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工车间里转悠了约么一个小时。
高长林抬手看了看手表，估摸着差不多技术科人员也都来上班了，跟身边的几位师傅打了声招呼，快步朝办公楼走去。
红星轧钢厂的技术科，两个办公室中间打通，不算上高长林总共十个人。两个工程师，剩下的都是中专文凭的技术员，这几年相关专业毕业的，又留在四九城的大学生基本上都派去了正在改建的石景钢铁厂。
技术科的工作其实并不简单，因为厂子里都是老旧的万国造，就连工程师也要经常下车间去维修设备。有些设备连工程师都搞不定，不是缺少图纸，就是加工不出来需要替换的零件。
“请问这里是张工的办公室么？”高长林走到门口，轻轻的敲了一下门问道，声音不大，却吸引了办公室里所有人注意。
“是的，请问是高长林同志吗？”年纪大一些，坐在椅子上看着图纸的中年人疑惑了一下，想起了什么马上起身热情的欢迎过来。
“是的，我是高长林。看来我是找到组织了。”高长林哈哈一笑的走了进来。
得到肯定答复的张工吩咐着站在身边的年轻人道：“小王，叫所有人来我办公室，咱们开个简短的见面会。”
很快，人就都到齐了。
年轻一些的技术员把椅子都搬了过来，作为科长的张工见身为八级工程师的李工跟高长林握完手，打完招呼，示意大家入座。
七级工程师张工，还有旁边办公室的李工之前跟杨新民碰过头，对高长林有着充分的了解，之前俩人已经通过气，准备让这个年轻人身上多一些担子，并安排两个技术员跟着高长林。
听到张工要选人跟着新来的大学生，技术科的年轻技术员们看高长林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他们虽说参加工作时间比较长，但因为学历跟学识，想要进步很难，只能在工程师的指导下慢慢进步。
有人觉得跟着老工程师更好，老工程师对厂里的设备更熟悉，动手能力强，对图纸跟设计的理论知识更了解更扎实。
有人却希望能够被选中，可以跟着刚来的高长林。大家岁数差不多，更好相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取舍，毕竟这关乎着自己以后的工作。
看到有几个年轻技术员面露难色，工作经验丰富的张工也理解他们的顾虑，最后，他让愿意跟着高长林的人举手示意一下，在其中选出了两个技术员。
高长林被分配的主管工作是第8、第9、第10加工车间的设备维修及保养工作，协助管理炼钢车间。
这个工作安排让他很高兴，炼钢车间现存的最大问题就是炼钢设备需要更换，申请报告杨新民已经递交了上去，解决资金也在跟私方代表协商。
在立项审批通过到最后的落实建设，中间的时间差让他能更好的了解工人，培养工人，做好前期准备工作。
会议一结束，高长林就又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他让刚分配给他的王新、张自强戴好安全帽，拿好笔记本，又回到了车间。
车间里的环境很嘈杂，工人很多，每个车间的工种很多，车工、磨工、锻工、钳工、电工、溶接工等等，工人们的热情也都很高，相互配合着工作。
“高副科长，您们这是？”车间主任定睛看清车间门口的来人，心中一喜，连忙向高长林快步走去。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高长林昨天才入职，今天早上刚贴出他的入职说明跟简介，有路子、有心思的的一些人就提前打听清楚了。
“这位是第八车间的李主任。”王新悄声介绍着。
“您好，李主任。”高长林客气的伸出手，说道：“我就是过来看看，做做基础的调研工作。”
“欢迎高副科长下来视察指导工作，我这边全力配合。”姓李的车间主任一喜，只是来调研的，不是来指手画脚的。
“谈不上指导，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毕竟以后要负责您这个车间，还是要了解清楚才好，也方便以后为您们服务。”高长林点点头，他大概能猜出对方的心思。
“您要了解什么直接问我就行，这个车间刚成立的时候我就在了。”
“小张，你先去把这个车间，还有第九第十车间所有设备的型号，维修记录统计一下，跟科室的档案核对好拿给我看。”高长林转头对张自强说道。
“好的，高副科长。”张自强回答道。
