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勒索来的钱财?

糯宝满眼警惕不敢擅动。

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四散停下,随之响起了几道压低的议论声。

“哎,时野家到底是咋回事儿?我听说他们全家都被抓了,为个啥啊?”

有个大婶心有颤颤地说:“谁知道呢,我公爹说那些人衣裳上有王财主家的徽记,好像是王财主的家仆?”

“不好说,栓子家的大嫂今儿不是去赶集了吗?据说正好就撞见了王家抓人,时野家老大老二支的摊子都被砸得稀碎,人也被带走了!”

“这来势汹汹的,瞧着不像是能善了的样子,他家两口子到底上哪儿惹出来的麻烦?”

有个消息灵的大娘左右看了一圈,用手掩着嘴小声说:“我打听到个消息,说时野家之前花的那些银子来路不正,是靠勒索来的!”

“这话可不兴瞎说,他家的钱不是从地底下挖出来的吗?怎么会……”

“哎呦,我的三嫂子,那种糊弄人的胡话你也信?”

大娘撇撇嘴说:“银子又不是栽下去的土豆块子,咋可能平白就从地底下长出多的来?”

“要我说,那钱分明就是勒索来的,怕拿出来现眼被人怀疑来路,他家索性就自己埋自己挖,转手一倒还赚了个得天眷顾的好名声。现在被王家的人打上门了,肯定就是恶行败露遭报复了,不然王财主无缘无故抓他家的人干啥?”

这话说得无凭无据,却又莫名带着一股子让人不得不信的悬疑之气。

扎堆聚在一起磕牙的大娘们再三唏嘘,最后有人说:“要真是这么回事儿,那他家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

王财主是什么人?

那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豪绅,就连县城里的官老爷都要看在家资的份上,给他三分薄面,是这贫乡僻壤里最体面的富人。

时野家招了王财主的报复,那基本上也就是阎王爷跟前悬了脖子,全家人都走上了死路。

谁来了也没救。

深信不疑的人喋喋不休,心有怀疑的人默默皱眉。

这一切一字不落地传入糯宝耳中,引得她嘴角不住抽抽。

满口胡言!

挖出来的银子是她凭本事挣的,花销去向也一清二楚,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张嘴就……

“胡咧咧啥呢?!”

神色匆匆路过的村长跺了跺拐杖,盯着磕牙的大娘们不满地说:“我看这群婆娘就是闲得只长舌头!有点儿空闲全都拿来嚼没用的舌根!”

不等有人反驳,村长就恼道:“这会儿见势不对就开始造谣生事了,那早些时候你们家的娃不花银子就上了学堂的事儿咋就没人说了?时野家现在是遭了难,可你们别忘了,他家找到的银子全村的人都花上了!”

“那银子要真是他两口子勒索来的,满村上下去过祠堂进了学堂的人,一个都别想脱了干系!”

嚼舌的大娘们被呵得白了脸,村长铁青着脸不耐烦地驱赶:“赶紧滚回家去!少在这里现眼!”

“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再让我听到有人瞎说,我就对她不客气!”

说闲话的人嘟囔着散去,村长忍着焦急说:“族长,村里你暂时帮我看着,我得进城去一趟。”

王财主的家仆冲进村里就开始喊打喊杀,打砸了一通甩手就走。

时野家在城里的几个人也都遭了祸害,这可不是小事儿,他必须亲自去看看!

族长嗯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你放心,村里有我呢。”

村长又压低了声说:“他家老四在书院,我倒是也让人去传信了,只是小五和糯宝,那俩孩子……”

“我知道。”

“你安心去就是。”

村长带着几个年轻后生急匆匆地走了。

族长想了想,果断朝着吴大夫家走去。

前一刻还喧闹不止的谷场瞬间消声,安静得让人心悸。

独腿眼巴巴地看着糯宝,小声说:“小天师,现在咋整?”

村民所知有限,言语拼凑出来的轮廓也很斑驳。

可现在有一点是能确定的,他们家这回的确是遇上了个前所未有的大麻烦。

对方强势到让人头疼。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村里人不都是一些忘恩负义的,除了看笑话的人,还有人在为了她的家人奔走。

糯宝闭着眼深深吸气,转头看着在昏睡中也眉眼紧拧的五哥,微不可闻地说:“等。”

必须先等打探消息的缺脑袋回来,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才可行动。

这一等就至了夜深。

月上柳梢,村里的狗都睡了。

年过半百的吴大夫,头发胡子花白一把的族长结伴而动。

族长走到草堆前扒拉出个小洞,小声说:“小五?糯宝?”

糯宝眨巴着眼,软乎乎地喊:“爷爷?”

“哎,爷爷在这儿呢。”

族长难掩怜爱把糯宝抱出来,择去她小揪揪里的干草,看到刚被吴大夫从睡梦中叫醒的时小五又好气又好笑。

“你小子倒是心大。”

不过能睡得着也好,总比哭得鼻子眼泪一大把的强。

时小五从白天睡到黑夜并非所愿,睡意退去想起白日里的事儿,马上就悚然地瞪圆了眼。

“我爹娘他们……”

“好了!你忘了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了?!”

吴大夫没好气地低斥一声,咬牙说:“你睁大眼看看糯宝,有点儿当哥哥的样子!”

时小五下意识地抓住糯宝的小手咬住了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怎么都不肯落下。

族长见了心疼得不行,叹了口气说:“别怕,你爹娘不可能干那种混账事儿。”

“只是现在事态不明,秀才有理说不清,你们必须暂时避一避。”

吴大夫本来打点好了准备让时小五带着糯宝走,可族长却不放心。

两个丁点儿大的孩子,在路上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怎么说?

她抱着糯宝,牵起浑身发抖的时小五,说:“你就在村里待着,我带着他们兄妹出去避一避,等事情了了再回来。”

吴大夫迟疑道:“要不我去吧,你……”

“你去什么?”

“那些人知道小五是你的徒弟,你一走立马就得有人撵上去了。”

“行了,就按我说的办,有事儿你去找三大爷,其余的等村长回来再说。”

吴大夫跟族长迅速达成一致,趁着夜色就匆匆出了村口。

骡车跑得出了残影,一路疾驰抵达码头。

族长一把年纪了却不见疲惫,下了骡车马上就去找约好的船夫。

赶车的是个年轻汉子。

他从缝补好的衣角里抠出一小把铜板,一股脑塞到时小五的手里,低声说:“拿着,别让糯宝跟着你饿肚子。”

时小五下意识想把钱塞回去,却被他一把摁住了手腕。

“让你拿你就拿着!”

“你爹救过我的命,你娘也是善心人,他们不可能做那种缺德事儿!你只管安心带好糯宝,要不了多久就有人去接你们回家了!”

时小五嘴唇反复哆嗦,终于看着赶来的族长问出了那句:“族长爷爷,我爹娘他们到底是怎么了啊?”

糯宝也跟着连连点头。

对啊,说半天又是勒索又是敲诈的,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族长对上他们兄妹无助的双眼,顿了下无奈叹气。

“这事儿啊,说来就话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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