也就值了。”
她眉眼间满是担忧，没抱太大希望。
昨日许诺了三家，今天来的却只有孙家，足以说明孙奶奶的用心和迫切，想来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孟妩略微思忖，颔首道：“我上午要去镇上卖药草，奶奶您从明日开始每隔一日下午将他送来，直到我教完他千字文。”
“诶，好好。”孙奶奶忙应着，递出小篮子后离开。
孟妩提着小篮子进门，随手放在桌上。
陆行章停下手头的活儿，回头看她，语气严肃了几分：“要是教不好，村里人都会戳你脊梁骨。”
“放心，”孟妩脚步微停，坦言：“我已和孙奶奶说明由我来教，不会拖累你的。”
陆行章眉眼微闪，欲言又止。
他并非担心自己受到牵连，只是不想孟妩再卷入舆论泥沼，平添麻烦。
既然她不领情就算了。
用过早饭，陆行章在书桌边坐下，默默地整理书稿。
孟妩余光瞥到，多嘴了一句：“今天不去抄书？”
“只许你休息？”陆行章蹙眉反问。
“您休您休。”孟妩忙不迭地拱手，难得的休息她可不想浪费在和陆行章拌嘴上。
陆玉闻言撅嘴抱怨着：“二哥才不会休息呢，他说考试快到了，现在每天眼里都只有那破书，都不陪我们，哼！”
考试快到了？
孟妩细想了下时间，书上童试在次年二月，现在已是夏末，满打满算还有六个月左右的时间。
以陆行章的能力，单纯过童试自然易如反掌，难的是那些横亘的拦路虎，以及紧跟在童试后的院试。
不过目前来看县老爷和陆行章还没有太明显的冲突，要是能保持到考试前，也许会少点阻碍？
孟妩敛眉思索着，兀自盘算。
而陆玉扑腾着小腿跑向孟妩，扒拉着她的裤腿，仰头期待地发问：“嫂嫂，你今天会陪我们玩吗？”
一旁陆斐也是眼巴巴望着，眼里的星星都要飞出来了。
连着好几日事情不断，孟妩和陆行章都没什么时间陪弟妹，陆玉陆斐有此一问也实属正常。
孟妩本计划补补觉，看来要向玉儿斐儿的可爱妥协了。
也好，顺便去打探打探县老爷和他家儿子怎么个情况。
孟妩蹲身，宠溺地捏了捏陆玉的鼻头：“那我带你们去镇上逛逛？”
陆玉眼睛一亮，“可以吗？”
问完偷偷去看陆行章的脸色。
自从孟妩来后，家里便没什么余钱，饭都吃不上，更遑论逛街，陆玉陆斐一次都没去过镇上。
孟妩随着陆玉视线看过去，正对上陆行章讳莫如深的目光，隐隐透着不赞同。
她叹口气，抱着陆玉起身，无奈道：“知道你节省，我手头还有些余钱，带他们去逛逛，不会动家里的，你在家安心看书。”
陆行章闻言蹙眉，孟妩为何总把他想得这么狭隘刻薄？
见他不言，只满脸正色，孟妩再度开口：“保证给你原封原地带回来，我还不至于在孩子的事上不靠谱。”
平日里陆行章这沉默的间隙，她早就开怼了，也就今日为了两个小家伙服了软。
陆行章眼眸微转，难得语气温和下来：“镇上人多，玉儿斐儿又活泼好动，你一个人带出去，我不放心。”
这是在怀疑她会坑了孩子吗？
孟妩眯起眼打量着陆行章，表情陡收，拔高音量：“真以为我今天脾气好？软话我已经说了两遍了，你爱听不听，玉儿斐儿我是一定要带出去的！”
扭头却又对陆玉陆斐弯起浅笑，与面对陆行章截然不同，温柔地摸摸他们的头：“快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