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强大感知下，冯不常连蚂蚁走路先迈哪条腿都清清楚楚，更不要说鹰钩鼻的小动作。
然而纵使知道鹰钩鼻正悄悄捡起砍刀，毫无声息地朝阮雯身后摸了过来，他也懒得再去操纵阮雯的身体进行反击。
毕竟一个期货死人也闹不出什么动静了。
只是阮雯的话让冯不常实在有些尴尬，他看着地上的瞪大眼睛的龅牙脑袋，心中更是一阵无奈。可他这会儿也没法出言反驳，毕竟他也想不出比阮雯的理解更有深意的理由来佯装高深，此时也只好假装满意地沉声道：
“还算聪明，倒也是个值得培养的娃娃。”
“弟子只是小聪明，不过是拾了师父的牙慧，远比不上师父深沉的谋划。”
得到认可的她的脸上显然露出了欣喜的笑，但还不忘表达自己对师父真心的钦佩。而看着目光炯炯的阮雯，被恭维的冯不常此刻却属实觉得有些心虚。
糟糕，好像有些装过头了。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法再多说什么，只能再去找一个倒霉蛋来验证天书的特性。
不过在阮雯的回答中，他倒是也听出了些许信息。至少目下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天书上的字，其中的差别恐怕就是对修仙之途的悟性。
想到这里，冯不常不禁又问了一句：
“徒儿，你识字吗？”www.vmatch.net 时空小说网
这话一出，本来还颇有些兴奋的阮雯的陡然一愣，她眨了眨眼，漂亮的脸蛋不由得显露出些许绯红，眼神也变得有些不悦：
“师父何出此问？我虽是习武，但多少也识得些字……”
听到这话，冯不常顿时心中了然。既然这丫头认得字，那看不懂天书就不是文化水平的原因。
看来要能看懂天书，非是极高的悟性就不能做到——冯不常这不是自夸，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能搞明白天书的内容恐怕和自己转生成为竹简这件事关系莫切，与所谓的天赋应该完全没关系。
毕竟自己在前世也不是什么学有所成的人物，顶天了也只能算个中人之姿，要说悟性，现在还在偷偷摸摸试图偷袭的鹰钩鼻可能还更值得称道一些。
看来自己的代练群体也不是那么好拓展的，至少不能随便找来一个阿猫阿狗就能传授功法……
感知一扫，见鹰钩鼻差不多到了阮雯身后，冯不常轻咳一声道：
“左腿五寸，挥剑！”
闻讯的阮雯想也不想就一剑落下，伴随着三根扬起的手指和半柄残刀，鹰钩鼻痛呼一声再度瘫倒在地。
鲜血泼洒间，阮雯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双丹凤眼心有余悸地盯着地上的断刀，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而冯不常也同样看着抽着气着的鹰钩鼻，只觉得这家伙命可真硬，难不成是修了什么横练功夫？明明刚才打得那么重，居然还能有气。
而想起鹰钩鼻此前那几乎外溢的真气，冯不常回味半晌，顿时一合竹简，嘎啦嘎啦地晃动起自己的扉页。
有资质的代练，自己眼前不就有一个吗？
思念到此，冯不常裹着气海就冲向连着阮雯的星点，视野一晃之后，他立即捡起竹简将之摊开，一步一步地走到鹰钩鼻面前。他一脚踩住鹰钩鼻的肩膀，用全部的体重将鹰钩鼻踩得只能趴下，另一只手则用剑贴在强迫他抬起脑袋，恰好让这家伙的视野只能维持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
“小婊子……有本事杀了大爷我！”
鹰钩鼻目次欲裂，他几乎要咬碎牙那般低吼道。冯不常垂眼扫了他一眼，确定那家伙眼睛瞪得足够大后，就随手把摊开的天书搁在他的眼前，语气温和得就像一个温柔可敬的语文老师：
“不会的，我当然不会杀了你……你可是还有大用呢。”
反正只要能看着就行，管他怎么看呢？
