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章手心里是一个可爱的兔儿爷，正躬身捣药，憨态可掬，乍一看和孟妩还有几分像。
孟妩在现代过了二十来年的中秋都是吃吃月饼了事，还是头一次收到这么别致的礼物。
她眼睛亮亮的，接过来仔细观察，拇指抚摸着瓷面，泛着缓解焦躁的凉意。
孟妩抬眼看向陆行章，诚挚地道：“谢谢。”
她眼中星光甚至亮于月光，令陆行章不可逼视。
“走吧。”陆行章回避了她的视线，不太自在地扭头。
两人将林生安置好又特意找了个靠谱的人来帮忙照顾后才离开。
孟妩临时为陆行章和两个小家伙准备了常备药作为礼物，被陆行章唠叨了几句是药三分毒，而这些唠叨也变成中秋完美的一部分。
中秋过后第一日，孟妩带着已经恢复意识的林生上了公堂，人证物证确凿之下，大美还来不及供出身后之人就被李大人定了罪。
李大人坐在桌案后冷冷地注视着孟妩和陆行章，眼底翻腾着复杂的情绪。
待犯人被押下去，陆行章才拱手缓缓道：“没有探出她如此行事的背后原因实在遗憾。”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李大人神色未改，煞有其事地回答：“孟大夫如此优秀，自然会惹得旁人眼红嫉妒。”
陆行章颇为赞同地弯唇：“孟妩的确会引来这些嫉妒之心，幸好有李大人明察秋毫，不然又要惊动徐大人了。”
听他提及徐大人，李大人的眉眼跳了跳，眼中怒意微动。
陆行章却毫无所觉似的继续道：“不过李大人这大夫该换了，若非孟妩坚持救人，只怕林生这条命就要折在齐大夫手里了，日后对李大人您也这般敷衍，岂不是辜负了您的一片信任？”
一句话说得李大人面色又臊又恼，但陆行章又确实没说错什么，只得不悦道：“陆公子倒是担心。”
“毕竟李大人屡次为草民正名，草民也只是希望李大人福寿安康罢了。”陆行章面子话一套一套的，蓦地想到什么似的：“恭喜李公子觅得良师。”
孟妩眉尾微动，意识到什么。
最后两人在李大人不太高兴的目送中离开。
与此同时，孟大夫医术胜过李府大夫的消息也在大街小巷不胫而走。
走出衙门后，孟妩一颗心才落下来，忍不住看向陆行章：“你这是狐假虎威？”
“我这是兵不厌诈。”陆行章一派淡然地回答。
她想了想还是开口：“你最后那句觅得良师是什么意思？把沈老先生介绍给李乾元？”
陆行章略微颔首。
孟妩立刻反应过来，蹙眉：“你已经介绍给他了？”
亏她还以为有了书里的线索可以抢占先机，没想到绕来绕去沈老先生还是成了李乾元的夫子。
那她的努力不就是功亏一篑了吗？
“沈先生的指点来之不易，你不是需要夫子吗？”孟妩忍不住絮叨着。
听她语气越发急切，陆行章回头，眸里如一潭平静清澈的湖水，孟妩不知不觉也平和了下来，等着他解释。
陆行章垂下长睫，嗓音清朗干净：“沈先生那日说我才学已够，只是缺乏疏离，指点了我一番，许诺我若是有其他疑惑可去询问。”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卖个顺水人情给李大人，当然这是和沈先生商议了的结果，别担心。”
孟妩缓缓点头，旋即猛地反应过来，望着陆行章：“你这么早就想好了？”
“只是提前计划了下，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陆行章表情仍然淡淡的，没有邀功，也没有洋洋自得，仿佛就是他该做的。
他到底背着自己做了多少的计划？孟妩不由得揣测。
陆行章像是能读人心，语气没有丝毫起伏：“我不是神算子，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这如果还是走一步看一步，那你这步子挺大啊。”孟妩顺着开了句玩笑，一方面为陆行章的积极感到欣慰，一方面又觉得疑惑。
陆行章瞥到她皱着小脸的神情，喉头滚动了下，思忖后才问：“你的医术……到底从何而来？”
起初只是一些风寒杂症，他并未细想，只是孟妩接连治好了几个重伤之人，这次竟然连齐大夫无法救的都救了下来。
孟妩微怔，迅速收敛神情，满不在乎地回答：“我不是说了吗，都是跟着别人学的。”
“连齐大夫都无法救治的人，你都能从鬼门关拉回来，我很好奇你是跟谁学的。”陆行章继续追问。
“你不是应该最清楚这是齐大夫做的局吗？”
陆行章不疾不徐地望着她：“正因为是他做的局，所以他更知道怎么让人命悬一线又回天乏力。”
孟妩那一副伶牙俐齿现在突然失灵了，她嘴唇动了动，一时半会儿没说出话来。
分明是抛出问题的人，但陆行章似乎也不太急着听到答案：“你不想回答，我也不会逼迫，只要你不要变得和从前一样就行。”
“那是当然！”孟妩立即应了，心里头却有些惴惴的，总觉得陆行章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难道他知道这副壳子里不是原来的人了？
陆行章快步在前面走着，嘴里说道：“总之李大人算承了我的人情，不管是李公子还是李小姐在作祟，都应该得到教训了，我们至少能够安稳一段时日。”
孟妩点点头随口回答：“但愿如此。”
两人都没想到，能安稳，但只能安稳一点点。请下载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