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金怀表 第十三章:弑神者

明克街31号的弗兰克公寓是一排层叠式套楼,这比看起来颇为陈旧的哥特式钟楼更显古老,两者可以从建筑风格看出来。

弗兰克公寓的房东先生是一个喜欢追求艺术的人,他每年都会按照自己的喜好,雇佣油漆工重新粉刷墙体外部的漆皮,今年是齿轮、蒸汽的风格,这让裸露在外的气压计、瓦斯计费器和水管添加了一份幽默的摩登感。

进入内部街道,脚下的石板路多数用黑砖石铺成,并且浇灌有一定量的水泥,时不时还点缀着或红或紫的陶窑砖,这是最近才流行起来的宫廷用砖,从南大陆传来,繁缛精美,是标准的巴洛克风格。

幸好这里不是乡下,有砖石路和水泥路,要不然下雨就会比较泥泞,尤其是冬天。

当然,这得多亏了建筑师约瑟夫·阿斯谱丁,他用石灰石和粘土为原料创造出了水泥,极大改善了当前建筑环境,至少比我在大学时从近代史记中读到的那个时代要强。

维纳森踏实的踩了踩地面,低声评价。

很快,他回到了弗兰克公寓门口,习惯性用右手按了按帽子,然后拉开公寓大门,哐当而进。

9点之后的走廊依旧昏暗,但是温度确上升了不少,至少阴冷感已经没有那么严重,维纳森快步上了楼梯,进入房间,坐在阳光直射的书桌旁,享受被太阳拥抱的温暖。

此时临近新年,属于凛冬,但法斯兰卡位于根特王国南方,背靠普里兹海,有着独特的温带海洋性气候和亚热带气候交汇特征。

每年冬季的气温与其它地区比起算的上温暖,当然这也符合土豆大量种植的气温特点。

“不过大街上那些流浪者,他们居住在污水横流,臭气熏天的下水道中,能不能活到新年就不好说了,相对而言,我是幸运的。”

思绪感叹间,维纳森已经将羔羊肉、豌豆、土豆等事物放进橱柜,把早上艾琳做好的早餐拿了出来,又将炉子从角落搬出,借着黑炭生火,煮了一壶热水。

等水快开之前,他已经将黑面包和荠菜汤送入口中。

干巴粗糙的黑面包明显有些发硬,荠菜汤带着淡淡的咸味,其中根茎纤维苦涩酸牙,总体来说还是不好吃……

无奈这里是异世界,可能很多家庭连荠菜汤都没有,我不应该挑剔,维纳森边腹诽边强行将黑面包和发黑的汤底吞咽下去。

风卷残云般吃完早餐,消退了腹部带来的阵阵饥饿感,维纳森打了一个饱嗝,他将大衣脱下挂到衣帽架上,然后舒服的坐在靠窗位置的木椅上,重新沐浴起太阳带来的温暖。

明艳的阳光下,他将目光投向书桌上的木炭条、水粉颜料、素描纸张等事物,思绪开始不断发散开来。

赫斯顿美术学院,作为根特王国建校最早的美术学院之一,与之其名的是赫顿玛尔大学,王国理工大学,这些都是屹立在北大陆上百年的名校。

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就是百年名校赫斯顿美术学院招生的时间,这是改变家庭命运的唯一途径。

不过我现在已经确定进入圣霍纳维奇大学,按照约瑟夫·帕克斯顿警官的描述,最晚不会超过一周,大概也就最近几天,录取通知书就会送到,虽然有教会性质,但也应该不会太差吧?

仔细想一想,我以前好像有听过类似的大学名称,唔…记不起来了,不过总算是有书读,没有辜负艾琳、密斯和格罗佩斯的期望。

.........

莱茵河畔,朗香教堂二楼!

“贝西克,你站住,我塔罗占卜很准的。”

一名体型高大,留着络腮胡,头戴黑色兜帽、身披有绘有复杂晦涩符文黑袍的中年人,正追着满头银发少年满图书馆跑。

站在一旁留有墨海蓝色长发,穿着精致白色宫廷裙的少女看着两人不断摇头。

“弗兰克,你又不是美术家和吹笛人途径的神职者,对神秘学没有天赋,就别挣扎了......”少女叹息一声,无奈提醒道。

“埃琳娜,你快点帮帮我,弗兰克这家伙疯了。”贝西克一边逃跑,一边眼神无助地看向眼前少女。

就在此时,朗香图书馆的大门呼的一下打开,身穿黑色燕尾服,头戴半高礼帽,手握金丝手杖的人影站在门口,出现在众人眼前。

灿烂温暖的阳光透过巨大玻璃窗,照射在这人影后背,由于光线的阻挡,在正前方形成了一片模糊的黑暗,无法看清楚人脸具体模样。

踏!

踏踏!

随着人影走动,图书馆内的空气缓缓凝固禁止,周围的一切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弗兰克和贝西克同时停止了追逃,只是呆呆望着正前方走来的人影。

“上午好,队长!”埃琳娜弯腰提上裙摆,对着前方人影行了一礼道。

紧接着,贝西克和弗兰克两人也微躬腰背,点头行礼道:

“上午好,队长!”