想通了这点的冯不常心中再无半点滞涩，他等待片刻后，就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那种五感相同的美妙体验再度传来，让他直觉得都觉得心胸开阔，好像下一刻，自己的意识就要飞跃天际。
而在他那虚无缥缈的气海中，紧挨着代表阮雯的光点旁再度出现一抹微光，不多时，这抹微光就越来越亮，甚至超越了阮雯的光芒，刺眼的光线温润着冯不常的意识，也让若即若离的五感逐渐紧固。冯不常定睛一看，天书上果然再度出现了文字。
“明其神，而身自清，自然六灵内生，三昧袅袅……”
等等，这不是原本的功法！
冯不常愣了片刻，他明明记得，自己在传授阮雯功法时，天书上记述的是一种护体法门……
从头到尾又仔细扫了一遍，他这才确认天书上的内容真的变了。
“阮雯看到的是护体心法，这个鹰钩鼻看到的却是某种火行术……莫非感悟天书的人不同，其上记述的功法也会产生变化？”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别？是因为悟性不同吗？还是天书会自动为参悟者选择最合适的修炼功法？
冯不常的呼吸愈发沉重，他能感觉得到，这天书里蕴藏的价值恐怕比他想象得要大得多……
不过，想要实现这些价值，他得先确认一件事。
“凡愚，可听得本座说话？”
立即调整状态，冯不常沉着地把声音传入鹰钩鼻的脑海。鹰钩鼻一愣，脸上却没有如冯不常所期待的那样露出惶恐，而是惊喜地叫喊道：
“祖师！祖师显灵了！祖师听得我了！”
谁是你祖师？
冯不常微微颦眉，他并没有从泼洒出去的感知中察觉到有什么异样。但稍微一琢磨，他也暗自哦了一声，大概猜出了个七七八八——这鹰钩鼻怕不是刚才就乞求各路神仙救他一命，结果好巧不巧就把自己的话当成他显灵的老祖了。
“嘿嘿，你完蛋咯！你知道老子祖师是谁不？！告诉你，老子绝不会放过你！你这会儿跪下舔老子**，老子都不会放过你！”
听着鹰钩鼻嘴里的污言秽语，冯不常一脚踢在他嘴上，噗呲一声就飞出去几块白色的碎块。边踢，他边翘起阮雯那只俏丽的小嘴，两只眼睛迷成狭长的缝，用十分平静的声音讽刺道：
“祖师？养出个三脚猫的祖师……想来也不会怎么样。倒不如说，我甚至为你那祖师而感到抱歉，竟然连一点骨气都没有……可见你有多蹩脚。”
话音刚落，那鹰钩鼻就像被戳中肺管子一般哼哧哼哧地喘起粗气，两只枯瘦的手用力地抓着地面，筋骨虬曲，留下深深的指痕。如果他的眼神能够杀人，估计能把阮雯的心都挖出来。
而冯不常则嘿嘿一笑，随即不怀好意地对着藏在气海中的阮雯传声道：
“徒儿，帮为师个忙。”
“师父尽管开口！”
刚将自己坚定的声音从气海传出，阮雯顿觉一片天旋地转，身体随之重归掌控。可还没等她缓口气来，就突觉气海中的那道颇具威严的气息好似从未存在般荡然无存！
“师父？”
阮雯脸色一变，她再也感受不到师父的存在了！不论她怎么呼唤，都得不到那个威严而慈祥的声音的回应。而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本来还瘫在地上痛呼的鹰钩鼻突然甩起那条早已扭曲成麻花模样的手臂，横扫而来！
她没有躲开，那条破烂的手臂竟有千斤般重地砸在她的腰间，只听砰地一声后，她就觉喉咙一甜，连痛呼声都没发出就曾地倒飞了出去！
砰地一声落地，她顿觉整个背部和半边手臂都好似失去了知觉。虽然她下意识地想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那旋转而模糊的视野却连最后的光亮都逐渐消失，在意识消散的最后，她只能隐约听见鹰钩鼻那歪了的嘴巴里，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话：
“好徒孙，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