“李主任，麻烦您介绍一下您这个车间的工人具体情况，文化程度，最好详细一些。”高长林一边说，一边示意着王新：“小王你负责记录。”
“啊这……”
李主任楞了一下，车间工人他都认识，但是涉及到每人具体的文化程度…难道这个新副科长的第一把火要烧到自己头上？
“放轻松，李主任。”高长林微微一下，他并没有要为难对方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一些详细情况，好开展后面的工作。
看着对方面露的难色，主动提议道：“这样吧李主任，要不您带着我一个工位一个工位的认识一下大家伙，您看怎么样。”
“那行，高副科长，咱们这边请。”
一整天的时间，高长林都没再回到办公室，在三个车间主任的陪同下，十分细致的做完了自己想要的情况调研工作后，留在车间翻阅着统计记录，不时的还皱着眉头。
如果整个工厂都跟统计的这三个车间情况差不多，那问题可就太严重了。
限制工人提升，导致设备使用不当，生产效率低下等一系列问题的根本原因就是‘文盲’。
按最新颁发的有关扫除文盲通知中最低标准，也就是农民要认识1000个常用字来看，自己分管的这三个车间，起码有300多人是‘文盲’。按照对工人的要求，2000个常用字来说，500多工人抛去零头不是以外，其他人都是‘文盲’。
为此，高长林特意问了一下几位车间主任，原来工厂之前也做过相关统计，按照新规定来算，全厂文盲，半文盲占比大约75%，为了更好的完成生产任务，生产加工特殊零件，大部分有文化基础的又被统一掉到了第一、第二车间。
这才导致靠后的车间文盲率这么高。
（‘文盲是指不识字且不会写字的成年人。’国内扫除文盲工作严格意义上讲，28年就开始了，52年还特别成立了扫除文盲工作委员会，推行速成识字法。）
一直不停记录的王新最后手都酸疼的握不住笔，先是记录三个车间500多位工人的具体情况：工种、等级、学历、参加工作时间；后来又是往返技术科跟车间，帮张自强核对设备。
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整理好一天的资料，高长林这才叫上二人陪自己一起走出厂门。
“柱子，你这不回去给雨水做饭，在这儿站着干嘛呢？”高长林笑着问道。
“我想请长林哥去吃个饭，雨水有一大爷一大妈照顾，不用我操心。”何雨柱咧嘴一笑，他其实是在等高长林，一大爷中午来食堂特意找他聊过，让他私底下单请高长林吃顿饭，大家都刚相识，他们也不了解互相的品性，昨天的不悦有没有翻篇谁都说不好。
一听有饭折，又不用自己做，高长林就忍不住的开心，但转念又一想，何雨柱这表现不会以为自己还在记仇呢吧。
“得嘞，柱子，怎么你当我心里还有疙瘩啊。”高长林一开口，何雨柱马上摇了摇头，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长林哥，这个那儿跟那儿啊。”
“行了，你也别解释了。”高长林拍了拍何雨柱肩膀，指了下王新跟张自强俩人，
顿了顿又说道：“咱这么着，今儿我第一天上班，又是个领导。这样柱子，你选个地儿咱们去吃碗炸酱面去，然后我带你们去个地儿喝口小酒如何。”
“领导，这多不好意思啊。”
“就是就是，怎么能让领导掏钱呢。”
王新跟张自强赶紧说道，领导请客是好事儿，但是让领导掏钱请客不一定是好事。
“这么着，长林哥，炸酱面我来请，怎么样？”何雨柱拍了拍胸脯也赶紧说道。
这个时候的他，离接济秦淮茹一家还远着呢，学徒工的工资不高，每月虽只有18块钱，却足够他跟她妹妹俩人花，还能攒点。
年底考核要是通过了，立马就能提十级炊事员，27块5。
（炊事员除了特一级外，实行的是十级工资制度，一级最高98块5。）
高长林没再坚持，在他看来谁请客都一样，自己本来就打算请两个忙了一天的技术员去吃顿好点的，既然何雨柱又特意来示好，自己也没必要撅人家面子。
“那咱别跟这儿傻愣着了，赶紧的吧，喝酒那地儿可在前门。”
“啊，咱们去大栅栏儿喝酒啊，那晚上怎么回来？”
“何师傅别担心，我跟新子都有自行车。”
“我艹，你俩有自行车！！！不是，你们什么家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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