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三个月

过去的事儿不好细究,不过摆在眼前的麻烦是肉眼可见的。

害得糯宝如此境地,害得沈遇白变成这样的祸首就是渡厄。

晚上的篝火边,时闻宣若有所思地啧了一声,奇道:“你们说的渡厄是人吗?”

“他怎么能算作是人?”

糯宝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翻了个白眼,闷闷地说:“那就是个畜生。”

一个善于煽动人心制造谣言的畜生。

当年若不是渡厄觊觎糯宝身上那一线赐福的天机,甚至不惜为此设下庞大的阴谋为害,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时闻楮的反应更快些,他摸了摸糯宝的小脑袋说:“这么说,就是这个叫渡厄的畜生对外放出谣言,导致最后出现了那样的惨状?”

“可以这么说。”

糯宝摊直了小腿瘪嘴,懒洋洋地说:“误信谣传的人太多,还有就是容不下我的人也很多。”

天道赐福,一线生机。

她为挣扎在人间的百姓争夺到了一线机缘,在置之死地而后生后也获得了意想不到的福报。

可身怀宝藏的人难免遭遇恶人觊觎,渡厄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他甚至为了这个不惜害更多的人。

时闻楮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那你既是无恙,他是不是也还活着?”

“他当然活着。”

沈遇白抓着棍子拨弄了一下火堆里的木炭,讥诮道:“当然,这是我的失误。”

这是他连日来第一次开口跟除了糯宝以外的人说话,时闻楮愣了下后皱眉道:“那他还会对糯宝不利吗?”

“当然会。”

沈遇白要笑不笑地朝着糯宝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渡厄不遭天打雷劈是因为夺了她机缘福报,那可是他苟且偷生必不可少的关键,可天赐机缘怎么可能是能被人轻易夺走占据的?”

这不光是对糯宝的迫害,同样也对天道的挑衅。

所以渡厄哪怕是活着,他也只能小心翼翼地活着。

沈遇白扔了手里的木棍,闭上眼说:“她既是苏醒,本该属于她的力量也会逐渐回归,那一缕被夺走的天道机缘也会寻来正主,缺的只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正主活着,渡厄就夺不走她的东西。”

所以在那个血色凌乱的夜晚,渡厄才会不惜一切代价要糯宝的性命。

可他们现在扳回一城,藏在阴沟里的耗子会比他们更为心急。

时闻宣一听这话就急了。

“他要是再来害糯宝的话,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

沈遇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勾唇一笑就说:“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打啊。”

打得他魂飞魄散,打得他永无超生。

不这样的话,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可怎么安乐无忧地活?

他像是失去了解释的耐性,掸了掸指尖就含混道:“这些我会办,再不济还有她师父在,不用你们操心。”

说得更直白一些,时家这些人就是再心急,他们也插手不到这样的事情里边去。

他们无能为力。

沈遇白就此不吭声了,同样听到这么一番话的人不由自主的把视线落在了糯宝的身上。

注意到家人眼中的担心,糯宝好笑道:“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时闻墨不放心的把她捞到自己怀里抱着,沉沉道:“以后不许自己一个人去哪儿了,跟王长栓也不行。”

“是不行。”

时闻素看着她说:“你跟我们在一起,要是遇上什么事儿哥哥们还能帮你挡一挡,你自己一个人风险太大。”

哪怕是跟沈遇白一起也不行。

沈遇白对此不置可否,糯宝呼出一口气笑得漫不经心。

“其实也不用这么紧张,现在害怕的又不是我。”

“不过话说回来,你是不是知道渡厄的大概方位?”

糯宝抓起个小石头砸到沈遇白的脚边,说:“你和师父找了那么多年,不可能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吧?”

“知道一些但是不多。”

沈遇白的脸上笼起一层不可说的烦躁,闷着嗓子说:“坏事儿做多了怕遭天打雷劈,自然是无比看重自己的那条狗命。”

“他躲得很好,再加上有从你身上夺走的天道规避,很难抓住他的尾巴,只是去年在京都偶然发现过他的踪迹,还有一次是在望安。”

他说着戏谑地对着糯宝眨了眨眼:“不过你既然是恢复了,找他大约也就没那么难了,对吧?”

他们只能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糯宝不用。

渡厄从她身上抢走的那一缕天道机缘相当于是一块滚烫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肉,既咽不下去,又舍不得吐出来。

可天道赐福有不可破的定律,旁人就是抢夺成功了,也不可能融为一体,糯宝能察觉到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气息,这一点是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都做不到的。

糯宝没否认在,不过语气听起来还是很遗憾:“你觉得他会大咧咧的把东西摆在明面上等着我去找么?”

“沈遇白,他现在大概也是我们陌生的样子,我找起来也是很难的。”

“那你记得在我还没化作飞烟的时候找到。”

沈遇白对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十分淡然,说起自己的生死没半点动容之色,仔细听的话甚至会发现字里行间还掺杂着一丢丢来历不明的笑意。

“如果我烟消云散了,就算是找到了你也只能自己上了。”

“趁我还在的时候找吧,我再最后帮你一次。”

本来想插话的时家兄弟几人闻声沉默,糯宝的脸色瞧着却还挺镇定。

起码没了之前针锋相对的紧绷和崩溃。

她哦了一声说:“你就不能努努力再多活一段时间么?”

沈遇白摇头叹息:“只怕是艰难。”

“我现在这情况你心里清楚,最多还可撑三个月。”

他竖起三根手指说:“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你可以尽情挨打惹祸,反正疼的也不会是你,但是三个月后的话,建议你低调做人小心做事儿,再挨打可就是要疼的了。”

他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戳了戳时闻宣的胳膊,笑道:“你愿意替她挨打吗?”

“你要是愿意的话,我死之前可以在你身上落同样的符阵,这样……”

“沈遇白,你差不多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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