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59章王大海拳脚分爱憎

服务员带着白秋二人在廊道上转了几个弯,根本没有大众消费的大厅,到了“仙聚阁”,雅间装修很古朴,雕花实木门,万字格木条窗,灯笼状吊灯,高靠背子仿红木椅,仿八仙桌麻将机。李天孚要了两杯铁观音,喝了没几口,李天孚说:“白校长,我今天看到了一个熟人。”

白秋说:“看到了哪个?”

李天孚说:“张副县长。”

白秋问:“哪个张副县长?”

李天孚说:“平县原来管教育,又调走了那个张光聪副县长。”

白秋说:“在哪里?你去看落实。我们欠人家天大的人情。”

李天孚说:“是不是他说给‘点子’的事情?那件事我后来知道。”

白秋说:“当时我和马宗友耍了个小聪明,骗了人家,这么多年,我想起这件事就脸红,像给别人下了蒙汗药抢走了别人钱物一样,觉得很卑鄙。”

李天孚说:“你还不是为了学校?我去看看,看准确了再回来。”

李天孚出去几分钟回来了:“白校长,就是他。我出去的时候,看见他在门外,有人和他在门口,我看见他刚进门还没有关严实那人十分迅速的往他衣兜里塞了个东西。我假装往大厅走,回来时屋里像有麻将声。”

白秋在廊道走了一个来回,的确发现转弯处,也就是出门直直往前走最后一间雅间里,有人玩耍,廊道上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那里有人打麻将。

白秋叫李天孚去买四五包好烟,他要去见见张光聪副县长。

白秋轻轻敲门,轻轻进屋。室内四人略有紧张,都警惕注视白秋。白秋说:“张领导,我在外面看到你的背影,还真是你。”说完伸手握住张光聪副县长的手。张光聪副县长大喜,急忙介绍,“这是我原来耕耘过奋斗过的平县的朋友。真是‘不愁前路无知己,天涯何处不芳草!’好在都是川内,不是‘天涯遇芳草’。”

张副县长问白秋:“看茶了没有?”

白秋说:“看了。我们在旁边‘仙聚阁’。”

白秋给每人散了一包烟,站在一旁观战。张副县长手气不太顺,一个八筒点了三家的炮,一个和二五八筒,一个和拤八筒,一个单吊八筒,机麻的钱盒里,票子只剩几张了,白秋有点为张副县长着急,那么大的领导,一会儿拿不出票子多丢人!他想立即走人,对各位说:“各位慢耍,祝大家手顺。张领导,你出来,我耽搁你一分钟。”

张光聪和白秋出得门来,白秋迅速把右边裤兜里的一叠票子塞给张光聪:“我看你没有多少钱了,开不出去钱,人家要笑你。”张副县长想解释,白秋转身小跑,像贼一样钻进“仙聚阁”。

张国强说错了,南川宾馆晚上有人敲门,而且是凌晨三点过。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白秋和李天孚惊醒。李天孚大声说:“搞啥子嘛!深更半夜的,啥子意思?”

有人说:“开门。动作快点!我们是重案组。”白秋和李天孚翻身起床,迅速穿好衣裳,白秋拿了茶盅在手,李天孚手抓烟灰缸,李天孚示意白秋靠后,他自己蹑手蹑足去开门。

走在前面是一个胖年轻,后面也是两个年轻人。胖子说:“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我们不是杀人越货的强盗,我们是重案组的工作人员,穿好衣服,收拾东西,到指定地点接受调查。”

李天孚说:“我们吃了饭,在宾馆的茶庄喝了两个小时的茶,就回来睡觉,没有干什么!”

“谁也没有说你们就一定干了坏事。今晚南川宾馆发生的有件事与你们两位有关。不必解释,解释也没有用。”

在威严的目光下两人磨磨蹭蹭上了车。夜晚街上人少车少,过了许多街道,又过了些宽阔大路,一会儿又好

像在城郊,白秋非常害怕,他真的怀疑遇上了高明的劫匪。他出了许多汗,他自己问自己,三月,正是春暖花开的日子,凌晨鸡鸣之时,是一天的最低温度,咋有这么多的汗水?李天孚像木头人一般呆坐着,并不说话。白秋想,一个大男人没有见过世面,你说说话,就套出了他们的真实身份和意图。白秋强打着精神,摸摸身上的钱和装有建行卡的钱包,他对自己说:关键时候,生命是第一位的,钱财乃身外之物,就当我两口子几十年吃完喝完用完一样,钱没有了可以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干咳一声:“领导——”

胖子说:“不要说话!”

白秋说:“我好像落了东西在宾馆。”

胖子严厉的说:“听招呼!你们都是有教养,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要自寻烦恼。我们对宾馆说了:管理好屋内物品,任何东西不要乱动。不要你们操心!“

进了一个院落,别人叫他们下车。李天孚和白秋都不敢违抗,规规矩矩下了车,规规矩矩上楼,规规矩矩交出了手机。

胖子问:“你是白秋?哪里人?什么职业?什么职务?到成都干什么?晚上入睡前都做了些什么?详细说明清楚。特别是晚上八点以后的事,要说详细。”他语速很快,几乎没有使用标点符号。

白秋把中午到成都下车后,找地点吃饭喝酒,下午在百花潭公园喝茶吃晚饭说了。“我听朋友说,南川宾馆干净卫生,我们就坐了车到南川宾馆住宿。我们进了‘仙聚阁’,时间八点过,我和我的同伴就在楼上喝茶,”

“停!就从进茶庄那一个节点说起!”