身穿燕尾服、头戴半高礼帽的约瑟夫·帕克斯顿从阴影中走出,直径走向属于队长桌的位置坐下,他脸庞依旧是和煦的笑容,对着三人轻轻颔首。

“贝西克,材料和申请递交了吗?”

“昨晚上一回来就提交了,教会对此异常重视,甚至不需要一周,圣塞米尔大人最近两天就会带着录取通知书过来,大主教也怕维纳森被其他教会抢走。”贝克西郑重地回答道。

约瑟夫听完嗯了一声,然后转头望向披着黑袍戴兜帽的弗兰克,面无表情的问道:

“弗兰克,我今天看见了你的公寓,我记得你今年不是喜欢蒸汽、机械吗?还有,你手上拿的是水晶球和塔罗牌?”

“队长,我...我只是跟小贝西克闹着玩的。”

弗兰克尴尬的笑了笑,连忙收起用于占卜等事物,随后斟酌着回答道。

“不,你误会了,我是能看见你们有这样的精神状态,我很放心。”

约瑟夫拉开脚下抽屉,从里面拿起了黑色烟斗,塞进烟叶和薄荷叶,然后放到鼻端,深深嗅了一口,灰蓝眼眸微带笑意道:

“那幅...素描图也查清楚了吗?教会那边怎么说?”

“在赫顿玛尔地下圣堂,约翰·拉斯金大主教尝试用封印物1-101黑羊皮先生占卜,但并没有得到相对应的画面,唯一确定的是,这并非来源于四位正统神灵的尊荣,也不是古代已知邪神,更像是从某一历史阶段复苏的古神,具体材料情况已经递交到联邦山脉的教会总部,请求三重冠冕米歇尔冕下占卜。”

“嗯,这一次发生的事件,让我回想起了中世纪元末的那位。”

约瑟夫指了指自己的脚下,嗓音忽有些飘忽不定道:

“地下三层,拉斐尔大墓地,里面就监管着那位曾经使用过的贝加尔拳套,可惜污染太过严重,无法正常使用......”

“是弑神者·塞伯坦?”埃琳娜有些好奇的眨了眨碧绿的眼眸,确认般的问道。

“没错,正是这位占拜廷帝国的传奇强者,他发明了蒸汽机,改良三桅帆船,研究飞艇......推翻旧朝成为新王国首席执政官,当然,他也是上纪元末本纪元初第一位斩杀从神的人,远在东大陆的涂铎王朝,他们君权神授的理念就是来自于塞伯坦先生。”

埃琳娜听见队长的声音,她微不可见颔首,思绪带回到当初坐在外祖母怀里听故事的时候。

这位名叫塞伯坦的传奇人物,不仅是伟大的发明家,还是名扬海外的暴君。

曾经依靠武力让东罗玛、西罗玛、土尔曼王国、根特王国、佛罗伦斯等东南大陆强国相继低头,紧接着改王国为帝国,与此同时还成功狩猎了从神,自称“弑神者!”

在塞伯坦统治期间,他发明了蒸汽帆船,并且帮助海神教会,在波罗的海找到了远古遗留的幽灵船,同年七月又在南大洋风暴和乱流里,找到了通向了极北大陆、朗姆大陆的航道,从此开启了不同大陆板块之间相互殖民的时代。

可惜的是,他在中年之后,遭遇自己亲弟弟赛西米的背叛,本人彻底失踪于占拜廷帝国。

关于弑神者·塞伯坦的传言还有很多,流传于守夜人内部最多的版本,就是在这位大人物在出生时,有神秘隐晦地力量降临占拜廷,那股力量是属于伟大隐秘存在,但是这种应该是虚假......

想到这里,埃琳娜不自觉停顿,半是因为后面相关记忆太过神话色彩,半是由于这传说中描绘的场景有点相似......

思考片刻后,她霍然瞪大了双眼,难以遏制般的全身抖动,然后猛的发出声音。

“丰收教堂的神秘力量......占拜廷的神秘力量,这不是真的吧?这听起来很荒谬,队长!”

贝克西和弗兰克二人目光注视着惊讶地埃琳娜,他们脸上的表情还算镇定,因为从一开始调查并通报大主教的时候,就隐约猜到了队长的意思,并且在第一时间联想到了这个问题。

不过他们并没有像埃琳娜一样冒失询问,作为沉睡与绯红之神的信徒,霍纳维奇教会的教员,官方神职者队伍守夜人,保持沉默,服从命令,这才是正确的。

约瑟夫用一只手托着烟斗,翻开了摆放在桌子上的创世神话录道:

“最初的造物主,波罗地亚大帝创造出了原初古神,其中大地之母盖亚诞下了巨龙、巨人、精灵、原人等二代神,再到人类从二代神的智慧里诞生,纪元更替繁演生息,人类逐渐走上世界舞台,依靠的绝对不仅仅是聪明而非凡的脑袋,从创世神话里,我们可以得到一个浅显而明确的结论,那就是轮回循环,无论是那些古老的存在,还是渺小的土豆种子,都是在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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