“我们在‘仙聚阁’喝茶,我同伴是学校工会主席,他说看见了平县的老领导,我以为他看走了眼,又叫他去看,他回到‘仙聚阁’说,没有看错。我就叫他买了四包烟——”

“停!什么牌子的烟?花了多少钱?”

“我不抽烟,我就没有过问,花多少钱,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说要买稍微好一点的烟。”

“你真的不知道烟的牌子?”

“真不知道。晚上看不清楚,大概是红色烟盒。”

“谁去给的?”

“我。”

“你给烟的时候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屋里有四个人,一个是我们领导,在平县时是分管教育的副县长,临调走前不久任平县人民政府常务副县长。”

“他们在干啥事情?”

“在打麻将。”

“打的多大?”

“我看见给的一百的票子。到底打的是多少,我搞不清楚。”

“你看了几盘?”

“半盘左右。”

“什么意思?”

“我进去他们已经在出牌,那盘结束我就走了。”

“怎样走的?有人送你没有?”

“有。张副县长送我到门外。”

“在门外张什么县长说什么没有?”

“说过话。在屋里他引用过一句唐朝诗人高适的一句诗,‘莫愁前路无知己,天涯谁人不识君?’领导可能记错了,他说成‘莫愁前路无知己,天涯何处不芳草’。前一句诗是唐朝高适的诗句,后面是宋朝苏轼的一句词,而且引用又不恰当。我想给他纠正,又不好开口。”

“不说远了。这时,我说的是你两个站在门口的时候,你给他什么东西了没有?”

白秋明白:可能就是门口那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发生的的事情惹的麻烦。“领导,我先声明,张副县长在平县分管教育的时候,对我们学校关心支持很多。在县级财政十分紧张的情况下,给了我们学校两次大的专项资金。当时我刚上任,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他真心诚意支持

了我的工作。在我知道他调离平县的时候,凌晨骑摩托去给他送行,我和我的助手发生车祸,人车俱伤,没有给他送成行。近十年来十分愧疚。他在我最困难无助的时候关照了我,我们学校这近十年发展很快,我们忘不了他!”

“打住!直截了当说,你给他东西没有?”

“领导,你们可能也是从基层工作干起的,或者是从一般工作人员奋斗到领导岗位的。请理解我这个山沟沟里的初中校长。”

“白秋同志,咋不听招呼?你说,给东西没有!”

“其实,张副县长现在是什么职务我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交流到川东的啥子地区,当区长嘛还是县长,还是书记。”

“白校长,实实在在回答问题。不正面回答完我们的问题,你肯定无法离开这个地点!老实说,这个地点是哪里,你不清楚!你说清楚了,我们把你们送回南川宾馆。明天早晨,我们不能让你的家人和朋友明天早晨为你的突然失踪而忙得昏头转向!”

白秋紧张起来,这一伙到底是什么人?纪委的人不会威胁别人,不会说如此无法无天的话!他说,我要进厕所。

胖子对身边的人说:“跟着他。”

来到门口,白秋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李天孚,快跑!遇到劫匪了。快点!”一边说一边拼命往楼梯方向跑。。

楼上楼下很多房间里的人都来到阳台,有人说:“怎么回事?门卫把他擒住。”

白秋慌不择路,跑到阳台尽头,又跑回来找楼梯,从光亮处出来看不清眼前的景物,一切都不适应,逃跑的速度又不很快,门卫和一楼的人早在一楼楼梯口处集结,白秋束手就擒。

白秋被抓了回来,像一个被擒小偷或者被制服的恐怖分子。两个小年轻分别反扭着白秋的左右臂,有人死死压住白秋的头,好在没有用黑色塑料袋子套着头部。白秋感觉双臂、肩膀“吱吱”响,关节似乎在错位,或者骨头在断裂。上二楼时听见李天孚进去的那房间里有人肢体接触或者碰闯,是不是李天孚在里面与人纠缠他不清楚。他一进屋,有人在背上给了两拳,又有人踢了他,有一脚正好踢到他的男人要害处,那东西虽然结实,还是爆发出十分强烈的钻心的撕裂感,他瘫在地板上,不争气的泪水出来,汗水冒出来,他感觉全身上下都是汗。

汗是瞬间钻出来的。

“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号,留着那东西有何用?”白秋很庆幸思维的功能健在:“是猪是牛被拉进屠宰场都要吼两声,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大不了就是死!”

白秋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我要见你们的头头!”

胖子说:“这是你平县?这是成都!你想干啥就干啥?没门!”胖子咬着牙,轻轻抚摸白秋的脸,很像电视电影里日本鬼子在被掳的中国人面前那种假意亲切而又有充满强势的自傲。胖子在白秋白净的脸颊左右各摸了两下,白秋想,电视剧里接下来应该是一把匕首戮进左胸靠上一点的地方,然后呢,然后再戮一下,他就该倒在地上,红色的**就该从胸前喷出,他,就该永远看不清人们开会上课备课喝酒吃菜打麻将,再也不害怕什么女半夜敲门,更不说小抽屉里一百元的票子有几张了!

后面的事没有发生,胖子弓着腰用力抬起白秋的下巴,“想与老子软磨硬抗,想和党作对,你门都没有!”

白秋只在电视里看到的场面今天看到了,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太弱智了,分不清是梦境,是幻觉,还是在演电影电视剧?他坚信,遇到手段高明的劫匪了,他右手从裤裆外摸了一下皮囊里悬着的东西,还在!的确很痛,摸着更痛。他蜷着身子,挣扎了几下:“我要见你们的头!”

那东西又是一阵撕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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